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季小姐不見了。”
梁九打電話來的時候季禾生正在跟威爾遜先生談合作的事情,之前因為季小小的出現沒有來得及跟威爾遜見到麵,所以這次他專程邀請了威爾遜過來。
“你說什麽?”季禾生很少會在公眾場合這樣大聲說話,甚至直接打翻了杯子。
他的理智和教養從來都不允許他這樣,但是此時此刻聽到季晴桑失蹤的消息,他竟然覺得異常慌亂。
這些天害怕季晴桑想不開,所以他基本都陪在她身邊。就算他不在,也會讓梁九好好看著她。
“你和梁七加派人手去找,如果她出事,你們知道後果的。”季禾生不再給梁九反應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麵色更是沉冷的不像話。
威爾遜看他的樣子也知道大概是出了什麽事情,所以他很體貼的說道,“季總,我們的合作差不多都已經敲定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我很抱歉,威爾遜先生。”
季晴桑甩開了季禾生的人之後就徑直去了柯榮所在的地方,也就是顧盛安在牧城的別墅。
她來過一次,記憶不算太深,但稍微讓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沐阮已經將沐家的勢力全部給了她,她現在就是沐家這一代的主人,有些事情做起來就很簡單,比如逃開季禾生的掌控。
“顧總,季小姐過來了。”次北敲開臥室的門,對著顧盛安說道。
“季晴桑?”顧盛安覺得不太肯定,想不明白季晴桑為什麽會來這裏?
他又替柯榮蓋好了被子,低聲囑咐道,“義父,您先好好休息。”
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顧盛安注視著下方的女人很久。她正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等著,半是交疊狀態的腿呈現出一抹優雅,與她的身姿構成很自然的畫卷,美妙的不可言語卻又處處透著冷漠。
直到她抬起頭來對視上他的眼神,顧盛安的眼瞳深處倒映著那樣的一張臉,精致絕美,麵色雖然蒼白但是眼神很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
他走下樓,站立在離季晴桑幾步遠的距離。
季晴桑微抬著下巴,唇角含著笑意的打招呼,“顧總,很久不見。”
“嗯。”
她的眼神忽然間凜冽起來,掃過整個屋子的物件,最後才緩緩說道,“我想見柯榮。”
顧盛安垂眸,淡淡的問著,“你要見我義父,為什麽?”
季晴桑眉眼間浮動著的笑意變得輕薄了些許,“他害死了小小,難道就這麽算了?”
“你應該知道他不想的,他當時已經悔悟了。”顧盛安皺眉,緊接著就反駁道。
季晴桑站起身來,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的小小該死了,她活該被人綁架活該被燒死更活該屍骨無存嗎?”
她每說一句話就逼近顧盛安一步,直到站立在他麵前,相隔幾厘米的距離。
男人的眉目怔楞,不是迫於她的氣勢,隻是見她這般熟稔且毫無表情的說著這些話,沒由來的心裏微痛。
不太清楚這種心緒,但是顧盛安知道自己此刻該維護的是什麽。
“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義父的。”
“是嗎?”季晴桑漾開唇角,笑的絢爛。
“季小姐,關於你女兒的死我很遺憾,但是……”
“盛安。”柯榮不知道何時推著輪椅從二樓的電梯上下來了,他製止了顧盛安的話,轉而看向季晴桑,“季小姐,這件事我很抱歉,你如果要找人算賬,那就來找我吧!”
季晴桑麵上掛著微笑,輕輕徐徐的搖頭,“不止你。”
“你打算怎麽辦?”柯榮的聲音一下子像是蒼老了許多,眉角的皺紋也更加顯眼,似是吻合著他的心境。
他見到了晴秀,此生應該了無遺憾。
就算是死了,也可能是不足為懼。
可是,他的心裏卻並不是這樣想的,因為季世川。
恨了他那麽多年,最終才發現他恨錯了人。而關於他這一雙腿,又何嚐不是自己自找的。如果不是他非要問季世川要一個交代,又怎麽會跟他在馬路上大打出手,從而被撞斷了雙腿。
季晴桑低頭看著柯榮,又在他身側來回的跺著步子,聲音猶如山泉伶仃作響卻又帶著嗜血般的氣息,“死,太便宜你們了,我想讓你們生不如死是不是更有趣?”
顧盛安側眸,劍眉皺起的太過凜冽。他在季晴桑完全沒反應過來時就拉著她徑直離開了別墅,不顧她的反抗和掙紮。
“你想幹什麽?”直到自己被推到某處的牆壁上,季晴桑才尖聲問道。
顧盛安的兩隻手抵在牆壁上,從外麵看過去像是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中。
“季晴桑,我不會讓你動義父的。”他的表情嚴肅,聲線緊繃,整個人呈現出與之不和的冷硬。
陽光充足,一道道光線灑在季晴桑的臉上,襯得那張白淨的臉蛋更加的涼薄。
聞言,她抬眸看著眼前神色像是不太愉悅的男人,繼而仍舊低低的笑著,“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應該找罪魁禍首,相信以你的聰明,不會想不到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操控。”顧盛安放下緊扣在牆壁上的手,漆黑的眸子仍舊注視著她。
“可是崮山是柯榮的人。”像是早就知道了顧盛安會反駁她的話,季晴桑臉上掛著的微笑無懈可擊,回答得很快。
“如果他背叛了義父,就不算是我們的人了。”
見季晴桑似是不為所動,顧盛安又緩慢的開腔,“不論你要什麽,我都可以幫你,隻要你不動我義父。”
他從來不是怕季晴桑可以在他手裏傷害的了柯榮,隻是怕柯榮自己過不去心裏那道坎而已。
如果柯榮一心求死,他就沒有辦法去阻止。
季晴桑望著他,許久未動。
柯榮一直待在客廳裏,神色晦暗,直到顧盛安和季晴桑走來。
“季小姐,你想怎麽樣都行,動手吧!”
柯榮說著就閉上了眼睛,季晴桑卻隻是輕笑出聲。
柯榮睜開眼看她,一時不解。
“父債子償,既然顧總願意替你償還,我們的事就這麽一筆勾銷,你隻要把崮山交給我就可以了。”
季晴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說話的嗓音也很平淡。
“崮山不在我們這,她被季禾生帶走了。”
顧盛安送季晴桑出門後,季禾生正好從車子上下來。
他看著和顧盛安站在一起的女人,有一瞬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他沒有走動,隻是站在車邊就這麽靜靜的望著。
季晴桑對著他笑了笑,又轉頭看向顧盛安,然後她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緩緩說了一句,“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兩人的姿勢看起來有幾分曖昧,季禾生的麵色依舊無瀾,隻是瞳眸深邃了許多。
季晴桑抬起步子朝著他走來,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我以為你失蹤了。”他淡聲說道,語氣聽起來很正常。
“然後呢?”季晴桑不為所動。
“梁七和梁九找了你很久。”
梁九已經拉開了車門,而季晴桑抬腳走了上去。直到她坐在了座位上才抬頭看向季禾生,“怎麽,不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季禾生抬頭,望著仍舊站在別墅門前的顧盛安,很久之後才移開視線上了車。
“把你的人撤掉,我不喜歡有人監視我。”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季晴桑臉上的笑容很官方。
“他們不是來監視你的。”季禾生辯解,聲音幹淨低沉。
“不管怎麽樣,不要讓他們出現在我麵前。”季晴桑提起手指,在車窗上敲擊著,很像在彈鋼琴的鍵盤。
季禾生注視著她的側顏,黑眸裏凝聚著沉重的一片。
季晴桑很冷靜且很平常,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模樣,因為顯得太過的虛假。即使他將她擁在懷裏也完全觸碰不到她。
像是空蕩蕩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車廂裏沉默著,坐在前麵開車的梁九有些不自在,他原本應該很熟悉這樣的冷漠,卻在這些天裏發生了改變。
季晴桑再不見從前的歇斯底裏,也沒有跟季禾生紅臉爭吵過,隻是很平靜很正常的對話。
可是冥冥之中大概也有很多人發現,她不一樣了。
顧盛安回了別墅,柯榮仍舊待在客廳裏。
“義父,我送你回房間。”顧盛安說著就去推柯榮的輪椅。
“盛安,你跟季小姐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柯榮哀歎了一口氣,這才詢問著。
“義父,對於我來說沒什麽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對她很有好感,這樣還能方便我接近她。”大概是為了讓柯榮放心,顧盛安說的很輕描淡寫。
“盛安,你不怪義父嗎?”
從前他偏執又固執,雖然養育了顧盛安卻不見得對他多好,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是極其嚴厲的訓斥著他。
“如果不是義父,我恐怕會死在那個冬天。”顧盛安開口說道,語調放的有些慢。
時光凝聚,在他眼前幻化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小小的姑娘與現在的人重疊在一起,他在自己心裏加上了一句,還有她。
那個小女孩給予的溫暖,他要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