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梓鈞衣衫襤褸,麵前背後不下十處深可見骨的傷口。
服用元陽丹後,於梓鈞氣色漸漸好轉。原來於梓鈞按照事先與李越商量好的步驟將逐花幫四人一路引至陷阱處,由於於梓鈞將引誘雪足暴猿臨時改為引誘逐花幫弟子,一時情怯,露出馬腳,隻有兩名逐花幫弟子掉入陷阱之中。於梓鈞也是個狠厲角色,當場就將捕靈網蓋住陷阱出口,再騰出工夫與那另外兩名逐花幫弟子周旋。
捕靈網困住的對手往往體內氣血運轉滯澀,一時無法聚集氣力,如果困住的是修士,修士往往周身靈氣運轉不暢,一時無法掙脫。不過於梓鈞的捕靈網等級太低,恐怕隻能困住修士幾個呼吸時間。不過李越當初在挖掘陷阱之時,在坑底插了竹簽,對修士雖無法造成致命之傷,也能削弱實力,讓他們一時無法衝破捕靈網。於梓鈞就是憑此將那兩名掉入陷阱的逐花幫弟子困住。
可惜另兩名弟子也不是弱手,再加上數百鐵尾蜂夾攻,於梓鈞差點一命嗚呼。他生死悠關之際,以傷換機會,丟了幾張爆炎符到陷阱之中,用那圍魏救趙之計,僥幸逃出生天,自己的包裹和包裹內的傷藥卻在爭鬥之中遺失。回到和李越約好的洞中,也不敢生火,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李越從包裹中拿出一枚鮮紅透亮的赤仙果,於梓鈞雙眼霎那間熠熠生輝,身上的傷痛片刻就覺不疼了,一把抓住赤仙果,激動得渾身顫抖。
“這就是赤仙果?這是給我的?”於梓鈞喃喃自語,待看到李越點頭。他歡呼起來,一把將李越抱住,口中笑到:“這趟值得,即使那些藥草丟了,也不可惜了,哈哈!”
於梓鈞一直興奮地折騰到天蒙蒙亮,才熟睡過去。赤仙果樹上當時有三枚成熟的赤仙果,於梓鈞也沒有問,李越當時從周軍手中虎口奪食,危險比他引開其他弟子要大多了。李越多留一枚,於梓鈞到沒有一點其它想法。入浮玉宮之前,他是散修,深知人心太過貪婪,總有禍事,散修由於資源緊缺,互相之間的爾虞我詐,陰險刻毒比門派更甚。一段時間的交往,於梓鈞發現李越比他往日相交修士可靠得多,因此非常樂意和他結伴。
李越也是一夜無法入眠。萬載晴空石內,他有好幾種靈藥比起赤仙果更為珍貴,比如嗜心蓮,九尾紫鳶,而這些靈藥卻不便拿出去交換貢獻點,他也舍不得。貢獻點,自己辛苦一點總可以掙得,靈藥要是沒有了便再難求得。這次他收獲兩枚成熟的赤仙果,還有十來枚青果,待找到一藥園種下,青果也會慢慢成熟,這樣以來交換一枚赤仙果到時可以換不少貢獻點,自己倒是可以好好琢磨引氣入體的事情了。
見於梓鈞已酣然入睡,李越幹脆盤腿而坐,除一線神識留心洞中風吹草動,其它緩緩滲入萬載晴空石法陣之中。自從上次成功分離出三個法陣,李越發覺進展容易得多,這幾日隻要有空,他都分神去揣摩,他已經成功分離出一十五個新的法陣。同時,李越一遍遍以神識摹畫、溝通、疏通,是為祭煉。
李越這般揣摩、祭煉法陣不覺時光流逝。由於一些法陣反複利用,不知不覺五十個陣法已經祭煉完畢,李越隻覺和萬載晴空石驟然之間多了一份血肉相連之感,似乎如同身體的一部分,一思一慮,就能取出放進物品,就如舉手頓足一般自然便捷。
神識之中感到於梓鈞就要醒了,李越幹脆退出萬載晴空石。
“辛苦了!李師弟!“於梓鈞酣睡中醒來,長吸一口清晨新鮮空氣,笑著感謝李越昨夜守夜之功。李越見他臉色已經好轉不少,人也精神許多,替他暗暗高興。見洞外已經日上三杆,兩人一合計,就著李越包裹裏的幹糧用過早餐,決定朝停船海灘趕去和其他人匯合。
待趕到船邊,發現已經有兩對人等在那兒。不過四人身形狼狽,臉色蒼白。一問,才知道他們在趕來集合路上,碰到了逐花幫弟子,一言不發,逐花幫弟子就攻擊起四人,要不是馬作祥藝高且猛,將他們打退,恐怕現在結果更是難以預料了。
李越和於梓鈞扭頭相視,大為驚訝,兩人暗想,該不會是因為赤仙果的緣由吧。
一直等到集合時間已過,也不見黃春燕與楊勇兩人回來。眾人臉色越來越差。
馬作祥說道:“我們沒辦法將同門師弟丟在此地就回去,是死是活我們先弄個明白。”見眾人點頭,他說道:“還是一樣,兩人一組,碰到危險,燃信號。在日落之前,一定要趕回此地。”
話音剛落,他和吳利君兩人如同兩隻大鵬鳥投入林中。其他四人相對點頭,兩兩一組,衝入林海之中。
李越念起了疾行咒,於梓鈞也貼上了疾行符,兩人草尖樹縫飛掠而過,李越更是耳識、眼識齊開,捕捉任何風吹草動。
眼見夕陽西沉,而明月島寂靜無聲,既沒有再碰到任何逐花幫弟子,也沒有找到楊勇與黃春燕。兩人隻好疾馳而回。
海灘船邊一片寂然,李越正暗暗擔心,卻見黃治林與周樹勝兩人從樹林中跑出。四人相對搖頭,麵有淒色,隻有希望等馬作祥、吳利君兩人回轉,帶來好消息了。這一等,等到月上樹梢頭,也不見馬作祥兩人歸來。四人開始焦急起來。
李越拉著於梓鈞收集一些沙灘漂流浮木,生起篝火。看來四人要在海灘等上一夜,點上篝火,取暖之餘,心裏多了一絲安全感。
月光如洗,無邊無垠的大海反射著點點白光,而遠處的樹林山丘越發顯得靜謐幽暗了,宛如蹲伏捕獵的凶獸,張開擇人而噬的巨口。
四人背靠背坐在沙灘上,以防意外襲擊。大家也無話找話,互相大起精神。李越想起了一個問題,他問道:“為何逐花幫的弟子出現在明月島?”
黃治林麵色憂鬱,苦笑了說道:“師弟有所不知,浮玉宮與逐花幫皆位於梅州北方,隻不過一個東北,一個西北。北海多凶獸多島嶼,島上盛產藥材,以往我們出海采藥多會碰到散修或逐花幫弟子,大家往往避讓,萬一動手也不會作生死鬥。這次...”
“馬師兄連宗門信號都未發出,就...那不知道我們這次能不能活著回去。”周樹勝聲音中帶著哽咽。
四人各懷心事,強打精神,戰戰兢兢渡過了一夜。
漸漸,東邊的海平麵開始泛紅起來,大家似乎鬆了一口氣。海風夾帶著海鳥鳴叫聲波浪聲似乎變得鮮活起來。於梓鈞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陽在他身前拉了道長長的黑影。
“噫?有人!”於梓鈞驚叫道。
其他三人瞬間跳了起來,做好對敵打算。於梓鈞突然朝林邊跑了去,大家才發現林邊似乎有個人趴在地上。大家連忙跟上。
待到看到趴在地上的人,大家一臉悲憤,那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是馬作祥!也不知道他爬了多久,身後地上拖著長長一條血水痕跡,遠遠通向林內,從股到腰間幾乎被劈成兩半,內髒腸子都拖在外麵。周樹勝看到馬上就哭了。
李越探了下馬作祥鼻息發現還有淡淡溫熱,連忙掏出一顆元陽丹,塞入他口內。過了片刻馬作祥滿滿睜開眼睛,茫然四顧,他顯然已經看不見了。
周樹勝嚎啕大哭起來。
“閉嘴!”李越叫道。馬作祥口中喃喃說著什麽。幾人連忙貼耳過去,馬作祥說道:“長...長...”
黃治林哽咽道:“師兄,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將你腸子塞回去...”
“長...長...”馬作祥話語未盡,就此撒手逝去。
周樹勝自從開始眼淚沒有斷過,見到馬作祥斷氣,更是大聲嚎哭起來。
“閉嘴!你也十四歲了,是個男子漢了,怎麽成天哭哭啼啼!”於梓鈞憤然道。
“反正我們都要死了,哭也不可以?哇...”周樹勝更是哭了起來。
這句話提醒了大家,這明月島一點都不安全。李越、於梓鈞、黃治林對視一眼,抬起馬作祥屍體,朝船邊跑去,他們要趁天亮出海,遠離明月島。
“等等我,你們等等我!”周樹勝也不哭了,提起劍跟在大家後麵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