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頓時安靜得可怕,聽到那男人吧嗒吧嗒的腳步聲走遠後,林泉一麵無表情地用腳輕輕觸了觸李思耀的腳。
感覺到她的示意,他眼神微微瞥過去。
見她用無聲的口型數三,二,數到一時她點了點頭,兩人同時,林泉一一個高抬腿,把那禿子左手的刀猛踹飛來,李思耀則是身子往後一撞,把他右胳膊撞開。
那人直接往後仰退了幾步,罵了句:“奶奶的!”
拿著刀的右手就直直向還綁著的李思耀砍過去,說時遲那時快,林泉一右腳往那禿子胸口一踹,大喊“躲開!”
那禿子被她猛踹地後退了幾步,倒在後麵的木棍堆上,木棍啪啪地成片倒在地上發出巨響。
那禿子吃疼捂著胸口,罵罵咧咧罵了句“死八婆”眼睛變得凶狠,順手拿起旁邊的木棍就要往她身上砸,她一個巧妙的躲身反再他後背踹了一腳。
他踉蹌往前栽了幾步,罵了句****奶奶的又反過來朝她亂揮,一揮一躲地僵持起來。
李思耀眼睛焦急看著這邊,一邊拚命掙紮手裏的繩子想解開來,
隻聽“啊”的一聲,林泉一一個不備,後背被木棍狠狠砸中,猛地撲倒在旁邊木桌上。
那禿子眼睛赤血的紅,另一棍又狠狠砸向她後腦袋。
頓時,一股粘稠的血液慢慢流到她脖子間,她慢慢倒在地上。
那禿頭男子又要揮起第三棍,後麵李思耀繩子終於磨斷了,“啊”地大吼一聲,衝過去用盡全力雙腳狠狠踹過去,兩人雙雙摔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李思耀發了瘋地用手肘、腳摁著那男人的頭打,然後拎起木棍,狠狠地敲了幾下,那男的最終暈死了過去。
“土、土蘑菇”他跌跌撞撞爬過去,揉著著她滿頭是血臉,“林泉一!林泉一!”
這時,外麵的警嘀聲越來越大。
林泉一使勁睜開眼,揉了揉自己因為滿是血稠濕的手,微笑著說“別,別怕,我報警了,對,對不起,我沒十,十萬”
“我我知道,”他摟著她,抹了抹自己眼睛,“去,去醫院,我們去醫院,沒事,沒事的”
手肘費勁撐著地摩出了血把她抱起來,“沒事的,沒事的”
一邊說抱著她走,林泉一頭上的血沾得他衣服胸口一片通紅。
她靠著他胸口,可以感覺到他猛烈的心髒跳動,慢慢閉上眼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手慢慢一寸一寸貼上他胸口
“李思耀,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表情一滯,繼續狂走,“我答應你,隻要你沒事,就再也不去要你還錢了,再也不存你電話了,我答應你。”
她笑著輕輕搖了搖頭,臉色已經滿是慘白了,“答,答應我,去醫院,記得讓醫生給,給我打破傷風的針。小時候,被我弟敲破過頭,一直沒舍得去打。”
他表情一臉,然後抹了抹眼睛,“好,好,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你別說話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馬上去醫院!”
貼在他心髒的手感覺跳動得沒那麽快,她才慢慢移開手,慢慢閉上眼睛。
他步子一頓,巷子外已經圍了些群主,警察陸陸續續下來,那出來的男人已經被扣了手銬。
警車燈照得四周通亮,映襯得林泉一的血愈加紅豔,臉色愈加慘白。
“警察!醫生!快,都死哪去了!醫生!醫生!”
林泉一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一天後,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牆壁、白白的床、被子、白白的門,與那晚一片漆黑完全相反。
“你醒了!”李思耀連忙站起來,眼神裏滿是激動。
真真也激動地湊過去俯看著她,又不敢亂碰:“小泉,還記得我不,我是真真呀”
她吃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渾身都疼,“你當演電視劇呢”
一說話嘴裏就一股血腥味,扯得嗓子生疼。
“沒有失憶,那就好那就好”她鬆了口氣,然後臉又立馬板起來,
“半夜一個人去,你怎麽那麽傻呀!就上過一學期的柔道學人家裝什麽女俠呀,這下好啦吧,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麽毛病。”
大一時沒人要上選修課,跆拳道課是徐真真拖著她一起選的,她沒學到什麽,林泉一反倒用上了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吳昊看不過去,摟著她肩膀阻止,“行了,小泉剛醒,還要好好休息,你就別說了。”
真真無奈歎了口氣,看了看旁邊的李思耀也是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
“行了行了,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給你拿些換洗衣服。”
林泉一笑了笑,“好”
她心裏清楚,真真就一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別提多擔心。
“德行,好啦,好好休息呀”
兩人走了後,病房後立刻安靜了許多
林泉一看著李思耀,眼睛一圈都是通黑,眼神都是血絲,一看就是很久沒睡了。
她緩緩張口說,“我把通話錄音了,你找到我手機,可以拿給警方做物證。還有,家教那邊你幫我跟汪先生請一下假”
“我知道”
他打斷她的話,表情少有的認真。
“我問你,為什麽來救我?我天天找你麻煩,你不恨我嗎?”
她笑了笑:“除非,劫持你的人有其他選擇。”
然後末梢加了句,“輪胎錢給我抵了。”
李思耀:“……你倒真會作賤自己”
她覺得躺得很不舒服,手往上摸了摸,頭和脖子都綁了些繃帶,頭發被綁了起來,難怪疙得她不舒服,就要去把頭發解下來,被李思耀給攔住了,
“亂動什麽,你後邊腦那還有傷呢。”
她摸了摸後邊,果然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估計就縫針包紮那片頭發剃了,“怎麽不多剃點?”
“……剃了坑坑窪窪得多難看呀”
其實話剛完,心裏就說也不一定。因為現在她頭發全綁起,露出了她整張臉。
他第一次承認自己也有眼拙的時候,她臉蛋線條勻稱而柔和,眼睛鼻子拎出來不突出,搭配起來卻恰到好處,第一眼不張揚卻很舒心,多看幾眼才能體會其中的驚豔。
“那有什麽,我以前就剃過。”
那時她十一歲,他弟拿鐵棍把在她頭頂蓋敲破了,醫生就是把她傷口附近的頭發全剃了,後麵看就中間沒頭發,實在不好看,索性全剃光了。
李思耀才發現自己走神,看著她表情有些掙紮,思索了半天才艱難開口,“我,幫你把頭發綁到兩邊吧”
“行吧”
他走過去把床搖高些,然後彎腰一手托著她腰一手摟著她肩膀把她扶正,拉了拉被子坐下。
怕拉著她傷口,幫她把發繩解下來幾乎是一根發絲一根發絲解下來的。
林泉一見他弄得頭都有點冒汗了,隻覺得有些好笑。
弄了快十多分鍾,發繩終於解下來了,他像剛走完鋼絲一樣重重舒了口氣。
然後拿手輕輕理順著頭發,柔弱的發絲滑過他手指,他一顫,覺得像被電了般一陣酥麻,然後身子有些燥熱起來,為了擺脫這種不快,他輕咳了下喉嚨說,
“你什麽時候報警的?警察怎麽那麽及時趕來?”
他雖然被綁著,但也聽到那人讓她去了很多地方,就是怕她報警。
“是第二個電話的時候,為了不打草驚蛇,還讓警察那邊配合了下,開啟了定位,等我確定地點再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她頓了頓轉頭看著他說,“對了,那倆人為什麽綁你?世仇呀?”
一下子對上她的眼睛,他頭皮都有些發麻起來,“別亂動”輕輕把她頭掰過去,聲音略有些暗沉沙啞,“兩鄉下人,我晚上黑沒看見,才著了兩人的道。”
她不敢再亂動了,看著前麵問,“那兩人現在怎麽樣?”
“在派出所呢,聽警察初步審訊說,那兩人在北京一直沒找到工作,所以就打起了這主意。打算清明回去前大幹一筆,沒想到第一次幹就那麽倒黴……”
後麵的話林泉一沒再聽,持刀搶劫三年以上的牢是坐定了,是因為沒找到工作才這樣做的嗎。
“好了”終於給她綁好,借著手機屏幕給她看,“怎麽樣?”
她心不在焉看了眼,點了點頭,然後說,“借一下你手機,我打個電話”
“對,出了那麽大事是該給家裏人說一下”
他把手機遞給她。
她撥了陳乾的號碼:“喂,小舅舅,我小泉”
“小泉呀,昨天打你手機怎麽都沒人接?這是哪個的電話呀?”
“哦,我手機壞了拿去修了,這個是我朋友的”她頓了頓說,“你工作找到了嗎?”
“還沒有呀”
“沒事,不急的,你就先在北京玩玩。慢慢來,肯定會找到的。”
“恩,不說了,等會我和大山還要去個麵試”
陳乾聲音有些急,她還想說,電話已經掛了。
“怎麽了?”李思耀見她表情有些不對問道。
她笑著搖了搖頭,把手機還給他,“沒”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李思耀不耐煩地起身去開門,一看來人,表情立馬就沉了下來。
“爸,你,你怎麽來了?”
“怎麽,我兒子的救命恩人我就不能來看看了,聽說那姑娘醒了?”李建國表情帶著些笑意說。
李思耀點點頭,別開身到旁邊幫他扶著門把。
李建國望向病床上的林泉一,理了理衣服走過來,後麵的兩助理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也跟著進來。
“伯,伯父”林泉一微微撐著想坐好,被李建國連忙阻止,“別別,你就好好躺著。
她笑著點點頭,餘光見李思耀表情有些古怪地走過來坐在旁邊。
“怎麽樣,好點了嗎?
“好點了,還麻煩伯父親自過來。”
她腦子現在還有點蒙,李思耀的爸爸怎麽會過來。
“哪裏,我這不爭氣的兒子還要林小姐來救,真是慚愧慚愧。”
“都是朋友,應該的”她笑著說。
李建國看了眼李思耀,然後點點頭,指了指旁邊他剛剛帶來的東西。
“實在不知道怎麽感謝林小姐,就帶了些補品,希望林小姐早日康複。”
“謝謝李伯父,讓您破費了”
“那好,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他拍了拍衣服站起來。
“好,伯父路上小心”她說
李思耀也跟著站起來,沒想到剛走了幾步,汪琪就提著袋東西到門口了。
因為門是開著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裏麵的李建國,表情先是一愣,隨即眼神帶了些激動,主動朝李建國走過去,微微彎腰地打招呼,
“李伯父好”
李建國愣了愣,“你是?”
“我哥哥是汪澤凱,我叫汪琪,也是”她慢慢看向李思耀,李建國迅速捕獲了著一動作,換上笑,
“原來是汪總經理的妹妹,你哥可了不得了,妹妹果然一樣優秀。”
“伯父嚴重了”
汪琪嘴上雖然謙虛,臉上的笑卻是止都止不住。
“那這樣,你們年輕人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汪琪連忙說,“我送送伯父”
“不用不用,你們聊”
走了幾步頓在門口,看向李思耀說,“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