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眼角濕潤,她伸手緊緊握住任領不知何時早已冰涼的雙手。liudianxing.com
夏梓琳捂緊合不攏的唇角,淚珠滾落臉頰顫聲道:“這些都是意外,沒有誰要對它負責,剛離開大山的你本來就什麽都不懂,不該由你來承擔這後果。”這後果太過沉重。
任領扯扯嘴角:“不是狼娃了?”
“任誌文並非死於車禍吧?”薑雪握著任領的手微不可見的發顫,她從來沒有一刻希望她的一切猜想都是錯的。
薑雪的話讓夏梓琳瞪大了眼眸,也不再計較任領苦中作樂的調侃:“還有什麽隱情嗎?”
任領淡笑,不否認也不承認,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多說無益。
任領的沉默卻足以讓薑雪確定一些事情,薑雪眸光深沉:“黃阿姨的丈夫和孩子也是在那場車禍中喪生的吧!”
當年的那個讓她們肅然起敬的故事,竟是有著這樣的緣由。
如今想來這些年任領的所作所為均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感覺虧欠,所以盡心彌補,所以忍讓,這期間該有多少心傷,多少難耐。
薑雪從前隻覺任領看似透徹實則倔強,遇事壓抑到不可理喻,如今得知真相,卻隻留心酸,同樣的年紀,她們無病呻吟,她卻活在水深火熱中,獨自煎熬!
經薑雪一提,夏梓琳恍然大悟,嘴似尖刀的她也隻剩下無語,如果在這樣的血債下還無動於衷,安逸享受生活,便也不是那個任領了。
不過夏梓琳還是嘟囔道:“同樣是孩子,木頭也有責任啊,都該得到原諒的!”
薑雪歎一口氣道:“過不去的不是任家,也不是黃阿姨,而是領兒的心!”
更何況還有未說的那一樁事,想必任領更難以釋懷的是任誌文的死。
更有甚者,薑雪十分懷疑,整個海灣村再難以發展起來,也是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理由,想到這裏,薑雪更覺心驚,如若真如她所想.......那麽,對方的力量會有多大呢?
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不曾注意到尾隨她們而來,隱蔽在角落,此刻卻慌慌張張離去的李瑤。
夏梓琳還是有些不忿:“那你就這樣任他們欺負你嗎?”
“不然又能如何?”任領涼涼的看眼越來越大的風,烏雲開始積聚,似乎是有一場大雨。
“阿放沒說過車禍發生的真正原因,而我從來也沒膽承認,任家隻是習慣性的排斥我,沒操什麽歹心,如果一些小恩小惠能讓他們舒坦一些,我並不介意這些。”
委曲求全不過是在自我補償罷了,至少在多年死後,她可以坦然的告訴養父母,她曾照顧了他們的家人,她無愧於她們的舍命相護。
夏梓琳沉默了,原來有一種受欺負叫做舒坦,她明亮的雙眸眨眨:“是不是狗總對著我吠,我還照顧狗全家的意思啊?那當有一天狗咬你,你該怎麽辦?獻出你的肉?”
夏梓琳總覺得事情不該如此處理,委曲求全絕不是報恩的最好辦法。
本來有些沉鬱的心,讓夏梓琳這麽一攪和,實在有些不適合憂傷,壓下滿腹的擔憂,薑雪探手在夏梓琳的頭頂拍一巴掌:“你的書都白讀了?”好好說話不會啊!
夏梓琳委屈的揉揉頭頂,也不敢反駁,隻在薑雪不注意的時候耍個鬼臉。
夏梓琳的話雖刁鑽,但也不無深意,任領起身:“等到了那天再說吧,要下雨了,你們早些回去吧。”
“等等,我還有很多問題呢。”夏梓琳緊隨任領身後:“狼娃獨自在山上生活,那她生病了怎麽辦?冬天了又該如何?”
薑雪最後俯視一眼海灣村的全貌,鳳眸閃著憂思,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在為難任領,為難一個孩子,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這一切紀斐是否知曉?
作為紀斐的表妹,她多少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紀斐黑白通吃,並不走尋常路,這樣的人選擇陪伴任領十年,最終卻另娶她人,目的又何在?
思慮輾轉,薑雪明白,任領今天之所以肯說出這一切,必是存了疏遠之心。
她望天淺笑,長長的睫毛隨著雲卷雲舒舒張卷曲,黑發隨風飛舞,姿態絕美,作為朋友,縱是不能成為她的後盾,也決計不能累贅於她,薑雪生平第一次感謝上天給她一個好家世,給她一幅好容貌!
這些天何熠輝每天一捧紅玫瑰定時送於她在薑家公司的辦公桌上,撩情信息也不少,薑雪垂眸,那人能力不凡,想想似乎也並非難以接受.......
“雪兒,這裏也沒男人,你擺那麽撩人的姿態給誰看?”遠遠的,夏梓琳調侃的聲音傳來。
薑雪無奈扶額,道一聲沒心沒肺,快走兩步趕上她們的腳步。
夏梓琳揪著任領問話:“狼娃占哪個山頭為王啊?”
任領翻翻白眼,得,她已從狐狸上升狼娃了,止步回頭,看向她們來時的路:“距離海灣村三公裏處的一座陡山上,那裏荒無人煙,卻是有一個廢棄的工廠。”
夏梓琳看的用心:“那你再回去過嗎?”任領搖搖頭,繼續走向山下:“不曾。”
突然夏梓琳像是想到了什麽,追上任領又問:“那個男人呢?有沒有再見過?”
任領微頓,隻敷衍道:“不曾。”片刻想起什麽,“我不記得我說過他是男是女。”
夏梓琳一臉笑眯眯:“剛才看你一臉桃花,指定不是女人,你那時六歲,那他多大?”
”如今大概也30多歲了。”她小的時候,他已是一個壯小夥。
嘟嘟紅唇,夏梓琳遺憾道:“多好的愛情橋段啊,當短針指向6,長針指向12時必來接你,可惜已經是個老男人了,估計孩子都有你當年那麽大了吧。”
任領輕笑:“這倒不至於,他還沒結婚!”
瞬間,夏梓琳滿眼流光溢彩:“你不是說沒見過嗎?那你怎麽知道?快從實招來!
”夏梓琳激動的跳著,兩隻手扯著任領的衣領不放。
連薑雪都是眼含笑意,任領這話確實不合理。
彈開夏梓琳的雙手,任領有些糾結道:“嗯......他小有名氣,曾聽別人說起過他的名字。”那個別人正是任放,第一次聽到他在雲蔚公司工作的時候,她竟是失語多時。
夏梓琳立刻眼泛桃花:“那你趕快去找他,以報多年救命之恩,順道解決人生大事!”最好是能在紀斐的婚禮前,以報一箭之仇!
任領沉默不語,恰逢途經田野,等不到任領的回話,夏梓琳順手做了回采花賊。
風小了,雲卻更厚了,任領顧左右而言他:“一定有一場大雨在醞釀,你們還是別回了。”
“晚上還有事。”薑雪應一聲,接過夏梓琳摘來的野花,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整理著花瓣,對任領道:“這樣的人定不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想必他沒返回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車禍雖是因為他的手表而起,但他卻是最不該被牽累的人。”
薑雪的話任領懂,但是正如任家人找她發泄一樣,她同樣自私的想讓他陪她共同承擔些什麽。
她有時怨他不該救她,有時怨他不該失信於她,哪怕把她送在孤兒院也是好的,她還怨他不該給她那塊手表,雖然那塊手表已在車禍中粉碎,總之,她將能怨的都怨一遍。
或許私心裏,他是她唯一能牽罪的人吧。
三人回到任家已是傍晚時分,任領將兩人送於村口,夏梓琳從副駕駛探出頭向她擺手,她僵著臉沉默片刻終究隻是道:“小心開車。”
待車子駛出海灣村,夏梓琳狐疑道:“任狐狸有話要對咱們說?”薑雪沉默開車,待車子上了高速後才不見喜怒道:“她想和我們疏遠。”
啊?夏梓琳大驚:“為什麽?”剛才不都好好的嘛,況且這麽多年,她們早就是親人了,她萬萬沒想過有一天她們會鬧掰。
大驚後,夏梓琳大怒:“掉頭,我要問問她是不是腦子壞了,我不介意幫她修理!”
並不受夏梓琳的暴怒所影響,薑雪冷靜道,“她的故事你隻是聽到了開頭!”
夏梓琳想起薑雪問的有關任誌文的事情,想必定是與任領有些關係的,她不由不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因為害怕被牽連就斷絕來往,那我豈不是還不如任家人?”
薑雪輕笑,她們的感情勝過親情,或許這也是任領最後沒有提出的原因吧,她能讓她們共同承擔那未知的危險,福禍與共,她很欣慰,再多的不安也隻能壓下。
但願不會有她們成為她軟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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