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回到別墅的時候,顧盛安正端著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喝著,他的眸光望向很遠的地方,直到女人攔在他的身前。
“顧盛安,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解釋一下的嗎?”江瀾問道,將顧盛安手上的紅酒拿開,隨後擺放在茶幾上。
她俯下身子,在極近的距離內看他,眸中帶著毫不克製的張揚。
顧盛安掀了掀眼皮,最後平淡的開腔,“江瀾,你一直想去環遊世界,我已經讓次北替你準備好了,為期半年。”
“想將我打發走?”江瀾站直身子,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顧盛安伸出長臂,直接將她拽到自己的身上,他的指尖摩擦著她的臉頰,有些無奈的說道,“江瀾,我能拿你怎麽辦?”
“什麽意思?”
“你用半年時間去環遊世界,這半年你不要管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情,可以嗎?”他的手指有些微涼,嗓音低低緩緩的。
江瀾可以感受到他心緒的不穩,以及眼裏的複雜,她靜靜的看著他良久,最終點頭。
“什麽時候的機票?”
“後天。”
“好。”她緋色的唇瓣湊到顧盛安的唇角吻了吻,像是一種慢性蠱惑,“那麽,今天的事情我會當做沒有發生過,不過以後我不希望你再騙我。”
稀薄的夜色中,唯有幾顆星星在天幕上釋放著微弱的光芒。
季禾生微微眯著眸子,出口的語句有些冷,“你要搬出去住?”
季晴桑將收拾了一半的箱子放在地上,隨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嗯,像你所看見的一樣,這裏不屬於我。”
“那麽哪裏才屬於你?”季禾生上前幾步站在她麵前,眸中的光驀然一變,生出幾分淩冽。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著她隻能注視著那張俊臉。
指尖力道重了幾分,季禾生再度開腔,“桑桑,你就那麽不喜歡我?”
“不,你錯了,我不是不喜歡你。”季晴桑搖頭,衝著他彎唇笑了笑,繼而又冷靜的出聲,“你應該清楚的明白這一點,我恨你。”
恨這個字她說的簡單又隨意,不像信手拈來,也不是深思熟慮。
她臉上釀出的笑意頗為嘲諷,涼涼的字句更是如同一把鋒利的兵器直戳著季禾生的心髒。
季禾生看著她的臉,明明那樣的熟悉,卻再也勾不起相似的回憶。
他有些哀傷和彷徨,卻還是很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外露。在她麵前,他希望自己完美的無懈可擊,至少不要讓她看出自己的擔心和害怕。
看了她半晌,季禾生鬆開自己的手,插進了褲兜裏。
“你一定要離開嗎?”他再次問道,清晰的嗓音讓這一切顯得那樣合理。
“是。”
季晴桑當然知道離開半山別墅意味著什麽,她正式和季禾生分成兩個戰隊,沒有敵死或我亡的必要,隻是有些事情一定要清算清楚。
她想盡快解決,而不是拖著時間去淡忘。
不想要他的命,隻想他將那些欠下的通通還給她。
“我來告訴你不是為了征求你的同意。”季晴桑補充道,本以為季禾生一定不會同意,甚至勒令別墅裏的保鏢不能放她離開,但下一秒空氣仿佛都因為他的一個“好”字變得柔和起來。
他站著的身軀有些僵硬和微冷,哪怕剛才周圍的那些不悅情緒瞬間消散,但是不難看出他是壓製了又壓製。
斯文淡漠的男人轉身離開,順手帶上了臥室的門,再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他答應了……放她離開半山別墅?
季晴桑有些楞,看著男人冷冰冰的背影,竟然比平時落寞了幾分。
深吸一口氣,她搖搖頭揮散掉陡然而生的可憐感覺。
既然下定決心就不能退縮,季晴桑暗自穩定著自己的心緒,繼續整理著行李箱。
光線昏暗的走廊裏,季禾生一直站在門外沒有動。
門內,明亮的燈光與門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眸光一直注視著那扇將他與季晴桑隔絕了的門,眉眼深切的籠罩著一些難以察覺的憂傷。
微微垂著頭,那些與黑夜交織的暗色劃下一道又一道的陰影,然後直抵內心深處。
他願意放她離開,卻絕對不是想要結束的意思。
季晴桑或許想跟他劃清界限,又或者會很快的消失在他的生活裏,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
假如彼此都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他想和她重新在一起。
收拾完東西,季晴桑就打了個電話給保鏢,讓他明早來接她。
緊接著,她將自己拋在柔軟的床鋪上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浮現的那張容顏俊美淡漠,看著她的眼睛更是蔓延著無窮無盡的哀傷。
可是,他有什麽理由哀傷?
自始至終,最傷她的人總是他。
睜開眸子,眼底清明一片。
季晴桑側頭看著窗外,今晚沒有月亮,好像她的心情,也被蒙上了淡淡的陰霾。
一夜輾轉反側,而站在她門外的那人也沒有去睡覺。
如果一覺醒來,她能夠看見他,會不會改變主意?
季禾生不確定的想著,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他才拖著有些疲憊的雙腿回了自己的房間。
沐宇和阿大過來接季晴桑的時候,季禾生沒有出來。
季晴桑回頭望了一眼二樓書房的位置,沉思了一會才勾唇淺笑著。
“小姐,現在回去嗎?”沐宇問道,隨著她的視線看向二樓。
“嗯。”季晴桑點頭,率先邁步朝著外麵走去。
沈秘書有些焦急的站著,望了望梁九,詢問道,“季小姐要走了,我們要不要跟季總說一下。”
梁九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沈秘書,冷漠的回答著,“既然boss沒有讓我們叫他,那就不必操心。”
他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讓沈秘書幹著急著。
“梁九,這可是關乎季總的大事啊。”眼看著季晴桑已經上了車,阿大也將行李搬去了後備箱,沈秘書急的跺腳。
“boss自有打算。”
“我看他有個毛線球的打算。”沈秘書小聲的抱怨道,最終沒有忍住抬腳步上了二樓。
梁九看著他的背影,眸光微聚著。
按照平時的習慣他大概會攔下沈秘書,但是現在,他其實也隱隱的有些擔憂。
跟在季禾生身邊那麽多年,他自然明白季晴桑對於季禾生的重要性,所以這一次,他選擇視若無睹。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沈秘書就喊道,“季總,您在裏麵嗎?”
半天沒有人反應,而外麵也響起了汽車關門的聲音,沈秘書急不過立刻擰開了房門,“季總?”
朝著裏麵張望著,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不好了,季總不見了。”沈秘書趕緊跑下樓大叫著,順便跑出去攔住了季晴桑的車。
阿大看著攔在車頭的人,蹙了蹙眉回頭小聲的說道,“小姐,是沈秘書。”
季晴桑打開車窗,問道,“沈秘書,有什麽事嗎?”
“季小姐,季總不見了,我跟梁九早上都沒有看到他出去,該不會因為您要走季總想不開了就跑去……”沈秘書說著就突然捂住嘴巴,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驚恐的表情。
季晴桑微擰著眉,對於沈秘書未說出口的話自然清楚。
不過按照她對季禾生的了解,他不像是會因為她的離開而想不開的人。
“也許他是有事出去了,沒通知你們而已。”季晴桑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見季晴桑有些不信,沈秘書見梁九正好走了出來,趕緊將他拉了過來,“梁九,你來說說。”
“的確,季總不見了,我剛剛打電話也沒有打通,這是幾乎沒有過的事情。”
“梁九,你說季總不會真的想不開吧!”沈秘書的表情加上肢體動作都非常的誇張,季晴桑擰著的眉頭更深了些。
“他出去的時候沒有跟你們說過嗎?又或者你們竟然一個人都沒發現?”
沈秘書和梁九同時搖搖頭。
季禾生一個人出去辦事,是極少會發生的事情,他通常需要人跟著。
因為有些事情他做起來不方便的時候就需要別人的幫忙。
“給梁辰南打電話,也許他知道。”季晴桑說道,又朝著阿大吩咐,“阿大,開車吧!”
“季小姐,您不管季總了嗎?”沈秘書哭喪著一張臉問道。
季晴桑薄笑著,“他那麽大人了,需要我管嗎?”
車子緩緩的開起來,沈秘書和梁九看著車子越來越遠,直到一溜煙的汽車尾氣將他們拉回到現實的情境之中。
“現在該怎麽辦?”沈秘書問道。
梁九轉身走回別墅,不冷不熱的說著,“按照季小姐的吩咐,給梁總打電話。”
梁辰南正在公司裏忙著一些事情,最近季禾生像是完全放手了一樣,不僅不管公司的死活,連帶著明知道季晴桑會借顧盛安的手打壓雲城基地開發的案子也不管。
他想他一定是整個人都夢靨了吧!
將沈秘書的電話接通,他沒怎麽在意的問道,“你們季總又有什麽事?”
“什麽?不見了?”梁辰南從椅子上起身,放大的聲線聽起來有幾分詫異。
季禾生不是不著調的人,更不會無緣無故的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