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那地皮賣主早早就跟林泉一聯係了，說是怕他們不知道地方，親自過來接他們過去。
她推辭不過，加上他們確實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就應承約了八點在酒店門口。
經過昨晚，李思耀的對她的態度果然不再像之前的粘糊了，連稱呼也直接改成了林助理。
八點，那賣主果然開了輛豪車帶了個司機來接他們，挺和善地招呼他們上車，一上車就先奉承幾句
“沒想到，李經理那麽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當上經理了。”
李思耀今天穿了正裝，除了頭上那抹紅發，倒還挺像那麽回事的，笑著回應說：“過譽了，哪比得上劉總，這三亞幾百畝都是您的，哪有人比得過您”
“劉總不敢當，叫我劉哥就行了，幾點破地，祖上基業罷了”看得出那個被叫做劉總的人被說得很開心，笑得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我看我倆雖然年紀差了點，但有緣呀，不如我就叫你李小弟吧。”
“誒，能和劉哥做兄弟，那是我的福分。”李思耀連忙說
林泉一倒是沒想到，平時李思耀不悶不吭的，關鍵時候還挺會糊弄的，心裏又暗暗對拿下這塊地信心又增了不少。
那地離這酒店不遠，車開了十多分鍾就到了。
一百多畝的地，背靠著山，前麵對著海，旁邊又是公路，交通也很好，確實是修度假屋的好位置，林泉一和李思耀看了會就很有默契地交換了眼神。
“怎麽樣，我這地是好地吧！”劉哥不無驕傲地插著腰說：“隻要建成商業屋，不管是度假村還是酒店，保管賣得好！賺得你是裝都裝不下。”
李思耀笑了笑沒有說話，既沒說要也沒說不要。
見他不說話，劉哥臉拉了下來：“小老弟，怎麽，看你這樣子是對我這地有什麽不滿意呀”
“劉哥，實不相瞞，這地雖是好地，但這錢也是錢呀，900萬每畝，高出市場兩部，我怕劉哥是獅子大開口了吧。”
“這，這小老弟你也說這是好地，而且這也可以再商量嘛，貴公司買下我這地是打算做什麽？建酒店還是什麽？”
見李思耀要開口，林泉一連忙說：“這個還沒定”
其實怎麽可能還沒定，在確定要買這塊地的時候，就把要建的項目、預算、建成後的銷售都全部清清楚楚列出來了。
隻是在出門前，顧靈秀說了句，若是對方問購買用途，那麽就不要說。
她本想問原因，但因為時間問題沒來得及問，想著他說的總不會錯的，便及時出來封了李思耀。
“劉哥既然說可以再商量，就給開點誠意價來。”李思耀說
“哪裏沒誠意了”劉哥突然有些急了：“我今天都空出時間來陪你們看地，還親自去接你們了，要是不想賣地你當我吃飽了撐的呀。”
“沒有，沒有這個意思”林泉一連忙出來安撫，“劉哥家大業大，總也不會耍我們吧。我們經理的意思，這價格可不可以再低點，高出兩倍實在有點……這虧本的生意誰也不願意做不是。”
他這才臉色好了些，“那你們說，多少錢？”
自小去買東西砍價，林泉一就深諳一個準則，一定不能太早自爆底價，爆得太低對方扭頭就走那交易肯定沒法談了，爆得太高那不是自己虧嘛。
早上李董總算還是記著他們，清楚給了個最好不過580的準信過來，也就是昨晚兩人說的底價，不能高於每畝580萬。
“那劉哥，能低到多少？”林泉一問
“誒呦，我讓你們說，你們，你們這不胡鬧嘛。”
“300”李思耀說
說出這詞，林泉一明顯感覺周圍一片寂靜，時間都靜止了。她有種預感，那劉哥氣得能把他倆踢下去喂鯊魚。
“300”那劉哥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你打發叫花子呢小娃娃，零幾年我這地就不止300了！我看你們根本就不想買！還大公司呢！”轉身就和司機要走
林泉一趕緊扯了扯李思耀衣袖，示意他上去呀，這價雖然得壓，但300確實也太低了，當時想到迫不得已開口怎麽也得450，沒想到李大公子還真奉行往開價的一半往下砍。
李思耀臉色難看吐了口氣，慢悠悠上去：“劉總，請留步”
“誒李經理才留步，我認為我們已經沒有商談的必要了，我們走。”
一溜煙，那輛豪車就開走了。這下好了，這地哪還有什麽車經過，走路回去。
一回去，林泉一就倒床上嗚呼哀哉了，一臉生無可戀。
“怎麽了？”顧靈秀放下手裏的雜誌，把她前麵的劉海撫好。
“談崩了，人家一聽隻出300萬每畝，扭頭就走了，還真被你料對了。”
顧靈秀笑了笑沒說話，卷著她的發梢。
“誒，你怎麽知道談不成呀，難道你還會未卜先知？”
“一個不會買一個不想賣，自然談不成。”
“啊？為什麽這麽說？”
他這麽一說，林泉一更好奇了，搖著他膝蓋枕在他腿上：“什麽呀？為什麽說那個劉總不想賣呀，你怎麽知道？”
這小妮子有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估計不說又要被她糾纏一晚，無奈慢慢說：“早上他來接你們的？”
“恩，是呀，感覺他熱情，挺想把自己地賣出去的呀，你為什麽說他不想賣呀？”
“賣東西的人永遠不會表現出他賣東西的急切，相反，他們會高高再上，表現出我的東西很好，不缺人要，並不是隻有你這一個客源，以求在談判中掌握主動權。難道，你平時去買衣服，店主會上門接你過去？”
“我”林泉一被堵得啞口無言，“那，不想賣，他為什麽還要跟我們談呀，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想買，所以他來對比對比呀。”
顧靈秀搖了搖頭：“幾乎不可能，若是這樣，他早就應該放出消息讓你知道。我問你，他有沒有問買地的用途？”
“問了，我按你說的沒有告訴他，這，跟他賣不賣有什麽關係嗎？”
“有，他既不賣又不是為了貨比三家，但是又大費周折約你們來，那隻有一個可能，他想自己做。”
“自己做？”
“這很常見，李氏是地產大公司，對怎麽興建售賣都有詳細成熟的計劃，他一個地皮主第一次投建，找你們是捷徑。”
想起今日李思耀隻是說了句讓他有誠意點他就那麽激動，原來是做賊心虛，還以為第一次談案子就遇到個挺好的對象，原來還是自己太天真。
“那，昨晚為什麽你就說案子不可能談成呀？”
“我說過，這地，李氏不會買的。”
“李思耀好像挺滿意的，那地確實也不錯呀。”林泉一疑惑說
“他滿意沒用，最後還得李建國同意。”
“你是說董事長不會同意？為什麽呀？”
“因為他信風水”
“風水？”
顧靈秀微微點頭：“來的路上，有沒有注意到，附近很多山有寺廟。你們要收購的那塊，斜後麵就有個。”
林泉一大窘，一下飛機就直接睡到酒店，哪裏還會注意。
“可是又不是自家住的，應該沒關係吧。”
這種家裏大門不能對著寺廟這種風水禁忌林泉一倒是聽老人說過點，但連這些商業屋也不行，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是座財神廟若是談得可以，李建國肯定是要問這些的。”頓了頓顧靈秀又是：“從他老婆死了後，他對這塊就深信不疑。以後，你若是在公司有難處，可用這點製他。”
後麵那句林泉一沒細品，注意力倒是全在李建國的老婆，也就是李思耀的媽媽上去了，“董事長他老婆怎麽了？”
顧靈秀看著她，頓了良久才慢慢說：“07年那時，李氏還隻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公司，在黑龍江有塊地能低價收購，別人都說那地要不得會克命。李建國不信這些，通過收購你一千多畝的地，一躍成為房地產的龍頭企業。而同時也在不久，他老婆就出車禍死了。”
“07年？”林泉一眼睛一亮，“我好像在公司資料裏看過！是不是江南新區那副1200畝的地皮，隻用了4.35億，也就是每畝16萬左右，後麵建成了一座商住混合型大廈。我記得上麵說是前總經”
突然她一頓，眼睛都瞪大了看著顧靈秀，“你去談的！”
顧靈秀微微點點頭，疑惑看著她，“怎麽了？”
怎麽了！他居然還問怎麽了，每畝才16萬，這地再賤也沒賤到這種地步呀。
她記得資料上是這樣形容的：此次收購讓李氏集團從困境脫出來，一躍成為中國首屈一指的地產公司，堪稱中國房地產的一個奇跡！
07年，也就是9年前，顧靈秀也就和自己現在年紀相差無幾，再想想自己今天和李思耀去談的，林泉一覺得真隻想找個縫鑽進去。
“你怎麽那麽厲害，怎麽做到的！怎麽那麽便宜人家就願意把地賣給你們，一千多畝呀！”
顧靈秀笑著捏了捏她鼻尖：“秘密”
“啊，你說一下嘛”林泉一徹底發揮她的耍賴功夫，晃著他手臂不放，“快說說啦”
她這樣晃得顧靈秀隻覺得頭暈，無奈投降，“其一原因是，那地不吉利的消息，是我放的。”
林泉一一愣：“你放的？那李董他”
“他現在也不知道”
“那他，他不恨你呀，是你去談的”林泉一突然覺得矛盾起來，既然說這地不吉利的消息是假的，為什麽顧靈秀事後又不願意告訴他。
“你認為，他老婆出了事之後，他還信嗎？也許，就是因為我說的”
“瞎說，那風水本就是不科學的，再說也不能讓你白白蒙受這不白之冤呀。”
顧靈秀笑著扶著她頭發，低頭親了下她額頭沒有說話。
突然，林泉一猛地坐起，“顧靈秀，我忘記了個最關鍵的，既然你都知道這案子談不成了，昨晚為什麽不告訴李思耀？”
“昨晚……他讓你去他房間了來著”
林泉一從沒覺得他那麽小氣過，咬牙盯著他：“婦道人家，小氣鬼”
話一完，她就被他跩過來了反身壓在下麵，含笑舔了舔唇說：“想是夫人太久沒盡婦道人家的義務了，都已經忘記了，為夫，應當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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