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這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晚飯後一家人在三樓各找地方坐了,抱著茶杯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願開口。
任雅真心裏歎了口氣,率先打破沉默,“你們舅舅為難你們了?”
“何止是為難,人家瞧上妹夫了。”華如逸控製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難看,可一想到二舅二舅媽和任冉冉打的主意他就擺不出好臉色,虧得他們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書香門第,要臉不要?
任雅真何其聰明的一個人,不用兒子多說就知道了他話裏的意思,臉色白了一白,眼裏泛著冷意。
這就是她的娘家人,她有難時沒幫過,華家的東西他們卻沒少拿,偏還能擺出一副那是給她麵子的模樣來。
現在倒好,打起三女婿的主意來了。
不用多費神她就能想得明白二哥打的什麽主意,哼,做夢。
既然他要這般輕賤兄妹情分,她又何必去為他顧及。
這麽多年來她的丈夫兒女都做得夠好了,任家可有回報過一分?就連過年走禮都是拖得遲遲才來,在他們家的行程上恐怕是排在最後的那家了。
“雅真……”華清有些擔心的看著妻子,兩個舅兄是什麽德行他再清楚不過,他也不喜,恨不得永世不和他們通來往,可那是妻子的娘家人,他總歸不想讓妻子傷心。
可現在……
任雅真歎了口氣,拍了拍丈夫的手安撫他,“沒事,這麽些年早看明白了,二哥要真敢開這個口,以後華家的人都不要再登任家的門了,那門檻太高,我們高攀不起。”
“可那畢竟是……”
“就算我爹娘還活著我也交待得過去了。”任雅真搶過話頭,不想再多說,“佑兒,讓你看笑話了,你無需理會,明日便隨他們幾個去走親訪友吧,華家這般的親戚不多,倒是一些幾十年交情的世伯世叔多,你也隨著去走動走動,逸兒,還和往前一年明天去夏家嗎?”
“恩,是這麽決定的。”
“去吧,多介紹些人給佑兒認識,別因為他的出身讓他被人欺負了去。”
“娘,就妹夫這身手誰欺負誰啊,您就別擔這心了,妹夫,要是誰挑釁你你不用客氣,揍回去就對了,武林中誰的拳頭大誰就受歡迎,你要是端著別人反倒看不慣。”
聞佑點頭應下,通過和武林中人的幾次相處,他也摸出點韻來了。
次日一早,任雅真就將年禮準備妥當,打發了兄妹幾個出門。
心知肚明是為什麽,沒人有疑義。
果然,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任永真和任許真就帶著兩家子人來了華府。
不管來了幾次,華府依舊看不膩,好像書中所描述的美景都遠不及眼前所見。
“這是我家就好了。”任冉冉低聲和她娘說道,走在旁邊的任家另一位姑娘任容容撇了她一眼,旋即移開視線,從昨日開始,她就再不想和她多說一句話了。
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那是心甘情願,任冉冉這算什麽?平素自詡聰明的人就看不出來小表姐對她的諷刺?
大人的決定她無權幹涉,她隻想保全自個兒。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今年倒是難得,這麽早就登門不說還都來齊了。”
任永真聽了這話臉上也有些燒,輕咳一聲道:“本來就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又聽說遠嫁的外甥女回來了,正好讓她們姐妹聚聚。”
這麽快就上肉戲?任雅真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纖長的手指,彎曲了又伸直,保養得很好,“那可真是不巧,他們出去走親戚了。”
任家人難掩失望,任許真問,“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
“早不了,二哥有事找她?”
“倒也不是,這事和你說也一樣,外甥女不在更好說話,冉冉,你和堂姐去旁邊屋子裏呆會。”
任冉冉知道爹要說的是什麽,起身行了一禮就拉著堂姐離開。
任雅真指甲掐進了掌心,“二哥有話不妨直說。”
此時丫頭上了茶,任許真端起來打了沫子,也不喝,像是在組織語言,一會才道:“雅真,明人麵前我就不說暗話了,外甥女婿現在已經四品官你可知道?”
“就是三品又如何?他就不是我女婿了?”
“當然是,可是做官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姨奶奶一房房的抬進門,外甥女就是再有手段,又能讓她男人一直隻有她一個?冉冉你是知道的,聰明,長得好,要是有她幫襯如初,兩姐妹聯手,哪個女人能爬到她們頭上去?你說是不是?”
居然一來就提這個,屁股都還沒坐熱,就這麽迫不及待,就這麽的,這麽的輕賤她,輕賤她的女兒,任雅真臉上的笑淡下來,“二哥想將冉冉送給三女婿做妾?”
“自然不是,自家姐妹,哪能一個為主一個為仆,說出去讓人笑話,冉冉當然得以平妻之禮進門才行。”
“嗬,兩姐妹侍候一個男人不會讓人笑話,一個為主一個為仆倒是讓人笑話了?二哥,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問過我夫君的意見了嗎?問過我女兒的意見了嗎?”
任許真被這三個問句問得有些狼狽,“我這不是來問你了嗎?”
“你確定這是問,而不是告知?”
任永真輕咳一聲,“雅真,你二哥就是和你打商量來了。”
任雅真移了視線看向大哥,頭一次口出無情,“大哥,你什麽時候能幫我一回?而不是處處為二哥著想,為自己著想?爹娘死時是怎麽交待你們的?你們又是怎麽待我的?以後,你們真的能和爹娘交待得過去嗎?”
任永真臉色大變,“雅真!”
“我說錯了?您幫過我?什麽時候?因為什麽事?”
“你……”
“這事不可能,你們不用費心了,以後三女婿就是妻妾成群,也絕不會有任家姑娘什麽事,我不想如初被自家人惡心了。”頓了頓,任雅真又道:“如果你們有將我們當成一家人的話。”
任家的子侄輩中有和他們的爹打一樣主意的,攀上了四品官這樣的高枝,以後他們的路就好走了,可也有讀書讀迂了,心性卻還正的此時卻是看不下去了,礙著爹娘都在場,也不想在外麵撕了自家人的麵子,隻得死死忍住,臉卻憋得通紅,對上姑姑的眼神愧疚得抬不起頭來。
恰是他們的愧疚讓任雅真心裏好受了點。
任永真還想說什麽,坐她身邊的大夫人悄悄扯了扯他衣袖,話到嘴巴他又閉緊了嘴。
便聽到任二夫人道:“任家姑娘哪點不好了?你別不是忘了你也是從任家嫁出去的吧。”
“她現在是我華家人,二嫂,這裏不是任家,別用那種口氣和我夫人說話,平日裏我都舍不得對她說句重話的,別惹得我火起大家都難堪。”
華清生得濃眉大眼,又被夫人收拾得利落精神,不笑時很是能唬人。
華二夫人就嚇住了。
“我是粗人,不會繞著圈的說話,如果你們今日是來走親戚的,那我歡迎,如果打的是其他主意……大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你,你……荒謬!”任許真猛的站了起來,和華家做親戚幾十年,哪次不是好茶好菜好東西的招待著,生怕慢怠了他,這還是頭一次被華清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說難聽點就是掃地出門。
任雅真知道丈夫也是氣得狠了,慣來是好脾氣的給她做麵子,今日卻下了逐口令,可見他有多生氣。
她也不阻止,就那麽冷冷的看著自己娘家最親的幾人,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他們卻越走越遠,感情也日漸淡薄,都說娶妻娶閑,這話太對了,她爹有眼光挑到華清這樣的女婿,給兒子訂的媳婦卻全隻知道看著眼皮子底下,個個都是瞎精明,反倒讓家人的關係遠不如前。
她會吸取這個教訓,絕不讓這樣的媳婦進門。
“雅真,華清,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任雅真反問,“兩位兄長今日來又是什麽意思?給自己的女兒找夫君找到我女婿身上來了?”
“這明明就是於我兩家都有利的事!”
“這是於你有利吧,大哥,二哥,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在乎,所有的事我都記著,誰對我好誰對不起我,我心裏都有一本帳,這些年來因為華家你們得了多少好處需要我細說嗎?口口聲聲看不起武夫,卻心安理得的享受這個武夫為你們帶來的好處,是華家欠了你們還是我欠了你們?”
任永真氣得直哆嗦,“任雅真,我們是你的娘家人……”
“你們為我做過什麽?在我最痛苦為難的時候你們幫過一把嗎?我怕嚇著如初,想讓她去舅舅家住幾天,你們當時是怎麽說的怎麽做的?一個說要舉家去他鄉走訪故人,一個自己住去學院,讓妻兒回娘家,你們要真心疼我,會因為這樣的原因來拒絕我嗎?真當我是三歲稚兒?”
“當時就是那麽湊巧!再說這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說起做甚?”
“我記得很清楚,並且能記上一輩子,前麵幾十年我就求了你們這一件事,你們都沒有應承我,以後幾十年我就是遇著再大的困難都不會再求到你們麵前來,要是你們覺得我說得過份,大可以從此斷了和華家的往來,我無懼,管家,送客。”
“是,舅老爺舅夫人,請。”
“任雅真,你會後悔的。”一甩袖子,任永真氣哼哼的離開,任許真招呼都沒打,陰著沉跟上,其他人相繼起身,有人記得行禮,有人卻和他爹娘一樣無禮。
PS:是不是覺得這一章挺多餘的?可是感情戲本來就是親情友情愛情串起來的,愛情不用說,是男女主角的事,友情我在太子妃和幾個丫頭身上著了墨,親情當然是華家人,可親情也有壞的,並不是所有如初的娘家人都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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