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菲爾的突然倒下對於周圍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驚訝和震懾。由於科菲爾一直以自己使用著幾乎半個身體的義肢為恥,這些後來招募的亡命徒中間很是有一部分人從來沒聽說過科菲爾同樣也是義肢的使用者。那一刹那的驚訝可以導致很多不同的事情的發生。
那錯楞的一瞬間,首先開火的是達摩。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達摩的射擊精度已經提到了如此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它將炮口上跳和電磁炮架的靜動結合了起來,在第一個3發點射的時侯就就將對方3人打了下來。不到一秒內,又接連打出了第二個,第三個點射……電磁炮架的超高精度,對運動和武器後坐力的補償是如此優秀……3個點射9發炮彈居然打掉了對方6人。
而幾乎同時,呂振羽和陳昌儒也作出了反應,他們的手裏的槍朝著敵人最密集的地方掃了過去,而兩個人都跳到了達摩的身體下麵,對於達摩的防彈性能,他們都是有著相當的信心的。
達摩身上火花四濺,但是,正如呂振羽和陳昌儒預料的那樣,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問題。達摩和阿翔這兩台新型的機體,和後麵正在趕來的量產型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在用料和工藝方麵的堪稱完美。超高強度玻璃殲維加上可變光學迷彩的透明高強度凝膠外殼加上炭素纖維的內層裝甲,多層結構都是相當難破壞的。至少,以目前對方手裏的這些小口徑步兵武器,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破壞達摩的。而達摩。則不算調轉著炮口,不斷將敵人消滅。
在對方占據了絕對地利的情況下,即使整個身體躲在了達摩的身體下麵,還是無法在那麽小的地方裏完全遮擋住兩個人的身形。
呂振羽能清晰地感覺到子彈穿透了他的小腿。從子彈接觸他的皮膚的那一刻開始,銅質地彈頭沒有翻滾,隻是因為他的肌肉的良好彈性和巨大的衝擊力而變形。呂振羽能清晰地感覺到肌肉纖維被一絲一絲切斷,能夠感覺到神經網絡裏流動著的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巨大的電流。對於別人來說。這或許隻是一瞬間地事情,但是對於呂振羽來說,不知道為什麽,他能清晰地感到這些感覺一層一層湧入大腦的感覺。這樣的感覺顯然並沒有多少美感,但卻能讓呂振羽充分威受到自己的傷勢是不是重。
結果是,這隻是一次穿透性的傷害,沒有什麽大的威脅。
但是。這種異常清晰明確的疼痛感卻讓呂振羽非常惱火。呂振羽從口袋裏掏出兩枚手雷,扔了出去,手雷在爆炸之前都分別砸到了一個敵人。……將敵人砸下了樹之後再爆炸。
而後則是不太精準但極為凶橫的兩個點射。一個敵人掉下了樹……
呂振羽實在是沒有空間騰挪身體,隻能期望對方的射擊水平低於他的預期。但對方的子彈還是陸續擊中了他的肩膀和大腿。鮮血流淌著。但是,呂振羽仍然是不同一般的,他並沒有因為受傷而變得動作遲緩,他的動作沒有因為流血受傷而有任何一絲走樣。繼續射擊,也繼續將敵人一個一個消滅。
他們這樣堅持了幾乎兩分鍾,當對方開始有人換了彈夾有人意識到了達摩是防彈的必須使用其他辦法來進行消滅呂振羽他們的時候。麻煩就來了。一枚枚槍榴彈,砸在了達摩身上。
達摩負傷了。
達摩的表現堅定的表現出他和呂振羽之間的血緣到底又多親近。達摩在他的兩條腿被炸斷之前,同樣連抽動一下的意圖也沒有。達摩手裏的亡魂也積攢到了兩位數,一直到它頭部的視覺傳感器被打壞,他都一直進行著準確而堅定的射擊。
無論他們如何英勇,那樣地情況仍然是頗為絕望的。他們處在絕對的火力劣勢裏,同樣也在絕對的地理劣勢裏。英勇或許隻是延緩他們的死亡到來和增加對方對於造成他們的死亡付出的成本的一個過程而巳。無論如何樂觀,無論現在的表現如何,仿佛一切就會那樣簡單地發生一般。
或許,不斷進行反擊的過程,隻是因為在這個瞬間,交火雙方的任何人都沒有時間去考慮除了消滅對方之外的任何事情。
當達摩的視覺傳感裝置終於被徹底摧毀。達摩隻能依靠著剛才的印象進行盲目射擊的時候,達摩似乎也有點沮喪了。他發瘋似地要將彈艙裏的全部打光一般。不再是一個個進行點射,而是一片一片地掃射。
而哪怕是呂振羽自己,也或許隻是壓根沒有時間來感到絕望而巳。
一行字從呂振羽的風鏡顯示器上掠過,那是來自達摩,像是訣別一樣的信息:“假如我被擊毀,請不要用備份讓我複活。過去那個狀態的我並不代表我的生命。而死亡,則是我的生命的重要的一個部分。”
毫無疑問,對於生存的意義,達摩有著更多的時間考慮。
他也充分考慮過作為一種智能的存在的自己的生存和死亡和那些自然中的生物的不同。而他,顯然也在這個方麵作出了自己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也是呂振羽接受到的來自達摩的最為完整,最為清晰的語句。呂振羽從來不懷疑,達摩肯定是會說話的,達摩隻是被限定了對於自身意義的表達方式而巳。因為他將成為最強的戰士,因為他不需要任何東西來幹擾和占用他作為一個偉大的戰士的思考。
“或許需要一點小小的奇跡,但是,我決不允許任何不經過我的批淮的死亡出現,任何一個。”呂振羽暗自想到。“你一定會如願以償地獲得死亡來見證你完整的一生,但絕對不是今天。”
呂振羽的頭腦在那一瞬間變得清明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他的大腦中的圖像,讓他能夠充分掌握敵我雙方的一切信息。對方哪怕最為微小的一個抽動。造成的衣服的摩擦聲仿佛都能夠穿透子彈呼嘯的噪音變成呂振羽作出判斷的依據。而呂振羽正是這樣做的。
沒有人看到,呂振羽別在腰裏,插在靴子裏的軍刀是如何從他的身上消失,而後出現在敵人的眉心之間的。呂振羽的動作快得不像人類,他的動作的準確性也強得不像人類,連他現在進行思考,和作出反應的方式也不太像人類。在任何認識呂振羽的人眼裏。隻有一個時候,呂振羽擁有和現在幾乎完全一樣的表情,那就是幾年前在清除波德萊爾病毒的時候,那個一日之間進行了百萬次準確擊鍵的呂振羽。雖然呂振羽並不炫耀這一點,也並不經常表現類似的能力,但沒有人會忘記在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和想象力的時候,他的身上綻放出來的光芒。
同樣。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在那個瞬間,周圍所有準備發射槍榴彈,或者進行裝填的人都被優先照顧了,也不會注意到,呂振羽沒有繼續躲在達摩身下,而是單膝跪在了達摩身側,嗖嗖飛行的自然如同神跡一般沒有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o這個時候,來自阿翔,龐海和趙毅的支援在最至關重要的時刻來到了。龐海不需要任何理由地表現出了他的憤怒。在他眼裏,所有服務於科菲爾的人都是瘋子和殺人犯,他還沒有親自為自己在日本喪生的部下作出祭奠,而現在正是機會。40多歲的龐海表現出來的完全是一個小夥子的運動能力,反應能力和銳氣。3枚先後投出的手雷在空中劃出不同弧度的完美弧線幾乎同時落在一側的敵人堆裏。龐海似乎並不太顧忌爆破產生的巨大的殺傷範圍將呂振羽他們也圈在最大殺傷範圍裏,使用了威力相當巨大的破片手雷。一瞬間,一側的敵人就被清空了。
趙毅的作戰方式是如此精準而收斂。就如同他執行無數次保護要人任務一樣,不浪費火力,不引起騷動。他的突擊步槍準確地噴吐出一個又一個點射,而他每次扣動扳機,都確認會有一個敵人的腦袋炸成碎片。早在出發前,趙毅就將他手裏的子彈悄悄加工過。他要的是停頓效應而不是穿透,他需要保證每發子彈的殺傷力……
而何翔。這個繼承了達摩的衣缽的“經驗豐富”的戰士用一長串很有目的的掃射開始了他的戰鬥生涯。跑動中的不太精確的掃射,變成了一種很有目的性的壓製,對方的重火力被迅速照顧,而穿爆燃彈的選用讓被子彈擦到的任何人都有不太好過的將來,或者沒有將來。沒有任何東西,比火焰更讓人恐懼,炮彈在敵人的身邊和身後迅速點起數十處火頭o穿爆燃彈裏含有的白磷迅速將周圍的樹木點燃……
“先遣偵察分隊報告,先遣偵察分隊報告,達摩重傷,請求支援,重複,達摩受傷,請求支援……”趙毅看到對方開始退卻,立刻在無線電裏通知o當然,最近的部隊要過來仍然需要時間。
李韜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立刻就來。原地待命。”
他手下的作戰參謀立刻在液晶屏上圈了幾組後援部隊,朝著那個坐標飛馳而去。
趙毅和龐海撲向了現在渾身是血的呂振羽,陳昌儒拿著槍戒備著,雖然並不瘋狂,但是他剛才也非常穩定而堅決地消滅了相當數量的敵人。
呂振羽似乎並不太在乎自己身上的傷,對自己傷好像沒有感覺一樣,他對阿翔吩咐道:“何翔,追,保持距離,你的射程比他們手裏的東西遠700米。記住不要讓自己有危險。”
何翔好像是點頭一般,動了一下頭部的視覺傳感器。然後嗽地一聲竄了出去。
呂振羽迅速打開了達摩的維修側板,抽出裏麵的折疊命令行鍵盤,迅速地鍵入了:“達摩,確認一下,還好嗎?”
達摩現在的樣子絕對觸目驚心,頭部傳感器變成了一團焦碳。一側的兩條腿斷了,對外聯絡的無線數據通路裝置完全失效……所以呂振羽也無法通過直接鍵入之外的手段來和達摩交流。
達摩在維修麵板上那個128X128的小小的液晶麵板上拚處了兩個表情符號,一個笑臉和一個大拇指……仿佛是在說:“活著的感覺真好。”
而後,呂振羽鬆了一口氣無力地癱倒在地,任憑龐海和趙毅撕開他的衣服,折騰他的傷口。
阿翔的追擊嚴格遵循了呂振羽的指示,保持距離,注意安全。他的優勢在於準確,射程遠,和彈藥充足。他碾在敵人身後,不斷尋找機會射擊。但是他並沒有追出多遠,甚至沒有離開這個坐標方格。
一個忠誠的衛士將現在隻有半個身體,痛苦地嚎叫著的科菲爾背在背上,跑在隊伍中間。身後的追兵並不可怕,畢竟隻有一個。但是,他們驚恐的發現,直升機隆隆的響聲越來越近,而且數量相當驚人。一架直升機懸停的位置正是他們的地下基地的入口的上空,那個地方隻有一個類似林中小屋的樣子的建築,裏麵有兩台貨運電梯和兩台客運電梯。由於這個基地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其他的通道正在修建中,目前,這是這個基地唯一的出入口了。
他們有一點絕望。他們隻能停了下來。
阿翔看到美國方麵如同蝗蟲一般飛來的大量的武裝直升機和裝載著特種兵戰士的運輸直升機,選擇了後退,雖然不能親自解決科菲爾,恐怕回去以後會被嶽羽和青青他們挑剔一番。
不過嶽羽畢竟從來不會對阿翔太過嚴厲的。要是在美國人開火的時候因為距離太近而被卷迸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可以想來,40架武裝直升機從4個方向包圍了一個現在不到20多人的小隊伍的壯觀情景,而在武裝直升機之後,則架各自裝載著6名特種兵戰士的直升機正垂下繩索,放那些戰士下來。那些被包圍的人,麵對的是完全的絕望。
美國方麵沒有太咄咄逼人,對他們來說,要是能生擒科菲爾,意義和擊斃他是完全兩樣的。沒有人置疑科菲爾的是個危險的人物的事實,同樣,也沒有人置疑科菲爾是一個偉大的計算機技術人才的事實。
包圍圈就這樣建立了起來,並且不斷加厚。2個小時後,加拿大方麵的部隊趕來了,220部第一代蜘蛛aIKEn從東麵占據了整個戰線。又過了一個小時,140部第二代,第三代和第四代混成的美軍的山地蜘蛛部隊從南方和西方接近,空中還有數量可觀的直升機和戰鬥機。
半個小時後,中國的試驗一師從北邊徹底堵上了包圍圈。
在這個小小的地麵上,集中了幾代蜘蛛平台,仿佛是一次盛大的展覽會。而在包圍圈中間,則是一直想要超越呂振羽的蜘蛛平台而始終沒有成功的科菲爾,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科菲爾冷靜了下來。他被放置在那些衛士中間,他知道正在發生的一切。他悄悄抽出了手槍,指著自己的腦袋。他的手有一點顫抖。“我不能被抓,我不能。我需要一次死亡。”
而後,科菲爾用他僅有的一隻手,做了一件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