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親親熱熱的溫存了一陣,蘭采薇喚來金枝磨墨,提筆給父親寫了封回信。
二日與早就備好的節禮一道讓福伯送去。
過完年,蘭采薇專心的與蔡玉試製紅薯粉絲賣,雖然沒有預期的火爆,但總算是比直接賣紅薯多賺了幾百兩銀子。
黎天恒這邊也真的就為黎清遠之事奔走起來。
不過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好的,朝中臣工多知道黎清遠當年冤屈,但現在新皇登基都自顧不暇,誰還願意去管一個死去多年的人是否含冤。黎天恒借口是黎清遠的遠親,悄悄求到曾經有過交情的刑部右給事中黃遠名下,黃遠禮是收下了,卻一直沒有一個準話。
蘭采薇知道事情這樣懸著,反而鬆了口氣。又給父親去了一封信,將事情進展說了說。蘭誌康那邊回信,說這事急不得,要他們慢慢來。又說皇上身體安好,他近幾個月都沒有機會見到皇上。言下之意就是他那邊也一時幫不上忙。
弘治元年二月,正如黎天恒事先說預料的一樣,曾經的煉丹國師李孜省被罰去充軍,其他成化一朝的奸佞也是斬的斬罰的罰。四月,懷恩被宣入宮,皇上親自出迎,重新任司禮監掌印太監,一時間風光無限。
蘭采薇從福伯口中知道這些,微微一笑:事情果然朝著天恒預料的方向展。
“金枝,吩咐廚房做兩桌好菜,讓大家都上桌吃酒!”
金枝笑著去了。
福伯卻立著沒有動。
蘭采薇笑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是。”福伯垂下頭,不敢看蘭采薇,“太太,那個······靜夫人讓人給太太送了禮物來······”
蘭采薇有些意外,怔了怔才道:“靜夫人?什麽時候送來的?”
福伯笑了笑:“剛到······爺讓小甲送過來的。”
“那讓人拿進來吧。”她也想知道未曾謀麵的婆婆送了什麽給她。
“這個······”福伯雖然笑著,但笑容很卻是很難看,“靜夫人還送了四個使女······現在就候在大門外,如果太太要留著,小的就讓她們進來給太太磕頭,如果太太不願意留著,那小的就想辦法將她們送走。”
千裏迢迢的送使女過來······蘭采薇的笑容僵在臉上,心底的怒氣一點一點的往上湧:“既然是靜夫人送的,就將人帶進來吧。”
福伯沒有猶豫,轉身就去了,可他的聲音裏明顯有一絲如釋重負的高興。
蘭采薇聽出來了。
福伯是希望自己將那四個使女留下來吧。
“太太,依奴婢說,你應該見都不見就將她們送走。”蘭香知道靜夫人就是黎天恒的娘,她雖然沒有金枝聰明,但也不傻。她在一旁聽著,很是為蘭采薇不平,“咱們這裏不缺丫環,靜夫人送使女來,就是想讓爺收成屋裏人。”
蘭采薇看了她一眼,“你先下去吧,守著門,不讓人進來。”
蘭香嘟了嘟嘴,還是出去了。
不多時,福伯就回來了,他手裏捧著一個描金黑漆盒子,後麵跟著四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膚色微黑,但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明眸皓齒儀態萬千,身上更是著軟綢衣服,一點也沒有服侍人的樣子。
蘭采薇對四人笑了一下,但笑容裏滲著冷意。
四人看見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蘭采薇,很是驚訝,她們沒有想到她這麽清秀可人,也沒有想到她如此小,可偏偏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稚氣。
福伯忙讓四人跪下給蘭采薇磕頭。
蘭采薇沒有阻攔,讓四人的額頭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地板上,這才淡淡的說了一句:“既然是靜夫人派來的,就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四人站起身,福伯將手裏的描金黑漆盒子遞到蘭采薇跟前:“這也是靜夫人給太太的,請太太過目。”
蘭采薇接過將蓋子打開,一時間滿目的珠光寶氣,滿滿的一盒子全是玉石珠寶。若是沒有眼前的四個使女,她看見這些,肯定會對靜夫人充滿感激。可有這四女的存在,她隻覺的心中就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悶的她喘不過氣來。
看了一瞬,她將盒子蓋上,順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又端起一旁的茶盞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這才道:“福伯,讓她們去詠梅苑歇著吧。等會爺回來了,我與爺商量了,再決定將她們安在廚房做事還是針線班子上做事。”
四人麵麵相覷,福伯也麵露尷尬:“這個······爺既然將人送過來了,就是讓太太自己做主,太太拿主意便是了。”
蘭采薇心中略微舒服些。福伯的反應,讓她證實了先前的猜想,這四女能到自己跟前,黎天恒肯定不知道此事。福伯擅自把這四女帶到她跟前,無非就是想讓她做主將四人留下。
四人中間長的最漂亮的那個突然上前了一步,躬身道:“太太,奴婢幾個從小就在爺跟前服侍過一段,知道爺的喜好,不知太太將奴婢留在身邊伺候吧。”
蘭采薇嘴角漾起一抹冷笑,神色卻沒有變:“按理說呢,你們是靜夫人送來的人,我不應該吩咐你們做事,可你們來時也瞧見了,這宅子裏下人就這麽幾個,除了我身邊,到處都缺人手。爺身份特殊,選下人就要格外慎重,不能隨便行事。我和福伯正愁呢,你們既然來了,就委屈一下吧。等我身邊缺人的時候,再將你們調過來,如何?”
她話說的客氣,但語氣卻是冰冷的,容不得人反駁。
站出來的那個美女麵色漲紅,立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
福伯聽蘭采薇話裏的意思,是將這四人留下了,忙道:“太太既然決定了,那小的就先領她們下去了,等教了她們規矩,小的再領她們來跟太太磕頭。”
蘭采薇微微頷,“你將人安置在詠梅苑之後馬上回來,我還有話要問你。”
福伯本以為事情就算過去了,聽見蘭采薇叫他馬上回來,心中暗暗叫苦。
這一次,福伯也沒有去多久。
蘭采薇見他進來,便道:“這幾人真的是靜夫人送來的?”
福伯點了下頭:“是,這四人都是爺還沒有來大明的時候就在靜夫人身邊的,小的也見過,隻是那時年歲還小,現在長大了些,但眉眼並沒有變。”
蘭采薇神色凝重,她著實不能理解,靜夫人肯定知道自己兒子的處境,為什麽還送這麽多不相幹的人來?若真是為了兒子的性福,黎天恒已經二十五歲,早已過了這時成親的年齡,為什麽她以前就沒有想起要送人過來,偏偏在他成親一年後送人來?
良久,她才又道:“你為什麽想讓我將人留下?”
福伯抬起頭,看蘭采薇的眼神有些驚異,“這個,小的怕爺毫不猶豫的將人處置了,日後靜夫人知道了,會與爺生了間隙。”
蘭采薇也回視著福伯,隻是目光冰冷:“福伯,你就那麽篤定我會將人留下?”
福伯低下頭去,不敢說話,這樣冰冷的蘭采薇,讓他心中懼怕。
蘭采薇繼續道:“我之所以留下她們,是怕萬一沒有將她們安置好,她們會出去亂說。反正我們也不缺幾碗飯幾間房,就讓她們在詠梅苑的後院好好住著吧。在詠梅苑後院中建一間廚房,你每隔幾日就送些米麵過去。隻是不能讓她們與其他任何人接觸。”
福伯小心翼翼的應著,他想了許多種蘭采薇處置四人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她會將四人軟禁在後院之中。
蘭采薇沒有等他開口,又道:“爺那邊,我晚上自會跟他說。希望這四人真是靜夫人送來的才好。”
聞言,福伯呆了呆,心頭也隱隱有些擔心。
其實,黎天恒已經知曉此事,因為他剛收到靜夫人的信。
他看完信,丟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趕回了結彩坊的家中。
回到家中,他卻看見蘭采薇正興致勃勃的在廚房做酸辣粉,完全不是他一路上所擔心的那種傷心欲絕的痛哭場麵。
他很是意外。她明明不止一次的說過,她不準他納妾的。難道,她年紀太小,還不明白靜夫人送來使女的用意?還是,她根本就沒有見到那四女?
蘭采薇看見一臉急色立在廚房門口的黎天恒,笑著洗淨手上的湯汁,又囑咐金枝等酸辣粉做好之後送到賞蘭苑去,這才走到門口:“你怎麽回來了?”
看這情形,應該是知道了靜夫人送來四女的事情。
這麽著急趕回來,蘭采薇暗自高興,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黎天恒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靜夫人送來的禮物你收到了嗎?”
蘭采薇點了一下頭:“收到了,整整一盒子珠寶呢。”
蘭采薇越是這樣,黎天恒就越擔心,他伸手攬著她的腰,喃喃的解釋:“采薇,你不高興就說出來,家中隻有我們兩人,沒有人敢說什麽,你不用強撐著。早上我聽小甲說,靜夫人送了禮物給你,我想都沒想就讓小甲送過來了。我不知道靜夫人還送了四個使女過來。要是知道,我根本不會讓福伯送到你麵前的。後來我看了靜夫人的信,才知道她到底送了四個使女過來的······”
二卷帶刺玫瑰始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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