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蘭相業商議了一陣,蘭采薇自己回南院。\。0m\\在路上,她吩咐金枝去廚房讓慶嫂熬粥,她這時再沒有胃口,也得逼迫自己吃下去,不然身子垮了,拿什麽去與萬通趙峰鬥?
用喝藥的方式吃下一碗白粥之後,她屏退金枝蘭香,從拔絲床暗格裏找出韓姨娘留下的《女戒》。這本書,是不能給趙峰這樣的小人的,她要趁這個時間,將韓姨娘換下的書頁謄抄一遍——每一個方子,隻要減去一個重要的步驟,趙峰拿著就沒有一點用處。
好在她這些日子跟著杜方圓學了簪花小楷,而韓姨娘也是習的小楷,隻要仔細一點,也能寫得差不多。
剛好謄完,就聽見韓二在外麵與金枝說話,好像是韓二在問她的事情。
她將《女戒》與謄好的書頁收起來,揚聲叫兩人進來。
韓二這些日子也是沒日沒夜的幫著蘭相業辦事,整個人憔悴不堪。
蘭采薇請他坐下,“韓二叔,家中轎夫的事情安置的怎麽樣了?”轎夫的屍幾日前被人在亂葬崗子現,韓二這幾日就是在處置這事。
韓二歎了口氣,“四個人,嚴四與佟原兩人是孤身一人,倒好辦,我已經托人送回鄉裏厚葬了。另兩個,趙江有一個八十寡母,錢遙膝下有兩個**歲的孩子,這兩人的身後事就難辦些。我剛才已經回了太太,等太太了話再安置他們。”
蘭采薇微微頷,“那就好。他們不打算報官吧?”
韓二搖頭,“錢遙家的本打算報官,我給勸下了。”頓了一下,他不忍蘭采薇再為這事傷神,就岔開了話題,“二姑娘,小的剛才回來的時候,在巷口碰見了黎天恒黎先生,他拿了一瓶酒,說得了好酒要與二爺分享,這時人正坐在二爺書房呢?”
蘭采薇秀眉微顰,“你去跟他說,就說太醫院有事,這幾日父親宿在太醫院,不會回來,請他先回去。”
韓二無奈的笑了笑,“他一見到我,就說起二爺這幾日告假的事情,所以……”
蘭采薇有些不耐,“那你隨便找個借口將他打了吧。不行的話,你就去跟哥哥說說,讓他出麵應酬一下,或者,跟太太說也行……”
“小的知道了。”
看見轉身出門的韓二,蘭采薇突然想起那張黝黑的臉龐來,便伸手摸了摸束在衣襟下的唐代護身符,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苦笑,要是這護身符真的靈驗就好了……
突然,她心中一動,幾步追出門去,叫住韓二,“韓二叔,你親自去給黎先生沏一壺好茶,我收拾一下就過去,我想見見黎先生。”
“這……”韓二嘴角微張,他想說不合規矩,但想到蘭采薇平時的沉穩,今日要見黎天恒,定是別有用意,就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會去,“小的知道了。”
蘭采薇回到房中,匆匆的在衣服外麵罩了一件蔥綠色的比甲,就去了北院書房。
書房中,黎天恒剛端起茶盞,就看見一個綠色的身影立在門口。
不過月餘沒有見,臉上再也沒有在竹亭之中見到的那種溫暖恬靜的笑容,表情淡漠僵滯,整個人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身上穿著上次見時一樣的衣服,身子卻在衣服裏打晃。
他見她這樣,心中微微酸。
想到這裏,他突然驚覺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感覺,立時斂了心神,站起身子,與蘭采薇打招呼,“蘭二姑娘,別來無恙啊?”
蘭采薇微微一福,請黎天恒坐下,自己坐到上的主位上,“實在不巧的很,家父不在家中,讓黎先生白跑了一趟。”
黎天恒笑著揚了揚手中的酒,遞給站在一旁伺候的韓二,“沒關係,勞這位大哥將酒收起來,蘭大人回來之後可以小酌幾杯。”
待韓二拿著酒出門去,他才又緩緩出聲,“我知道蘭大人不在家中,我找蘭大人飲酒,不過是借口,其實是來還二姑娘恩典的。”
蘭采薇抬了抬頭,對上黎天恒那洞察一切的漆黑眸子,隻覺的心中一悸,良久,才道,“黎先生有話請直說。”
黎天恒笑了笑,“我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二姑娘在竹亭之中,撒下香粉為在下掩飾,這個恩情,在下一定要還的。”想到竹亭之中,她明明嚇的身子微微顫抖,卻還是強裝鎮定的樣子,他不自覺的又笑了笑。
蘭采薇在心中將黎天恒的話過了一遍,端起茶盞,淡淡的問:“不知道黎先生如何報我的這個恩情?”她之所以來這裏見黎天恒,是想到了他能從雲居寺後山那種峭壁攀岩而上的本領,就想求他去救蘭誌康。但一進這件書房,她就改變了主意。
黎天恒本身身份就有些奇怪,這樣一個人,實在不適合與之交往過密。
但現在他主動提出來,她又有些動心。
這個時侯,還能這樣從容鎮定……果真與尋常女子不一樣。
黎天恒斂了笑容,眉宇間就有些肅穆的感覺:“蘭大人被人劫走的事情,在下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你怎麽知道的?”蘭采薇再也無法掩飾眼中的驚訝。蘭誌康被人劫走的事情,他們雖然沒有刻意保密,但也管束好下人,不讓他們出去亂說。
黎天恒淡淡的笑了笑,“想在下這種被人加害過的人,處事謹慎一點,對自己友人的動向知道一點,是不是應該的事情?”
蘭采薇沒有再追問他為什麽會知道,他若有心,想打聽出來方法多的是,“黎先生既然知道,那我也不隱瞞黎先生了。不過,多謝黎先生的好意,我與哥哥已經想到方法救父親了。”她現在想知道,黎天恒這樣巴巴的上門來,是真的想報所謂的“恩典”,還是別有所圖。
“蘭二姑娘,你是不相信在下吧?還是,你擔心在下會對你們家有所圖謀?”
黎天恒微微的笑著,“放心吧,在下隻是不願意欠人恩情。”
蘭采薇見他說的誠摯,略一沉吟,就答應了,她與蘭相業的計劃,難處在於怎麽能在趙峰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下毒。要是黎天恒肯幫忙,以他那日表現的功夫來看,他悄悄的潛入毫無防備的趙家下毒就像進自己廚房拿飯一樣簡單。
“我與哥哥想對趙峰下一種藥,一種有毒但不能馬上致命的藥,你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
聞言,黎天恒看蘭采薇的眼神就有些異樣,“威脅他去幫忙救人?”
蘭采薇點頭,“是他設計害我們家的,對他下藥,並不算傷害無辜。”
黎天恒微微的搖頭,“我並非是說二姑娘傷害無辜,而是,對他下藥倒不如直接對萬通下藥,然後威脅他放人。”
蘭采薇微微訝異,“這個我們也想過,但是,若是對萬通下藥,萬一他放人之後,再對我們下死手怎麽辦?我們一家子老幼婦孺,哪裏敵得過錦衣衛那些人?”
黎天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二姑娘,你這麽聰明,在關鍵的地方反而犯糊塗。你以為,你答應了萬通所求,他就真的會將蘭大人放出來?他私自劫走正六品的官家,你們不報官,一是怕沒有人敢接手這個案子,二是,因為沒有人證物證。他將人放出來,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人證?不管你們如何承諾保證,他都不會讓蘭大人平安回來的。”
蘭采薇怔了怔,是啊,自己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她咬了咬牙,“就按黎先生的想法辦!”
到了這時,蘭誌康與萬通,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關頭。
兩人商量好細節,黎天恒這才告辭。
由始至終,黎天恒都沒有出言詢問蘭誌康為什麽會被萬通劫走,而蘭采薇也沒有主動提起。
但她心中已經拿定主意,黎天恒主動來趟這渾水,不外乎也是為了韓姨娘留下的那本書,但他要是能將蘭誌康平安的救出來,給他又何妨。
想來韓姨娘也是同意的。
當天夜裏,趙峰在家中突癲癇,若不是蘭相業在場,已經命喪當場。但從此留下病根,口歪嘴斜不能正常說話。
二日中午,黎天恒派人來傳話,說萬通已經將蘭誌康放了,暫住在他家中。
也是在當天下午,國舅爺在家中飲酒,突然昏厥,太醫院諸位名醫一起施救,連病因都還沒找出來,人就沒了。
待聽到這個消息,蘭采薇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伏在桌上痛苦不已。
金枝與蘭香手足無措,隻站在一旁勸慰蘭采薇。
哭了一陣,蘭采薇坐起身,吩咐金枝,“你領著大少爺房中的暖玉寒玉,將二爺的書房好好打掃一番。記住了,地板並所有的家俱,都要用柚子葉熬成的水洗一次,去晦氣。”
金枝笑著應了一聲,便出門去了,不一會又折了回來,“太太房中的月季與桂花已經在打掃了。二姑娘,二爺出門辦差是不是要回來了?”說到辦差兩個字,金枝有些拗口。
“辦差?”蘭采薇眼臉微抬。
金枝點頭,“是,太太剛才讓人來說的,二爺出門辦差要回來了。”
蘭采薇笑了笑,想來趙氏已經將該囑咐下人的話已經囑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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