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已經看了,此宅確實是離門乾灶的絕命宅,灶房位於前院的西北角處,屬火燒天門”
說話間,一到這裏就四處勘測調查的秦檜上前稟報道。
武植順著秦檜所指之處大致看了看,確實如此,兩進的院落,大門正南,廚房雖然在整處宅邸的西邊,但從第一進院子的中心看,廚房的風水位在西北,這是風水立極定位方法,和常人觀念不同,武植從朱武那裏也聽到過一二。
“看來,那個謝道士倒沒說假話。”
武植看了看嵐大人,嵐大人也微微點了點頭。
“確實沒說假話,我方才問過鄰居,據鄰居說孫大人當初買這處宅邸的時候,灶房本不是在現在宅邸的位置的,隻不過由於西廂房住的是孫大人的八十老母,孫大人孝順,為了方便母親房間通火炕,便刻意將灶房改到了西北位置,誰知”
“唉”
說到最後,秦檜隻能長歎一聲。
俗話說好人有好報,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好人沒好報的事情了,因為孝順引來了這等滅門之災,任誰聽聞了也會突然懷疑人生的。
“此事若信之以風水,便無需哀歎;若不信,則要全力偵查此案件,找出幕後凶手,還孫大人一家一個公道才好”見身邊眾人情緒都非常低落,武植勸慰道。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快明白了武植話裏的意思,若信風水就也相當於相信鬼神之說,既然如此,放在鬼神的角度來看,孫大人一家早登極樂是好是壞隻有天知道,說不定人家下輩子福報無窮呢。
但若不信風水,那麽更沒必要歎氣,這說明孫大人並不是因為孝順才遭此橫禍,而是別的原因。
總之,目前最關鍵的就是破案
“會之,你把孫家宅邸的構圖按比例準確畫出來。”吩咐秦檜後,武植回頭對宋鞏道:“宋提刑,你開始吧”
要秦檜畫孫家宅邸的圖,武植主要是想將圖紙傳給青州的朱武看看,武植對朱武這貨的風水之術十分信任,若是朱武也和謝道士和秦檜說的一樣,那麽謝道士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武植也就沒必要關他了,畢竟林靈素大神仙可不是好得罪的。
“是”
宋鞏俯身領命後,便領著一幫衙役在孫家遺跡上忙碌了起來,其實遺跡現在空空如也,也沒什麽好勘察的,宋鞏也隻是領人辨認各個房間,然後隻是在每處房間裏麵的空地上畫了一個大圈,武植嵐影等人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畫這些圈圈是何意思”
見宋鞏畫完圈後,武植不解問道。
“回大人,這些圈圈都是孫家十四具屍體被發現的位置。”宋鞏回道。
“可是現在還找這些位置有什麽用”嵐影問道,現在整處宅邸遺跡上麵被人打掃的一幹二淨,即便是圈到屍身的位置,也似乎沒什麽卵用。
“嵐大人有所不知”
宋鞏賣了一個關子,便開始指揮衙役往那些圈圈處搬去了很多大壇子。
壇子武植知道,是離開樊樓時宋鞏找樊樓要的高純度白酒和最酸的醋。
宋鞏已經走過去了,武植看著嵐影,嵐影也是一臉不解,他雖然也幹著刑偵工作,但主要負責抓捕,他是世家子弟,古代這會君子連庖廚都要遠離,何況驗屍一般驗屍的仵作都是最下等的人才願意幹的。
宋鞏身為進士,居然願意驗屍並且精通驗屍,這也讓武植十分佩服。
武植和嵐影等人走到了宋鞏身邊,隻見他命令衙役捕快將一壇高純度白酒倒在了圈圈裏麵,倒是看的武植一陣心疼,那可都是得意樓的招牌烈酒啊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點火”
宋鞏下令後,便有一衙役立即點起了火,很快圈圈裏麵的白酒便燃燒了起來,火苗不大,但很均勻。
“這是”
見武植等人一臉不解,宋鞏這才解釋了起來:“當日開封府過來處理孫家屍首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第一現場完全被破壞,包括在錄的這些屍首位置也是後來詢問相關人員才得知的,既然大人要重新審理此案,那麽最重要的自然是確認屍首的位置。”
聞言,武植點點頭,確認屍首位置這的確很重要,之前開封府辦案太粗糙,現在必須一步步精細,才好找出蛛絲馬跡。
“可是,這樣燒,就能確認屍首位置了嗎”
武植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自然可以。”宋鞏自信道,“屬下之前在州府也辦過不少火災案件,這個方法是一位地方上的老仵作教我的,但凡人被燒死後,身上血脂有十之五六並不會被火燒化,而是化作血脂水滲入地下。但在大火過後,由於地麵變冷,所以難以看出痕跡,隻要用酒火再次灼燒地麵,便可顯出形跡。”
“嘖嘖”
武植等人聽的目瞪口呆心服口服,這種檢驗方法有理有據,但在大宋仵作界知道的人還真不多,仵作行業不像科舉,有係統化的教育,基本都是師傅帶徒弟,素質難免參差不齊。
“現人了現人了”
就在武植他們說話間,突然有一名衙役驚恐的叫了起來。
這個地方之前燒死過十四口人,眾人站在這裏麵本就有些陰森森的感覺,這會被人一驚呼,武植頓時嚇一跳。
“刮躁”
秦檜瞪了那衙役一眼,都頭張權立刻朝那衙役屁股上踢了一腳:“直娘賊怕個卵”
“真的現人形了,你看”
那衙役慌張的指著地麵,眾人一看,原來是火燒圈圈的位置中心地麵有些輪廓顏色加深,逐漸變成了一個體態猙獰的人形。
“大家莫慌,這是血脂從地下滲出而已。”宋鞏道。
武植看著地麵那顯現的人形,眉頭不禁緊緊皺了起來,那人形痕跡幾近扭曲,可想而知受害人臨死時被火燒的有多痛苦。
“看來,這就是屍首確切的位置了。”
宋鞏蹲在人形旁邊,一邊親手摸索著一邊判斷著。
武植看著那人形,突然心中泛起一陣惡寒,畢竟是死人的痕跡,武植還是有些忌憚的。
“如此,開封府之前對於這方麵的調查應該沒什麽失誤,宋大人下麵是不是挨個驗證就好了”嵐大人對於宋鞏也尊敬了幾分。
“不錯。”
宋鞏命令衙役挨個圈圈點燃驗證,他自己卻十分專注的圍著那褐色的人形扒拉了起來。
“咦不對”
“怎麽了”
剛想後撤躲開這人形氣息的武植,突然聽到宋鞏的疑惑聲,便問了一句。
“來人拿醋來”
宋鞏不鳥武植,而是立即命令衙役抱給了他一壇老醋,然後他便拍開封口,將醋倒在了人形周圍。
被人無視的武植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宋鞏是太過專注了,沒有注意自己的疑問,好在武植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領導,不然肯定事後給宋鞏小鞋穿,這也是為什麽有真本領的公務員大多混不好的原因所在。
又要專心工作,又要拍領導馬屁,實在很難。
就算武植之前在畫院,也都是完全不怎麽管畫院的事情,整日專心的陪趙佶打牌玩樂培養感情的。
“血”
人形周圍被宋鞏潑了醋後,很快眾人便又大吃了一驚,因為人形周圍的土地裏居然滲出了暗紅色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血
“這血是怎麽回事”
人形周圍的暗紅色呈不規則的形狀,一灘灘的,在人形旁邊讓人看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就對了大人,這血便是證明孫大人一家是被人謀殺的鐵證”
宋鞏放下醋壇,一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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