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父親隻是太想**娘了,所以這幾日才會天天夢見她……”
“不是!”蘭采薇還沒有說完,蘭誌康就打斷她,“從前我也夢見你娘,她在夢裏隻會很溫柔的對我笑,可現在每次夢見你娘,她卻很生氣,不是完全不理我,就是厲聲指責我。我知道,她肯定是生氣了。不然她不會燒了我為她畫的畫像……”說到最後,他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父親!父親!”
蘭采薇輕輕的喚了兩聲,想將完全沉浸在自責情緒之中的父親喚醒。
她一進這院門就察覺到了父親的憔悴,以為是書房起火的事情讓他煩心所致,現在因為看得仔細,她才現他的憔悴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眼眶深陷,眼下更是有兩塊濃濃的青紫,明顯是長時間失眠的症狀。而且他還瘦了很多,雙頰微微陷了下去,讓他原本不明顯的兩塊顴骨變得突兀可笑……
蘭誌康還是閉著眼睛,他扶在椅子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這到底是怎麽了?
蘭采薇被駭住了,她又叫了兩聲,這一次的聲音更大了些。
過了好一會兒,蘭誌康在又睜開眼,這一次,眼中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痛苦,隻是有一些迷茫。
“哎——我累了,想回房躺一下。”
蘭采薇忙站起身,扶著父親進房,子成也跟進去服侍。
父女畢竟不同於母女,蘭采薇隻留在了屏風外。
“二爺睡著了。”大約一刻鍾之後,子成走到屏風外輕輕的對蘭采薇道。
“我有話要問你。”
蘭采薇低低地說了句,就輕手輕腳的往院子裏走。走到先前幾人坐的地方,她才停住腳步坐下。
金枝與張姑姑早被蘭采薇派到趙氏和丁玉蘭那裏回話,此時院子裏就隻有她和子成兩個人。
子成垂站在她對麵,“不知道姑奶奶有什麽話要問小的?”
“二爺最近怎麽了?”蘭采薇抬眼看著子成,目光冰冷,父親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是因為失火之事造成的。
就是蘭采薇不問,子成也早就想跟她說說這件事了,所以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的開了口:“姑奶奶,二爺最近總是神思恍惚,開始時夜裏常常驚醒,驚醒後就去東廂坐到天亮,近幾日更是整宿睡不著覺。昨日東廂起火之後,二爺更是到現在連飯都沒有吃。”
蘭采薇暗暗心驚:“父親這個樣子有多長時間了?”
子成想了想:“好像有一個月了吧。”
“那你再想想,二爺變成這樣之前有沒有遇見什麽特別之事?”
“沒有啊……”
“那……這一個月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生沒有?不管是太醫院裏同僚之間的還是家中的,就是街市上遇見什麽事情也可以說說。”蘭采薇很著急,隻能找出原因,知道父親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才能去解開父親心中的結。
子成又想了許久:“恩,不知道遇上一個算命的算不算特別。”
蘭采薇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有一次二爺從太醫院回來,心情很好就說在街上走一走,然後就遇見了一個算命的,非要給二爺算一卦。二爺當時覺得好玩,就順口問了他幾句,結果他句句都答得很準……二爺一高興,就請那算命的去酒樓喝酒了。”
“真的有這麽準?”
“姑奶奶是沒見著,那算命之人真的算得很準,隻那麽掐指一算,他就說出了二爺的身份,還說出了二爺的喜好,就連二爺走路習慣先邁哪隻腳他都知道!隻是他後來又與二爺說了什麽,小的就不知道了,因為二爺不讓小的在他跟前服侍。”
看著子成一臉崇拜之色,蘭采薇陷入了沉思。她不是不相信卜卦算命,相反她覺得這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這世界上有許多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她死後不去投胎而是附身到一個明代女子身上便是一件。隻是,那算命的能件件事情都說得準確無比,她就不相信這算命者了,就是因為算的太準確她才不相信。算得太準確,反而就像前世電視劇裏常常演的那種騙人的把戲。
父親不是普通的愚昧百姓,是堂堂正六品的官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哄騙的,算命者一定說了什麽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的東西他才會相信的。如果那算命者是個騙子,他又是怎麽知道什麽話就能讓父親信任他?難道有人說與他聽的?能知道父親的喜好的,肯定是身邊之人。但是這樣裏應外合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麽?
蘭采薇隻覺得腦中一團亂麻,這事到底和父親變成這樣有沒有關係呢?
子成見蘭采薇久久不語,就道:“姑奶奶,要不要叫子為來問問?小的與他都是輪班在二爺身邊服侍的,說不定他能知道些什麽。”
蘭采薇點頭同意。
不多時,子為就來了。他隻說了些蘭誌康最近的變化,對於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一點也說不上來。不過,他也提到那個算命者,他說蘭誌康最近從太醫院回來常常會去找那個算命者。
兩個在父親身邊服侍的小廝都提起那個算命者,那算命者肯定是很特別,蘭采薇便動了要查查那個算命者的心思,她問子成:“那個算命的叫什麽?他住在哪?”
子成隻在街上碰見過那個算命者,根本答不出來,倒是子為一口便道:“那人叫什麽小的不知道,隻知道他借住在雲青寺,每次二爺都是去雲青寺找他的。”
蘭采薇愈肯定拿算命者是個騙子了。她初一十五都會去雲青寺上香,可她完全想不起那裏住著一個神算者,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她常常去肯定會聽人說起,就是她沒有聽到過,跟她一起去的金枝幾個也可能聽到過。
“恩,你們好好看著父親,我去去便來。”
兩人應下,子成進房照顧蘭誌康,而子為則領蘭采薇去找丁玉蘭。
她原本打算看看就回古樹胡同,可現在看見父親這樣,她根本不能回去。她記得蘭家已經沒有多餘的院子給她住,就想去丁玉蘭的院中擠一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