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得瀟灑恣意,壓根沒想回頭。不過我知道,身後花影灼灼雙目,染盡了她此生心血。但那又這樣?妄想成為他人的心頭血,高估了她自己的價值,如今傷身傷心又怪得了誰?
花影歇斯底裏的喊著我名字,“擎蒼!我對天起誓,我不會放棄,我一定不會放棄!擎蒼——”
我輕歎一聲,心頭橫豎還是那句話——關我屁事!
連瑾瑜握緊我的手,跟著我一道離開,卻是一言不發。
待走遠些,我道,“覺得她可憐?”
連瑾瑜搖頭,“我還挨了她一掌,可沒這樣的菩薩心腸,隻是覺得你發起狠來還是挺嚇人的。”語罷,她取出身上的帕子,替我擦拭指腹上的鮮血,“不是愛幹淨嗎?怎麽這會子又不嫌髒了?”
這話聽著,怎麽酸溜溜的?
我笑道,“醋了?”
她撇撇嘴,“哪有。”繼而抬頭看著我,“看樣子,我還真得看緊點。”可轉念又道,“若你的心在我這裏,那就是風箏與線,飛得再遠也是我的。若你於我不過是露水之緣,我握得再緊,隻會讓你疼。如果是這樣,那我情願放你自由。”
我有些鬧不明白,花影喜歡我,拚了命的握緊,可眼前的小媳婦卻好像有些把我往外推。敢情還是小爺不夠努力,否則小媳婦怎麽這樣不懂粘人呢?
說也奇怪,連瑾瑜沉默的時間似乎越來越長,也不知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我原也不在意,知道到了夜幕降臨之後,連瑾瑜便開始嘔吐不止,一張小臉白更是得嚇人。路上也沒個落腳點,我隻得隨手捏了個廢棄的茅屋,掩小媳婦耳目。
否則我要是帶著她住進金碧輝煌的人家,估摸著小媳婦還以為我又勾搭上了哪家千金小姐。再者,幻化這東西畢竟是個仔細活,我這樣憊懶之人,不屑計較。
點了蠟燭,我快速將連瑾瑜放置在木板床上,伸手探了她的腕脈。說實話,我不懂歧黃之術,不會診脈探病,這扣脈純粹是騙人的。暗自將靈力灌入連瑾瑜的體內,驀地,我指尖微彈,心下微怔。
我道連瑾瑜是怎麽了,原是花影暗自動的手腳。那一掌擊碎了我附在連瑾瑜身上的符咒,可也讓花影的九陰之氣渡入了連瑾瑜的身子。如今這股子陰氣都聚於腹腔之中,以至於連瑾瑜嘔吐不止,連黃疸水都快吐出來了。
“我——我這是怎麽了?”連瑾瑜白著一張臉問我。
我蹙眉,“沒事,就是——吃壞了東西。”
連瑾瑜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我似乎沒吃什麽奇怪的東西。”
哎呦喂小祖宗,你吃了花影一掌,怎能如此健忘呢?但當著連瑾瑜的麵,我自然不能這樣說,免得嚇死她,我還得去找黑白無常要魂。
“你好好歇著,我去給你找點草藥。”我佯裝焦灼。
連瑾瑜“哇”的一聲,又開始嘔吐。
我疾步離開,瞧一眼外頭黑漆漆的天空。此處陰森古怪,若是有山精妖怪——想了想便撿了根枯枝,凝了少許靈力,在茅屋外頭畫了個圈。這如同狗撒尿,畫個地盤一般,那些道行不如我的山精妖怪,聞著我的氣息便不敢靠近,可保連瑾瑜安全無虞。
花影的九陰之氣極盡陰邪,故而不可小覷。換做有不死之身的妖,我便可以靈力祛除。可偏偏連瑾瑜是個凡人,凡人肉身太脆弱,還沒等我祛除,估計我的強大的靈力便直接讓她去閻王殿報道了。
至陰至邪之物,當然要用至陽至剛之物來抵擋。
這山間也不知能遇見什麽,好歹碰碰運氣!
我走出去沒多遠,驟聞幾聲淒厲哀鳴,一道火光劃過蒼穹,豔烈若血,染紅了半邊天際。這是——眉睫陡然揚起,心突然漏跳一拍。身子一頓,已然化煙而去。疾步奔進茅屋,連瑾瑜趴在木板床上奄奄一息。
見我氣喘籲籲的回來,容色焦灼,小媳婦抬起頭,無力的看了我一眼,虛弱的開口,“怎麽了?沒找到草藥就算了,我還好——”
我深吸一口氣,緩步來到放著蠟燭的桌案前,乍見案頭幾滴嫣紅之血,當下便黑了臉,低訴一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