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他享受的神態,花憐惜怒火直往腦門上衝,忽地張開嘴,皓齒打開用力就咬在他濕潤的唇瓣上,使勁地咬合,直至感覺唇皮已破才鬆開。
沉浸在享受裏,驀地她張開唇,剛想得意地趁虛而入卻不料她主動地含住他的唇,下一秒卻狠狠地咬緊,“嘶”地倒抽了口氣,孔承奕睜開鷹眸,眸光微怒。
“孔先生,開車了!”掙脫他的手,花憐惜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推開他,“再不走程藝就要衝上來了!”往倒後鏡望去,程藝一直在擔憂地引頸而望,花憐惜猜想不到兩分鍾她一定會上前來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指腹抹去唇瓣上的猩紅,孔承奕深深地凝著她傲嬌的臉,餘光望向倒車鏡,隨即坐回駕駛座,悄無聲息地開車。
刻意地偏過頭凝視熟悉的街景,花憐惜微微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拚了命想要躲開的人卻拚了命地往她身上貼,她不願意陷入的糾纏卻宛如一張網般地密密將她包裹,笨拙的身體讓她越來越覺得步履艱難,越來越無力逃離。
是否曾愛過就難以放下?是否所有一刀兩斷一幹二淨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話?
雙手穩穩地掌控著方向,孔承奕偶爾偏過頭看一眼刻意側背著自己的人,薄唇緊抿,心裏無聲地憤怒著。
花憐惜重新回到冉家時,花貞貞已經睡醒,並卻站在花園裏,滿是期待地等候著花憐惜的歸來。
車剛剛停穩,花貞貞就迎了過來,歡樂地聲聲喊著“惜惜,惜惜……”
冉忠誠在一旁陪著,牽著她的手,不讓她太激動也不讓她太靠近花憐惜,同樣一臉的歡愉。
“媽,睡得好嗎?”餘光掃到冉忠誠的笑臉,花憐惜卻宛如沒有看見,隻是伸手摸了摸花貞貞的臉,嫣然一笑,“媽,我搬過來住好不好?”
“好,好,媽開心!”花貞貞連連應答轉,側過頭對冉忠誠說道,“忠誠,聽見了嗎?惜惜搬來一起住,以後我能天天見到我們的寶貝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永遠在一起了……”像吃了顆甜蜜無比的糖,花貞貞一瞬間感覺自己滿心的甜蜜和幸福,甚至感覺不真實,“惜惜,媽媽不是在做夢吧?惜惜和爸爸不會離開媽媽的是不是?”
幸福到了極致,總會生出害怕的情緒,總怕如此的美妙會如空氣般地在指縫溜走,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微微地摟緊了花貞貞,冉忠誠瞬間就紅了眼眶,低頭在花貞貞的頭頂發絲吻了吻,顫抖著聲安撫花貞貞,“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們一家三口團聚了,而且,你看,惜惜也快要當媽媽了……”
依偎在冉忠誠的懷裏,花貞貞漸漸地平複了心情,拉著花憐惜也伏在自己的肩膀,“我們終於一家三口團聚了,很快家裏就有新成員,惜惜將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了……忠誠,我們都老了……”
雙手插在褲袋,孔承奕安靜地站在一旁,冷硬的心泛起陣陣漣漪,卻也讓他更堅定自己剛剛做的決定。
冉放將花憐惜的房間安排在緊靠著花貞貞和冉忠誠的房間,希望她能安心住下來,因為很早就料想要她們母女住進來,所以冉放很早的時候就重新也粉飾了房間,並且根據程藝以往透露的訊息而購置了一下花憐惜喜愛的小飾品,房間布置得精致而溫馨,略帶著少女的浪漫氣息。
花憐惜愣住地站在門口,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從未有過的重視感將她淹沒,揪著門把不敢肆意向前,揣著一顆心,似乎下一秒就要闖入禁地。
“惜惜,以前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能給你好的生活,現在你爸想盡一切能力彌補你!”站在身後,花貞貞看了眼冉忠誠輕聲地開口。
側過頭看了眼花貞貞,花憐惜甚至感覺此刻的母親就是一個正常的母親,並且能分清過去和現在,或許,就是已經痊愈了,已經逃離了自我糾纏的魔域。
“進去吧,收拾下,下來吃飯!”不忍再看到她眼裏的遲疑和驚懼,冉忠誠頓了頓還是牽著花貞貞離開了二樓。
凝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顯得蒼老而蹣跚,一瞬間,淚意湧了上來,花憐惜慌忙扭過頭,深吸了下鼻子就踏進了房間。
收拾了一番帶來的日常用品和衣物,花憐惜卻忽地犯愁了起來,肚子日漸膨脹,而自己合身的衣服已經少之又少,之前被孔承奕禁錮著根本沒機會出去逛街買衣服,而這些天又因為煩心花貞貞的事,她根本沒有心思顧及自己,而此刻,環顧著衣櫃,再看了看幾乎被肚皮撐破的衣服,默默地歎了口氣。
華麗的水晶燈下圓形的餐桌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五個人,花憐惜捧著碗,卻無從下筷子。
她這一輩子也不曾想過,有一天居然能如此和冉忠誠同台吃飯,而她的媽媽正笑意盈盈地凝視著他,濃烈的愛意幾乎灼傷了她的眼。
“惜惜,都是你愛吃的!你爸知道你喜歡吃,早早就吩咐廚房做呢,剛才趁你收拾房間的時候他還到廚房親自看了!”望了眼冉忠誠,花貞貞將他的緊張和對花憐惜的疼愛全都說了出來。
微微地點了點頭,花憐惜垂下眼,死命地眨著眼,不讓突然湧起的淚意湧現,此時此刻的花貞貞,哪兒還有癲狂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幸福的婦人,分明就健健康康精神狀態極好的。
同樣捧著碗,孔承奕伸手給花憐惜夾了塊紅燒肉,“嚐嚐這個,媽說你以前常常纏著她煮呢!”看了眼花貞貞,孔承奕勾唇輕笑,似乎理所當然。
“哥,我姐承認你身份了嗎?媽可不是隨便喊的,我喊還差不多!”端起酒,冉放奚落了翻孔承奕,忽地站了起來,“花阿姨,以後你就是我媽!媽,這杯冉放敬您!”不論當年誰對誰錯,甚至他母親明知道有花貞貞的存在也橫刀奪愛,這聲“媽”他也必須喊的。
“哎喲,這孩子!”臉忽地靦腆地嫣紅,花貞貞看了眼冉忠誠,等待著他的意思。
“孩子願意就隨孩子好不好?”明眸閃亮,滿是慈愛,冉忠誠甚至也泛起了淚光,感謝冉放對自己的理解和支持。
點點頭,花貞貞也站了起來,端起自己的湯碗與他碰了碰杯,“媽以湯代酒,你和惜惜都是媽媽的孩子……”狀似不真實,卻又是真實地存在,她偶爾會忘記如此陌生的臉孔,可是冉忠誠每天都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介紹著家裏的人,漸漸地,她也就記住了,關於冉放,並不討厭,反而能感覺到他的體貼和孝敬,不管過往,她也收下這個兒子了。
“謝謝你,媽!”繞到花貞貞的旁邊,冉放輕輕地在她的臉頰吻了下。
低著頭,聽著他們的話語,一滴淚急急墜落,花憐惜輕輕地放下碗,指腹抹去眼角的淚,扯了扯臉頰,扯出佯裝的微笑。
“姐,歡迎你回來我們家!”重新添滿了紅酒,冉放徑直走到花憐惜的邊上,語氣誠懇而真摯,“往後我們就是輕姐弟!”
握著筷子的手顫了顫,花憐惜終究還是放下了筷子,扯動唇角,蠕動唇瓣,卻最終也說不出半句話。
“這酒,我代你姐喝了!”放下筷子,一手握住花憐惜的手,孔承奕一手拿起酒杯,與冉放輕碰了下杯,“往後你姐說東,你絕對不能往西!”
“哈哈!”爽朗地大笑了兩聲,宛如沒察覺花憐惜遲疑的心思,冉放不怕死地打趣孔承奕,“所以,現在哥你是姐讓你去西你就往西了吧?聽說,你求著姐訂製你?你想要老公的角色?”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孔承奕服軟,此時卻栽在花憐惜的手上,他當然要好好地抓住機會打趣一番。
一飲而盡,孔承奕微微地笑著,卻湊近冉放的耳朵肆虐地警告,“信不信我讓你去非洲,讓你後半輩子就呆在非洲!”
使了使力,將手從孔承奕的手裏掙脫了出來,花憐惜調整了下情緒,端起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惜惜,這湯多喝點,對孩子特別好!”一直不敢開口說話的冉忠誠終於還是笑著開口了,看著花憐惜喝湯的模樣心滿意足,遲疑了片刻還是夾起了菜放到她的碗裏,“嚐嚐這個青菜,你媽說你喜歡這個味道!”要是可以,他願意每天都花盡心思將她喜歡的全都送到她麵前給她品嚐,讓她肥肥胖胖,開開心心。
隨著冉忠誠的話語,花憐惜頓住了喝湯的動作,抬眸看了眼他,看得冉忠誠的話語漸漸地小聲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漸漸地消失,花憐惜緩緩地拿起筷子,夾起了他夾的菜,緩慢地嘴嚼。
懸著一顆心,原本以為她是不樂意自己的舉動,冉忠誠漸漸地收起了自己的話語,卻不料她吃下了自己的心意,淚,一瞬間就湧了出來。
願意吃他夾的菜,意味著,花憐惜也是原諒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