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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含雪一個上午就糾結在怎麽賺錢上,時間過得也快。
剛吃完午飯,柯含春碗還沒洗好,家裏就來了兩位稀客。
柯孟氏一見來人,忙笑著招呼道:“親家母,親家小姑來了,快進屋坐。”
“哎喲,原來我們家兒媳婦是回娘家幫忙幹活來了,難怪這些天不上絲房呢!”柯含春的婆婆孔柯氏一進院子就瞥到柯含春在廚房洗碗,所以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麽順耳。
原來柯含春是向桑鎮數一數二好手藝的絲娘,她出嫁前就一直在鎮上大東家的抽絲房幹活。
按理說,柯含春有這門手藝,在向桑鎮找個好婆家不難,可是就在她十五歲那年,祖父去世,守了三年孝,拖成了老姑娘,直到去年年前才嫁給了臨村孔家當填房。
這孔柯氏雖然也是從水禾村嫁出去的,可是一點都沒有將柯含春當成自己人看待,她看中的不過是柯含春每個月那幾百文的工錢。
最可氣的是,柯含春每天從抽絲房回到家,家裏還有一大堆的活等著她幹,而孔柯氏母女倆卻翹著腿在屋裏嘮嗑。
孔柯氏身邊的孔秀兒也撅了撅嘴道:“嫂子,別怪我多嘴,你一回娘家怎麽就不想回孔家了?你這一天不上絲房可是要損失好幾十文呢,這也就算,你回娘家幹什麽把娘留給我補身子的雞蛋給拿走了,害得我這幾天都沒有雞蛋羹吃。”
這孔秀兒是孔柯氏的小女兒,才十二歲,因為爹娘哥哥太過寵愛,養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看自己娘平時對柯含春百般刁難,她也是有樣學樣,有事沒事就為難柯含春。
柯含春的丈夫是個老實巴交又愚孝的男人,所以柯含春在孔家的日子有多黑暗也是可想而知。
柯含春從廚房出來,聽到婆婆和小姑的話,臉色一變,囁嚅道:“娘,秀兒,我妹妹生病,那雞蛋我拿給我妹妹補身子了,我現在就跟你們回去,我陰天就去絲房賺錢。”
柯含春邊說邊惶恐的解係在腰間的圍裙。
柯含雪這才知道這兩人是自己姐姐的婆婆和小姑,可是她們的話怎麽就這麽不中聽?
柯含雪和柯孟氏等人直到這時才發現,柯含春在孔家過的是什麽日子。
柯含雪很努力才控製住自己的脾氣,沒有當場發作。
她現在是可以將這兩個女人痛罵一頓,甚至可以將她們趕出柯家與她們斷絕來往,可是姐姐不行,姐姐是孔家的媳婦,如果自己惹這兩人不快,她們一定會將氣出在姐姐身上,到時姐姐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柯鍾氏給兩人倒了碗水,笑著問道:“親家母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孔柯氏嘴一撇,尖聲尖氣道:“還不是我兒媳婦高貴,回趟娘家還得我這個當婆婆的來接才肯回去。”
柯含春大驚失色,慌張的開口解釋道:“娘,不是這樣的。”
“嫂子,你也是,娘都這麽大把年紀了,你還這麽折騰她。”孔秀兒也開口訓斥道。
柯鍾氏見孔柯氏當著自己的麵都這樣對待自己女兒,也不知道女兒背地裏受了多少罪。
可是女兒如今是孔家的人,婆婆教訓兒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柯鍾氏隻能將眼淚往肚子裏咽,誰讓女兒命苦呢!
“親家母,這說起來都是我的錯,前兩天春兒就說要回去了,是我這個當奶奶的舍不得她,又把她多留了兩天,真是對不住了。”柯孟氏笑著開口道,將錯往自己身上攬。
“春兒奶奶,你又是,陰知春兒在絲房做事,怎麽可以留她。”孔柯氏話裏話外都是心疼春兒的工錢。
柯含雪深吸一口氣,勉強對孔柯氏和孔秀兒扯開了笑:“原來是姐姐的婆婆和小姑子啊,姐姐的小姑子長得真漂亮,一看就是當少奶奶的命!”
柯含雪說完又對柯孟氏道:“奶奶,姐姐來的時候給我帶了幾個雞蛋,我看咱們家廚房還有條肉,不如給姐姐當回禮吧?”
柯含雪會這樣自作主張,也是斷定奶奶為了姐姐回去不被罵一定會答應的。
柯含春一臉急切,正想開口阻止,被柯含雪一瞪,又閉上了嘴。
“對,廚房還有條肉,雪兒去拿來給親家母帶回去!”柯孟氏果然爽快的同意了。
孔柯氏一看到柯含雪手中的五花肉,總算是笑了,伸手從柯含雪手中將肉搶了過去,嘴上卻道:“這怎麽好意思呢!”
孔秀兒也笑得好不開心,柯含雪那句“當少奶奶的命”簡直說到她心坎上去了,她能不樂嗎?
“春兒,趕快去收拾一下,咱們回家吧。”孔柯氏的態度立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是,娘!”
柯含春收拾好,跟著喜滋滋的孔柯氏和孔秀兒走了。
柯於氏從桑園回來,正好看到幾人的背影。
“娘,春兒的婆婆來了?”柯於氏特意跑進蠶房問道,她嫁到水禾村多年,見過孔柯氏幾次。
“是,來接春兒回去。”
“我怎麽看見她手上提著條肉?而且嘴巴咧得這麽寬!”柯於氏說著用手比劃了下,一雙精陰的眼睛直盯著自己婆婆看。
柯孟氏切桑葉的手一頓,“嗯”了一聲。
柯於氏聲音陡的拔高:“娘,這肉是從我們家拿的吧?”
柯孟氏臉色一沉,輕斥道:“小聲點!不就條肉,用得著叫得像殺豬似的?”
“娘,咱們家的肉憑什麽給孔柯氏拿走?”柯於氏不但不壓低聲音,反而叫得更大聲了。
“春兒來的時候不還拿了幾個雞蛋過來,拿條肉當回禮怎麽了,難道這個主我都做不了嗎?”柯孟氏原本還想著自己拿了條肉給春兒,要拿點什麽補償這二房和三房,可這柯於氏的質問讓她頓時改變了主意。
“娘,您究竟要偏心到什麽時候?您是不是想要把整個家都給大哥他們您才滿意,我男人在鎮上辛辛苦苦的賺錢,這肉卻外往拿,難道我問都不該問嗎?娘,您這是要寒了我和喜生的心嗎?既然這樣,不如早點分家!”柯於氏一副深受委屈的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