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聖君不好生休息,跑這兒散步來了?怎麽,專程過來看我的?”我懶洋洋的靠在樹幹處,饒有興致的望著站在樹下的幽夜。
我不知道他是為何而來,不過我知道,他必定嗅到了孤孑的氣息。驅魔人的血是妖魔的克星,但你若道行夠深,是弊也是利。像幽夜這樣的道行,是能夠把驅魔人的血化為己用的。吸食孤孑的血,能讓幽夜提升功力,修為更上一層樓。
幽夜站在那裏,幽幽冷冷的盯著我。
有雨水順著我的臉頰蜿蜒而下,淌過我的脖頸,順著我的胸膛流淌。清清涼涼的,能讓人保持清醒。我勾唇笑得邪魅,一雙桃花眼半挑著去看一言不發的幽夜。指尖習以為常的撫過自己的鬢發,鼻間輕哼兩聲,“為何不說話?”
我在想,這廝不會是分身去追孤孑了吧?
心頭一怔,正欲轉身。
下一刻,幽夜陡然欺近,瞬時將手撐在了我的臉畔,雙目微紅的盯著我。我站在那裏,身子微微後仰,瞧一眼他的左胳膊,又瞧著他的右胳膊,顧自笑笑,“聖君是想吃了我?不好意思,我今兒個忘了洗澡,連日趕路怕肉餿,不合聖君口味。”
幽夜笑得有了詭譎,漆黑的雨夜裏,雙眸散著幽幽寒光,眸如其名,幽深如夜。
“我若是不嫌棄呢?”他問。
“看樣子真的被聖君盯上了。”我輕歎一聲,微微垂下眼簾,愜意的靠在樹幹處,“那也罷了,聖君若覺得咱們應該再打一場,那便動手吧!”
“這一架是要打的,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似乎有更要緊的事——”他低眉望著我,慢慢的將臉湊了上來,竟讓我有種被人居高臨下俯瞰的莫名錯覺。分明是等同的身高,可因為我稍稍後仰的姿勢,顯得我在氣勢上便輸了半截。
思及此處,在他的臉還未湊得最近之時,隨手推開了他,“無趣。”
身後,幽夜的口吻有些沉冷,但氣息莫名的微促,“你那小妻子便有趣了嗎?”
我頓住腳步,涼涼的回眸看他,“關你屁事。”
“既然是有趣之人,那我這魔界聖君豈非也該嚐一嚐人間女子的滋味?”他笑得狡黠。
心下一怔,我陡然凝眉,“你敢動她?!”
“我不動她,不代表別人不會動她。”幽夜一步一頓朝我走來,笑得這般愜意,帶著一種讓人心裏發怵的笑靨。極是好看的容臉上,散著雄性獨有的氣息,將視線悉數落在我的身上,“我還以為你隻是玩玩而已,沒想到你認了真。擎蒼,你可別忘了,人妖有別,不可能殊途同歸。”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轉身便走。
“可與她有關。”幽夜道,“你與她長久相處,日久生情,難保來日不會誕下人妖之子。你該明白,人妖結合天地不容。而且你身上妖性未除,她早晚會死在你手裏。凡人就是凡人,百年一瞬,你就得永享孤獨,值得嗎?”
“那是我的事。”我不屑理睬,拖了這麽久,孤孑必定走遠。隻要離幽夜遠一些,孤孑就不會有事。至於無邪劍的事,還是等來日再想辦法吧!
“可你是妖,妖就該歸我管。”幽夜跟在我身後,“所以——我已經替你處置了她,讓你免除後患。”
心頭突然一窒,我憤然回頭,眯起了凜冽的眸子,“你說什麽?你對她做了什麽?”
“看得出來,你很擔心她。”幽夜徹底冷了臉,“我倒是想做點什麽,隻不過我可不想你因為一個女人而來與我決戰。我隻是解了你布在帷幔上的暗咒,給了某些東西一點機會。連瑾瑜肚子裏的陰氣,想必會很合他們的胃口。”
九陰之氣——眉睫陡然揚起,我突然明白了幽夜的意思。
他這是借刀殺人!
隱晦之物對至陰至邪之物都極為貪婪,如今連瑾瑜的肚子裏聚集了花影留下的九陰之氣,隻怕會成為這些妖物競相爭搶的口中食,腹中餐。
熱血直衝腦門,我頓化青煙直奔客棧而去。
客棧上方,黑霧繚繞,怨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