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興傑眼中有著燃盡一切的瘋狂,他想砍死眼前這個人,哪怕是永世不得超生,他也想砍死他。
喘息聲越來越重,文興邦也越來越得意。
這就是他要的後果,要是能氣死他,他甚至都想省下那瓶子毒藥。
“你就不怕,你說的被人聽了去?這裏是天牢,不是文家的地盤。”
“你當我是一個人來的?用不著你提醒,就是一隻蚊子都別想進來,原來守在這裏的人也被我打發走了,唔,用了不少才將他們請走,忘記告訴你了,用的全是你的銀子,銀子是好東西是不是?哈哈哈!”
文興傑閉上眼,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再理會他。
他看出來了,越理他他就越來勁。
心情爽快了,文興邦也就仁慈的打算給胞弟一個痛快,不過嘛,他是愛惜羽毛的人,自然不會親自動手。
“外麵的,進來一個。”
一個走路沒一點聲音的人應聲而至。
將手裏的瓷瓶丟給他,“去,‘喂’我親愛的弟弟喝下去,不過我估計他不喜歡喝,你粗魯點也沒關係。”
“是。”
中年人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接了毒藥走進牢內,拔了塞子按住文興傑的腦袋就往他嘴裏灌。
文興傑拚命掙紮,他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
一小瓶藥有一半被他吐出來,舌頭開始麻痹後再無法反抗,可就算到最後倒下去了,他也歪著頭將最後一口從嘴角自然流出。
正是因為如此,江雨才能抓住他最後一點生機,吊著他最後一口氣。
聽到這裏,華如初皺眉,“天牢裏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為何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
“我去亂葬崗找了個剛死的人穿上文興傑的衣服替了,臉上和身上都做了手腳,披散了頭發,晃眼看去很像,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就說明過關了,並沒有引起懷疑。”
想來應該是如此,要是有人起了疑心,遠不會隻是宣布死訊這麽簡單。
救下文興傑有點麻煩,可對比於能得到的好處,華如初覺得很值。
在一邊易容的祁佑一開始是在外麵尖著耳朵聽,後來這邊一弄好便自發的坐到華如初身邊去了。
他比如初更了解文家之事,前後一思量,這事可利用的地方大了去了。
可前提是文興傑能醒過來。
“辛苦你了馬柏,這裏也不會這麽多人守著,你先帶著幾個丫頭回去,冬菲江雨留下就行。”
馬柏不讚同她的決定,微微搖頭道:“再留下夏言吧,她身手好,真有什麽事也能傳個信。”
“好,聽你的,其他人你帶回去,小心些。”
“是。”
馬柏起身,朝著兩人拱手離開,眼神在華如初身上留得稍微久了些。
祁佑在一邊看得真真的,頭一次對馬柏的心意有了感知。
華如初敲了敲腦袋,“祁佑,我有種奇怪的感覺,皇帝好像……在等著人將文興傑救走,隻是他可能沒料到文家人會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滅了文興傑。”
看祁佑身體都僵住了,華如初連忙撫了撫他的背,道:“這隻是我的猜測,也不見得一定就準,按理來說,天牢的守衛不該那麽鬆懈……大概是我想多了。”
“不,你的思路很對。”祁佑握緊她的手,“天牢守衛森嚴,馬柏他們身手好沒被人發現很正常,可要是天牢的守衛全能被文興邦用銀子打發走,這不太可能,要真是如此,天牢怎麽可能關得住人?又如何號稱有死無生的死牢?早全被人救走了,這不正常,文興邦的人能守住天牢入口不讓人靠近,更不正常。”
原來隻是一個猜測,被祁佑這麽一說華如初心裏越加有底了,皇帝未嚐沒有看出文家的貓膩,隻是他現在不能動文家,隻能順勢而為,可讓天牢幾乎成了空牢——皇帝在等誰?
心裏一緊,華如初連忙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裏漏了尾巴,除了出去的那一趟,她也沒有逞過能啊!
除非——皇帝知道夏以見就是她!
這不可能。
皇帝沒那樣的雅量,能容得下眼皮子底下多出個肆意妄為的人。
麵聖時也沒見皇帝有任何異樣。
所以,她的尾巴應該還是收得好好的,沒被人揪著。
以後真的要小心了,在揚州肆意慣了,忘了這裏是太原,狐狸的老窩。
“別擔心。”
額頭上有帕子輕輕按壓,華如初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對上祁佑擔心的眼神,華如初勉強笑了笑,“我在想是不是哪裏漏馬腳了。”
“別多想,自己嚇著自己。”
對,她不能自己嚇著自己,不過,計劃要改變一下了,“如果文興傑能醒來,我試試他的態度,經過這麽一遭我不信他還對文家死心塌地,要是他想報仇,你帶他去見太子,最主要是,一定要趕在文興邦之前拿到他藏起來的銀子,就算不能落進我口袋裏,我也不想便宜了那對狗男女。”
“好。”
華如初起身,順便拉了祁佑一把,“過去看看江伯伯有沒有想到法子,我現在非常希望他能快點醒。”
如初對於銀子的執念祁佑已經不止領教過一次了,可現在看著還是覺得她率性得可愛。
銀子誰不愛,但愛得這麽坦然的,明晃晃的,少。
來到那邊屋子,就看到冬菲和江雨分站在江軒兩側,不知道江軒說了什麽,頭直點。
夏言靠在一邊打瞌睡,華如初也沒叫她。
聽到腳步聲三人回頭,冬菲心不在蔫的福了一福,滿腦子都是剛才師傅說的方子。
早習慣了她這副德性,華如初都懶得理她,“江伯伯,你有沒有辦法?”
“辦法是有,雨兒他們之前用的法子可以一試,可惜那藥還不夠霸道,逼不出他心口的淤血,才將人救出來時處理得不錯,毒已經被控製住了,也沒再侵蝕他的身體,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要將淤血逼出來。”
“您就直說需要我做什麽吧。”
瞪她一眼,江軒恨聲道:“也不看看我都是為誰在忙活,要你做點什麽不是應該的嗎?你還不耐煩了?”
華如初立刻軟了態度,“應該應該,絕對應該,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隻管吩咐。”
再瞪他一眼,江軒一點也沒客氣的說出幾味藥材,身邊有個冬菲,華如初多少也認了些藥材,可這幾味藥裏有幾種聽都沒聽過,隻怕不是常用藥,估計也不那麽好找,看了床板上麵如金紙的男人,華如初不無擔心,“他還能拖多久?”
“我最多可以吊住他三天的命,你看著辦。”
和祁佑對望一眼,華如初點頭,“好,我盡快弄,今晚你們將就些,明天我讓人往這裏添些東西,江伯伯,今天您才到,要不要先回別院歇著?”
“你還知道我才到。”撇他一眼,江軒到一邊坐下,“不折騰了,就在這吧。”
華如初心裏也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將這人情記下,琢磨著得叫葛榔頭再弄些好藥材來讓老頭高興高興才行。
回了家,兩人沒有驚動任何人,換了衣服便滾上了床。
“藥材不好找?”
“恩,我經常給江伯伯和冬菲弄藥材,一般的藥材基本都認得,這幾味藥材有我聽都沒聽過的,外麵恐怕不見得有賣,聽冬菲說過其中兩味都是藥性特別霸道的,這兩味我替她找過,倒有點門路,其他幾味我心裏沒什麽底,明天我先找找,要是沒有,就隻能提前將這事告知太子了。”
“我有我的渠道,先找找,實在不行再說。”
“恩。”想了想,華如初覺得有點煩,“你說我是不是撿了個麻煩?”
“不是。”吻了吻懷裏人的頭頂,祁佑壓低的聲音顯得無比溫柔,“你是為我著想。”
歎了口氣,華如初有了困意,“但願這事不會惹來麻煩,我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你是自己嚇著自己了,睡吧,別掛心。”
一夜無言,次日華如初和祁佑同時出門,在門口分開往兩個方向而去。
“雲書,派幾個人去問問我們平時拿藥的藥材商人,看他們手裏有沒有這幾味藥,你再親自去一趟嚴家堡堂口,問他們有沒有門路弄來。”
“是。”接過小姐遞來的幾張紙,雲書掃了一眼就告退離開。
“春玉,晴好,你們重新裝扮一下,帶些生活用品送去冬菲那裏,將那裏好好布置一下,江伯年紀大了,別讓他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是。”
馬柏看她仿佛很是擔心,不由得安慰道:“您別擔心,不會有事。”
“但願吧。”希望真的不是有人揪住了她的尾巴。
快中午時雲書才回來,帶回來三種藥,有兩種是曾經給冬菲買過的,華如初一看就知道這是從哪裏拿回來的。
“嚴家堡那邊怎麽說?”
雲書指了指最邊上那個盒子裏的藥材道:“這是陳堂主找出來的,其他的他說會幫著去找。”
視線在那藥材上停留了一會,華如初點頭,“還差三種,再派人出去找。”
“是。”
正說著,祁佑大踏步進來,手裏拿了個盒子遞過來,“找到一種。”
打開看了看,華如初苦笑,“重複了,還差三種。”
祁佑看了雲書手裏的盒子一眼,眼神暗了暗,“不急,還有時間,我讓人去找了。”
華如初心裏有數,要尋齊乎了,憑他們恐怕很難,要知道天底下藥材最齊的地方,是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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