夏言沒兩日就將杜家查清楚了。
如她預料的那樣,杜家祖上曾官至一品尚書,卻因過份正直被人聯手陷害,要不是曾任過皇上太傅的太師為他求情保全一家老小,早沒了現在的杜家。
後來杜家便回了這個他們的祖居之地,再沒去過太原,那位大人將杜家子孫不得入仕寫進了家訓中,所以不管後來杜家出了怎樣驚才絕豔之輩,也都是止步於舉人,哪怕別人再怎麽惋惜勸說他們也從無改變。
弄清楚了原委,華如初沒有再去查得更細,她隻要確定杜家不會對阿佑不利就行了。
沒幾日,聞佑派祁安去了一趟紀家,有心之人自然知曉,可自那之後的一段日子裏並無任何變動,紀家就像沒有遭遇過這一劫般,回到了他們之前安穩平和的日子,該出力時定是昌邑的大頭。
而聞大人依舊是忙碌於兗州的事物,並無異常,其他人也就放下了此事。
“你要出門?”
“恩,下麵的情況全是聽人說的,不親眼見著我不放心,官場中最不缺欺上瞞下之輩。”聞佑說完,臉上浮現愧疚之色,“你有孕在身,我卻無法陪伴在你身側,如初,我……”
華如初在最初的吃驚過後便冷靜下來,州牧並不是在治所呆著就可以的,巡視各郡本就是州牧之職,她隻是有些可惜她不能隨之一起出門。
按住他的手,華如初扯了扯嘴角道:“這是正事,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等我生了孩子我就跟著你走,你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比困於一地自在。”
聞佑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裏,重重的道:“好,去哪都帶著你。”
嘴裏說得痛快,真到了離別之時華如初還是滿心不舍,自從去年從戰場上回來後,兩人便沒有過這樣的分離了。
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不能日日見著,隻是想想心裏便覺得慌。
華如初覺得自己現在都變成軟蛋了。
看著笑得勉強的妻子,哪怕明知道眾人都在等著他先上馬車,他就是邁不動腳步,甚至都想將人帶走算了。
華老頭兒看著黏糊的兩人嫌棄得直撇嘴,到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拐杖敲在了馬車的車轅上,吹胡子瞪眼的直催促,“快走快走,又不是以後都見不著了,早去早回不懂?”
華如初也覺得他們不舍得有點好笑,終是收了愁容,笑得歡快了些,“早去早回,一切小心為上。”
聞佑籲出一口氣,收了不舍的目光輕快的上了馬車,馬上又撩起窗簾道:“注意身體,別逞強,要是有什麽事馬上派人去找我。”
“知道了。”
上了馬車,感覺車輪滾動著將他帶離如初身邊越來越遠,聞佑心裏騰起不出門了的衝動。
強大的自製力壓製住他的衝動,閉上眼睛養神,可滿腦子都是如初,笑著的惱著的,哭著的恨著的,眼神淩厲的執劍飛舞的……全是她。
這次是匆促出行,看到有如此多人不會騎馬他隻能認命的坐馬車,等這趟回來後他會替他們請個好師傅學會騎馬,以後去哪裏時間也能縮短許多,與其將時間全耗費在路上,他倒寧願在家多陪陪如初。
想到如初還挺著大肚子,他心下就更多了抹擔心。
他該囑咐如初早些將冬菲接來的,有他們夫妻在他出門才能放心。
還有嶽父嶽母應該也快到了,要是他們到時他卻不在,卻扔了有孕的妻子在家,還不知道會怎麽看他,真是,怎麽就那麽巧呢?
被千般掛念的華如初患得患失的回了屋,一坐下便算起了日子。
今天是五月十七,阿佑要回來恐怕得一個月後,這還是速度快的。
冬菲已經出小月子了,這時候怕是已經在拾掇東西準備來昌邑,晴好那邊茶葉也不知道做得怎麽樣了,還有這邊的琳琅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適合,可是她真不相信這裏的富戶就沒有了……
“想什麽呢,臉都皺成個包子樣了。”老爺子看她變了好一會臉終於忍不住問。
琳琅閣之事華如初一直沒有和老爺子說過,倒不是說防著,一直就沒有提到這上麵來,她也不好直愣愣的說琳琅閣說她的。
心中念頭一轉,華如初就問出了口,“老爺子,您說兗州就真的窮了嗎?”
華老爺子本就活成了精,哪會不知道她想打聽的是什麽,眯了眼睛道:“哪個地方都有窮人,哪裏也有相比起窮人來說要有錢些的富人,看你怎麽想,文家之事牽扯是廣,但是絕沒有到一網打盡的地步,南朝人擅長藏富,真正的底蘊隻會比他們表現出來的更深厚,不說世家,就是一般的普通百姓之家也是如此。”
聽了老爺子這話,華如初心裏終於有了點底,幹脆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您說我若是在昌邑弄一個琳琅閣,兗州人買不買得起?”
“琳琅閣?琳琅閣是你的?!”老爺子驚得連連發問,心裏卻又浮現起就該如此的感覺,做買賣的人有,可要膽大到什麽都敢賣的人卻不多。
第一家琳琅閣在揚州,而在揚州華家數一數二,以華家疼女兒的架勢,為女兒撐起一個琳琅閣不無可能。
華如初不敢全部承認,隻是道:“我能做主,但是這琳琅閣並非我一個人的。”
華老爺子心下一琢磨便朝著華如初預料的方向去了,琳琅閣出現的時候這丫頭才多大,後麵是該還有別人,就不知除了華家之外還有誰。
這些內情他不打算問,問清楚了也沒什麽意思,還會讓丫頭反感,就這個問題本身道:“在昌邑弄一個琳琅閣不是不可行,但是賣東西的速度隻怕會比不上其他兩處,但是琳琅閣的存在卻能刺激相當一部分人,錢花出去了總得賺,賺就得尋門路,尋著門路了還得雇人幫手,這也就惠及了百姓,百姓日子好了兗州就活了,這是相牽相連的,隻是這中間的落差得你擔著,我聽老大說太原琳琅閣一上新貨就人堆人的去搶,不幾日便能清空過半,這情況在兗州可能不會出現。”
“這點落差我承受得住,阿佑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兗州的財政上有很大的困難,我總不能拿我的私房去填補,這置阿佑的麵子於何地?現在小鋪子雖是做起來了,但是那些能收多少稅?小打小鬧的哪裏補得上那麽大個窟窿,可要是有琳琅閣就不同了,在揚州,光是一個琳琅閣的賦稅就能撐起整個揚州的財政,兗州情況再差還能一點收入都沒有?”
“你能如此想就好,這確實是幫上一把的好辦法。”
華如初心下奮起,轉眼又泄了氣,“貨最快也得九月份才能到,這還有好幾個月,這幾個月得想別的辦法幫阿佑撐過去。”
“辦法總會有的,你別著急,越急越想不到,你現在是雙身子,多顧著點孩子,別總憂心,對孩子不好。”
華如初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正好孩子踢了她一腳,臉上不由露了笑,抬頭道:“我知道了,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老爺子就喜歡她聽得進話,不因為有幾分本事就不可一世,若她是個男子,不知會是怎樣的驚才絕豔。
這樣的才學本事卻身為女子,可惜了,這個世道啊,對女人總是過於嚴厲了些。
“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先行準備了,馬柏。”
“是,夫人。”馬柏候在門外,聽得傳喚馬上走了進來。
“這幾天你去找找地方,準備建琳琅閣。”
馬柏眼睛一亮,朗聲應下,看了一眼華老爺子,又道:“還是建成和揚州一樣的嗎?”
“恩,以後的琳琅閣都建成一個樣,不管在哪裏。”品牌觀念說出來不好解釋,華如初幹脆不說隻做,她的手下最好的一點就是聽話。
“是,這幾日在外麵我有順帶留心過,有幾處地方都合適,我再去看看,等到有了準信您再去看看合不合適。”
“你看了好就行,我就不出麵了,這幾日鋪子裏生意怎麽樣?”
“比才開張那會要好些了。”知道小姐最想聽的是什麽,馬柏道:“齊南日日在外麵奔走,說集市上比原來要熱鬧些了,上街的人也多起來,這個,應該是和大公子為紀家翻了案有關係。”
“讓大家繼續留意,有什麽變動隨時回報,大公子不在治所,一定不能出事。”
“是,夫人放心,我們都知曉要怎麽做。”
“還有一件事。”華如初坐得有些難受,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來回走動,秋謹忙上前扶住她,“再過幾日,馬柏你親自帶船回去一趟太原,要是茶葉都已經拾掇妥當了,就馬上將人帶過來,若是還沒有,你就在那裏等等,其他方麵哪些還需要安排的,你看著拿主意,江伯若是願意隨之同行來就最好不過了。”
“是,我記下了。”
剛剛才當了祖父,她真不信勾不動江伯,反正內院大得很,再住上江伯那一家子和爹娘都不會擁擠,她是恨不得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在身邊才好,在太原要顧忌的太多,可到了昌邑,她的男人是最大的那個,她要這麽點便利總不可能還招人詬病。
PS:一開始是枯燥了些,可局麵總要這麽鋪開的嘛,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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