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畫完？”
趙佶問了武植一句，再一想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素描成品，眼前的這幅栩栩如生的菊花好像確實缺了點什麽，但是具體缺什麽，他一時倒想不起來。
武植點點頭，頗為裝逼道：“還沒畫完，現在這樣充其量隻畫成了一半。”
“那下麵該如何畫？”趙佶急道。
“陛下稍安勿躁，下麵一步非常重要，且讓我為你講解一番。”武植悠悠道。
“愛卿請講……”
所謂技多不壓身，武植露了這一手後，皇帝未來老丈人的稱呼都變了，愛卿……
“下一步就是按照光線的明暗進行上色了。”武植道。
“光影明暗？上色？”趙佶又被武植唬的愣住了，“可是愛卿拿的是鉛筆，隻有灰色，何來上色之說？”
武植沒有急著回答趙佶，而是指了指花園那朵菊花，反問道：“陛下請看，那朵菊花上有幾種顏色？”
武植這麽一問，身後李彥等太監宮女們都踮起腳尖看了看那菊花，看完後，他們都不禁對武植輕蔑的瞥了一眼，心道：“這武大官人難不成隻會畫畫，卻分不清顏色？那菊花明明就是黃色的，他為何還要多此一問？”
趙佶開始也是一怔，可他畢竟是水墨丹青的名家，看問題自然不像太監宮女那麽膚淺，他也不信武植會問那麽膚淺的問題。
對著菊花觀察了片刻，趙佶突然眼前一亮，對武植回答道：“應該有兩種顏色，一種明黃，一種暗黃色。”
現在還是上午，陽光明媚，照在菊花上麵自然有陰影，陰影部分的可不就是暗黃色嘛，畫家對於顏色最為敏感。
“陛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武植佩服，確實有兩種顏色。”
武植適時的拍了下未來老丈人的馬屁，果然，有了武植前麵在趙佶心中樹立的大家形象，現在這道馬屁拍的趙佶十分受用，竟有些怡然自得，就像後世被老師表揚的小學生一樣。
太監宮女聽完兩人的對話後，都齊齊的縮了縮脖子，心說黃色就黃色唄，還分什麽明黃暗黃？
“所以，我們要在畫上表現出來這種明黃和暗黃色！”
說著，武植轉身繼續在畫紙上揮舞起了鉛筆。
這下，不止太監宮女們滿臉驚疑，連趙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武植，他們倒要看看，武植如何用黑色的鉛筆，畫出黃顏色來？而且還是那種明暗的黃色？
武植貼近畫紙奮筆疾畫，時而抬頭看菊花，時而專注與畫紙，他貼的很近，是以趙佶等人都看不到畫的進展。
“陛下…”
李彥適時的為一旁枯等的趙佶端來一杯滋補的花茶，趙佶呷了口茶後，對著李彥看了看武植。
李彥登時會意，也端了一杯茶等在了武植身邊，眼裏滿是恭敬之色。
他算是看出來了，今日過後，武植定然會受官家恩寵，現在必須要討好才是。
半柱香過後，武植終於停筆，李彥見縫插針，很暖心的為武植遞上了茶。
“武院長……”
“有勞公公。”
武植接過茶杯，豪飲了一口，講了半天話，他早就口幹舌燥了。
武植轉身後，趙佶終於看到了武植的畫，看到後，他頓時目瞪口呆了起來。
讓他目瞪口呆的是畫紙上那朵菊花，此時的菊花已經不能用躍然紙上來形容了，因為……這畫已經“躍然紙上”了，太神奇了，就像紙上真的開了一朵菊花一樣，別人隻要伸手一抓，就能摘下來！
而且，明明隻是用鉛筆單純的灰黑色塗繪出的菊花，可看起來層次分明，明暗有序，竟然給人一種極其鮮豔的感覺，實在是太妙了！
“好！好！好！”
趙佶麵帶喜悅，連說了三個好字。
身後太監宮女們雖然也十分驚豔，不過同時他們也很疑惑，這畫中的菊花雖然更好看了，分明還是灰黑色的嘛，沒有畫出黃色來啊……
…………
武植放鬆的品著皇宮貢茶，他看自己畫的這個菊花也頗為的滿意，不過滿意歸滿意，他也明白，自己這畫最多也就是後世初學者的素描水平，之所以能驚豔眾人，是素描畫本身的魅力，以及這個時代人沒有見過而已。
說白了，大家驚奇的本質是素描畫，而不是武植的畫。
不過，這個道理隻有武植懂，現在對於趙佶來說，武植簡直就是畫仙再世！
“筆墨丹青注重線條勾勒，而素描畫法的本質乃是對色彩光線的運用成畫，果然是非同凡響啊！”趙佶想到了自己從李師師那裏看到的油畫，福至心靈，讓他頓悟到素描，其實就是油畫的基礎。
對於趙佶一語中的的評價，武植也十分佩服，趙佶就是趙佶！
“武愛卿，你發明這種畫法，當可千古流芳也！”趙佶滿眼欣賞之色。
“不敢當，我雖然發明了這種畫法……”武植厚顏無恥的當了素描的發明者，“但是不瞞陛下，我天賦平庸，這些繪畫功力，其實並不出眾，比起我的愛徒清兒，就差遠了。”
本來繪畫水平就不咋地，武植也不隱瞞。
“哈哈！朕看過小謝清的畫，有時間也要見見他！”
武植本來是要帶謝清一起來的，可這孩子身體弱，來汴京後水土不服拉了肚子，隻能在家讓安道全看著休養，而且他以後太學和翰林畫院兩家學院跑的，不愁見不到皇帝。
“愛卿畫出如此佳作，該賞！”趙佶看著武植，眼裏滿是喜愛，道：“傳旨，賜武植錢十萬貫，珍珠……”
“陛下！隻是區區一畫，臣不要賞賜！”
武植立即打斷了趙佶，他一聽第一句話其實就懵了，怪怪皇帝就是有錢，開口就賞人十萬貫錢！
其實想來也是，和後世不同，皇帝賞賜本就是國庫中很大的一項開支，這種賞賜是寫在《禮記》中的，大家自然不覺得浪費。而既然是從國庫裏拿錢，一次賞賜個一億兩億的，不跟玩一樣。
“哦，愛卿為何推辭？”
“實在受之有愧啊！”
…………
略推辭了一番，趙佶知道武植家中富有，也就沒再勉強，隻是他末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武植道：“愛卿，你雖不要賞賜，可你這朵菊花……我要收藏的。”
武植不禁莞爾，按照慣例，拿筆在畫上麵題了自己的名字。
這麽低端的素描，拿去收藏就收藏吧！
“愛卿，我們亭中一敘。”
收下了畫，趙佶越看武植越順眼，竟拉起武植的手臂，一道走向了涼亭。
武植麵上十分放鬆隨意，榮寵不驚，不起任何波瀾，心底卻樂開了花，看來皇帝老丈人已經被自己拿下了！
不過………
還不夠，第一次見麵，武植一定要再讓皇帝老丈人見識下自己的不凡，加重下自己的份量才行！
想到這裏，武植心中暗暗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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