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嗬護,也願意去嗬護人。有人深愛,也願意去深愛一個人。
兩情相許、兩情相悅的美妙滋味,宗政恪用了兩世的時間才隱隱觸摸到。她覺得自己應該認真對待,更應該好好珍惜。
――莫管前路如何,先顧惜眼前人。
所以當宗政恪表示,為李懿洗手做一碗羹湯時,李懿簡直是受寵若驚。
“阿恪,你不必如此。”李懿不停地在宗政恪身邊繞來繞去,看她技藝嫻熟地洗菜,切菜,似乎打算煲湯。
宗政恪笑道:“真是對不住,我隻會煲湯,而且手藝不算好。”
李懿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兒,用力點頭許諾:“怎麽會?阿恪煲的湯,肯定是全天下最最好喝的湯!等會兒,你不許喝一口,全部都要給我喝!”
“放心!再不好的手藝也還算能喝的。”宗政恪輕笑,推他出去,“你到外頭去坐著,實在閑不住就看看真人給我的藥箱子,裏麵有些藥說不定你可以用上。”
“我不!我就想在這裏等著湯喝!”李懿卻死死地扶著廚房門,怎麽也不肯出去。宗政恪便撒了手,任他賴著,與他慢慢說些別後詳情。
將食材放好,慢慢添水,她道:“雖說判了淩遲之刑,但玉氏還未曾真正行刑。我把她送到了宮靜那裏,並將此事大張旗鼓告於天下。聽說,魚川親王迫於孝道大義,已經打算提兵去向樂國要人。”
李懿讚同點頭:“讓他們狗咬狗去!我聽說有幾路反王看上了富得流油的西嶺群山,已漸漸迫近成包圍圈。西嶺的那些土王也並不齊心,很多土王都想西嶺自立為國。慕容樹的日子不好過。”
“我早對裴四說過,西嶺群山並不是好去處。不過以裴四的智謀,雖然艱難些,慕容樹還是可以站住腳。隻是這過程中,兩邊人馬少不得要打上幾場。”宗政恪想起那天與裴君紹最後一次見麵,他青白的臉、萎靡的神色,心裏仍然惋惜不已。
這個人。因前世她對他的印象實在太好,真的不願意看到他為了慕容樹的所謂大業而白白犧牲。現在的局勢,對慕容樹而言,要比她的前世嚴峻許多。可想而知。裴四所花費的心血也勢必更多。
關鍵在於,慕容樹注定會失敗!裴四現在所做的一qiē,都將是無用功。宗政恪還是在乎這個友人,暗暗盤算,是否能在最後關頭撈他一把?
一說到裴四。阿恪就露出這樣的表情。李懿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話題飛快地岔了開去:“不能添水了,放柴火吧!”
宗政恪一看,果然,水都差點溢出來。她又將多餘的水舀了,再往爐灶裏填柴火,一邊道:“東唐那邊,恐怕也不會坐視天幸不理。以我之見,你父皇很有可能會在今秋興兵。”
哧一聲笑,李懿撇撇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父皇對天幸國虎視已久,這回肯定要興兵犯境的。晏家軍如何?肯定是借此良機撤回晏林郡吧?肅遠府就當真不要了?”
“比起肅遠府,晏林郡才是晏家軍的大本營。晏家軍的兵士絕大部份都是晏林郡土生土長的兒郎,守住晏林郡不被反王們攻占,這對於軍心的穩固很重要。”宗政恪繼續解釋道,“至於肅遠府,肯定也會留下一些人馬。而且,暫時放棄,以後也不是沒有可能再拿回來!”
“如我所料不錯,東唐派出的兵馬應當會以王煜為大將軍。當然。這其中肯定會經過一場明爭暗鬥,但最後這份差事一定會落到王煜頭上去。”李懿微微眯起眼睛,信心十足地道,“王煜也會盡力爭取。以避開東唐日益激烈的奪儲之爭。不過那些皇子不會就此罷休,肯定要塞人進去。”
“不如,到時候你也到軍中去,喬裝到王煜身邊做個親衛。大將軍的親衛地位不算低,免得被人刺探,又不會高到讓人忌憚軍功被搶的地步。”宗政恪沉吟道。“李懿,天幸國局勢越來越混亂,混水可捉魚,也可以藏人,當真是個不錯的去處。”
李懿笑起來:“所以說咱們倆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也想到這裏去了。我這個好姐夫,這點小忙應該會幫的。”
宗政恪微垂眼簾,低聲道:“他一定會幫!”她會去信宮靜,讓宮靜勸說王煜。如果王煜還是不肯伸出援手,那她就會開一開天眼大神通,讓順安公主去找王煜聊一聊。
李懿卻自言自語般地道:“那時,阿恪你也應該回天幸國去了吧。”
宗政恪對他微微一笑,卻並未正麵回答。她的打算是,趁著師尊一百一十八歲生辰,回一趟佛國。一來與師兄們商議,如何給師尊大慶明年的一百一十九歲壽誕;二來,她與小師兄的事兒,她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咱們外頭說話去,這湯要好好煲。”她起身,主動去牽李懿的手。
李懿原本想追問的話,隻能壓下,喜孜孜地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帶著她離開竹樓的廚房。
二人徜佯在藥田裏,去看了李懿精心照料的幾味珍惜藥材,又跑到山上,去瞧幾本並沒有移植到茶園裏的茶樹。長壽兒與阿紫緊緊跟隨,不時也發出吱喳唏律的聲音,同樣參與討論。
這番耳鬢廝磨,與從前大有不同。哪怕不說話,隻是對視一眼,都能感覺到彼此的情意。李懿在心裏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拚命修行,一定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強大勢力,一定要守護住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這一qiē!
現階段,成了孤家寡人的他,需要阿恪的庇護。他隻覺得心裏有一塊大石壓住,沉甸甸地快要透不過氣來。他倒不是覺得丟臉,而是不忍阿恪將要麵對那些強大敵人,心疼她肩上的重壓。
但,若不能忍一時之氣,他與她的未來就更加難以預料。李懿對前途也不是沒有迷茫失措過,然而宗政恪在他身邊,他就隻能睜大眼睛去尋一條光明之路,不管前路有多艱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