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市警局秦天還是第一次來,走進了問明了方向,他在三樓見到了正在給下屬開會的柳建軍。
透過門上玻璃可以見到裏麵的柳建軍神情亢奮、動作激烈的正在說著什麽,秦天看的很是感慨。
同是中年人,同是局長,柳建軍看起來就精力充沛、身子堅實,一頭黑發梳理的幹淨利落,一雙虎眸很是晶亮,單相貌架勢來看甩了橙都的矮胖羅峰何止八條街。
就是這對待自己的態度為免也太市儈了吧,見得柳建軍一臉討好的迎了過來,秦天心想道。
兩人寒暄了幾句,柳建軍帶著秦天回到了一樓,指著雙麵牆鏡裏麵的人道:“小秦師傅,就是他了。”
秦天往裏一看,這是一間精簡的類似審訊室的房間,牆角新架上的一張鋼絲床,床上蜷縮著一個人。
“這也看不分明,我進去看看吧。”秦天說。
柳建軍指了指那人提醒道:“你小心點,這家夥好像腦子不太好,但是請了市一院的專家來看過了,說是沒什麽腦部疾病,這我才請你來確認一下的。”
“我知道了,”秦天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是晚夏接近初秋的時節,臨近正午也有幾分炎熱,走進去後秦天卻是覺得這間審訊室裏涼絲絲的,有種水汽氤氳的濕潤感。
走近那張床鋪,縮在軍綠色薄被裏的人正喃喃低語著什麽。
他整個頭都埋進了被子裏,傳出的話類似蚊子的低淺嗡鳴。
薄被外側被水液打濕了的樣子,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黑色。
他自語的聲音很低,秦天並不能聽清楚,便向前了幾步,預備把他從被子叫出來。
剛行進了兩步,也不知是不是腳步聲被被子裏的人聽到了,整床被子都是肉眼可見的在顫抖,顯出了裏麵人十分的不安。
秦天探出手來,準備掀開被子,隨著他右手的不斷進軍,被子抖動的幅度更大。
“咳咳,”秦天低咳了兩聲聊以壯膽,一把握住了軍被一角,這一觸碰他覺出了幾分陰涼,整床被子都濕透了,幾乎要被他捏出水來。
被子猛地一往中間一收,秦天還沒來得及掀,裏麵縮著的家夥就探出了自己的腦袋。
秦天看到他的臉吃了一驚,急急後退了幾步。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跟在水裏泡了好幾天的死豬一樣,腫脹的水白,從額頭往下裂開了七八道大口子,傷口裏淡紅色的肌肉相互虯結,沒有血,隻是不住往外“吧嗒吧嗒”滴淌著紅黃相間的膿水。
一股類似餿了的泔水味熏得秦天鼻子直抽抽。
雖然這狀態下看不清他原先的長相,但秦天還是發現了他驚懼了極久的一些表xiàn。
這人眼睛睜的死大,眼白裏血絲結成團狀,一小團一小團的填滿了他的眼窩,而且他像是在一種極度缺水的狀態,眼睛下麵臥蠶幾乎縮成了黑灰色的蟲蛹,不見絲毫的水分。
可他臉上的那幾條大傷口分明不住的往外滴淌著水液,這結合一看,愈發顯的他淒慘和讓人驚懼。
他瞪著幹澀的眼死死盯著秦天,眼神裏沒有焦點,他上下兩排牙齒格格碰撞,在冰冷的瑟縮中呢喃著。
“你說什麽?”秦天同情的矮下身子問道。
他突然伸出了藏在被子裏的右手,野貓似的抓向了秦天靠近的臉,嘴裏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這右手皮膚緊緊貼在他的五指上,老年人一樣失了活性的枯灰色,但是不像老人那樣失去了彈性疊在一起,隻是薄薄的一層縮著,還是缺水。
秦天早有防備,弓在身前的右腿發力一蹬,離開了他的抓撓範圍。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收獲,好歹聽清了他說的話。
他像是重複念叨了幾千幾萬遍,嗓子暗啞語氣急促,“我拍到了!我拍到了!”
秦天站在他幾步之外,看著他可憐的收回枯枝一樣窄瘦的右手,再慢慢的把脹大的頭顱縮回了被子裏。
露出一角的被子內部血漬凝結,血水塗抹了一層再一層之後散發出了愈發刺鼻的惡臭。
他邊往被子裏躲,還邊縮著脖子啞聲道:“我拍到了我拍到了”
秦天摩挲了一下戒麵,眉頭深深的皺起,印戒沒有反應啊。
正思忖間,這家夥陡然半坐了起來,撕心裂肺似的吼了一聲,倒是把秦天又嚇了一跳。
“它們要來啦!它們來了來了”
這一聲也不知花了他多少的力氣,吼完之後他癱倒在床上,露出了半個身子,再不喊再不動了,隻是努力的睜著黑小幹澀的雙眼仰望著蒼白色的屋頂。
一道狹長的傷疤貼著他的眼角出現,有水液一滴一滴湧出來落到床鋪上,暈染了一小塊地方,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淚。
這會兒他安分了,秦天才試探性的再走近了一些,看了看他露出來的其他部位。
他的頭發有些濕漉,利落的板寸像是被泡的發軟,有氣無力的貼著他的頭部;臉還是那樣的臉,隻是這會兒他不動了,倒是可以清楚的發現他呼吸間口鼻裏不住冒出了水蒸氣一樣的白色霧水。
再往下一看,秦天眸子一縮,這人的脖頸處有一道清晰的勒痕,色紫黑,入體約莫半厘米。
他這會兒是仰麵而倒,蔫吧的呼吸著空氣,喉結處吞咽時顯出了十分的困難,明顯被那紫黑色的勒痕限製住了。
秦天右手一攥,拱了拱後背,背部一暖眼部一涼,開了虛眼望去。
看了一眼,秦天驚訝的輕咦了一聲,這什麽情況。
虛眼之下跟他先前看的一樣,能明顯的發現這道勒痕,也能清楚的察覺出這痕跡跟實質性的鎖鏈一樣限製了這個人的呼吸和吞咽。
可是,這勒痕竟然沒有任何的顏色和異象。
沒有妖氣,也沒有鬼魂作祟,可就是有這麽一道痕跡。
秦天拳掌輕擊,一步一挪的思考了起來。
算了,不想了,秦天同情的看了死了一樣躺著的他,決定出門跟柳建軍核實一下他的情況。
拍到了,什麽東西拍到了?
走出審訊室,柳建軍已經是先知先覺的遞了一張洗刷好了照片過來。
“小秦師傅,他說拍到了的就是這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