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不由想到剛才碰到的瘋道人,莫名其妙的一些唱詞,什麽魂,什麽魄的。李越又想起那段半昏半醒之間,夢中看到橘黃色溫暖的三個大字“養魂經”。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修仙?修真?修行?
可是記得在閑談中,問墨和李長青夫婦都異口同聲說起神仙都是傳說之事,絕無僅有。連李長青這般走南闖北的生意人都這樣說來,看來真是沒有神仙或修真這回事了。
不過,腦中多出的記憶?養魂經?蠍尾狐?瘋道人?成千上萬亂蹦的蟋蟀?
這個世界看來果然有趣!
李越少爺心中驀地如同火燒火燎般熾熱起來。
“走!我們去找…”李越勾上問墨肩膀,一下想不起來說什麽了。
“找劉洲那狗東西收賭債!”問墨意氣風發地吼道。
李越拍了拍問墨的頭,哈哈大笑。
誰知半日下來,眼見快到了夕陽暮靄,群鳥歸巢之時,諾大的秀雲城居然沒有碰到那群半大小子。
一個也沒有看到。他們全部都意外失蹤了!
李越扶著問墨坐在沿街的一家商鋪的台階上,對問墨有氣無力地揮揮手“本少爺我走不動了,你去打聽打聽,劉洲那群狗東西去哪兒了。”
問墨聽到本家少爺叫劉洲少爺狗東西,嘻嘻笑了。他告辭李越穿過人群,恰好看到劉洲的小廝來福皺眉遠遠看著他。
來福本名黃大寶,與黃二狗,也就是問墨都是秀雲城大黃村人,八歲時被送到秀雲城富戶打雜。來福長像秀氣,動作靈活幹練,一下被劉城主家看中,被選了當劉洲的小廝。來福自詡跳上了富貴窩,看不起其他一眾打雜的小廝,向來對問墨愛理不理的。
問墨見一下子找到了來福,不用再受東奔西跑之苦,開心笑了起來:“大寶,我剛好要去找你…”
來福皺著眉頭道:“什麽時候你家少爺和你關係這般好了?還一路勾肩搭臂的?”
想到要找來福打聽情況,問墨忍著來福陰陽怪氣的調子,笑道:“大寶,你家少爺呢?”
來福下響被派出來做事,沒想到就碰到李越和問墨勾肩搭臂在街上閑逛,甚是親熱,不由驚妒交加。想自己平日被劉洲如狗般呼來喝去,一不小心,自己和另外一小廝來運被他又打又罵。且說今日劉洲剛剛帶著來運從外歸來,自己上前接他脫下的外衣,被他踢了一腳,到現在腹部還一直隱隱作痛。
“哼!我家少爺在哪,關你何事?你去巴結好你家少爺吧,我瞧他是看中了你的菊花,好好洗幹淨,上床等著吧。”
在富戶中混久了,誰不知道這些齷齪事?不過問墨沒想到大寶那小子腦中盡是那些醃臢念頭。
病前李越對問墨冷漠疏離,有時還會踹他兩腳出氣。不過李越在生病之時,大概看到自己對他的精心照料,病好之後對自己變了。自己好像不再是他的下人,而是他的好友、兄弟。雖然自家少爺李越現在說話結巴,言行怪異,但他對自己是寬容,是關心,還有平等!
在李越身邊,問墨如沐春風,變得更加隨意更加自信起來!
聽到這不陰不陽的幾句話,問墨馬上就不高興了:“喂,大寶!你可以罵我,怎麽可以貶低我家少爺!我家少爺待我如兄弟,我對他也死心塌地。不像有些人,表麵對主子恭敬,背後恨不得咒他死。”
跟著李越這幾年四處惹禍,問墨口舌之功倒是有很大長進。要知道來福、問墨他們幾個打雜的小廝有時約好一起回鄉,路上互相談起自己主子來,來福就常抱怨劉洲對下人惡毒,打罵餓飯都是常事,當然私下裏來福他們也對劉洲暗自咒罵不休。
來福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問墨也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問墨剛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找來福的主要目的,待再回過頭來,人頭熙攘,早已不見來福身影。
沒想到少爺交代的第一個任務也沒做好,問墨有點垂頭喪氣。
得知問墨和來福起了口角,李越拍了拍問墨肩膀,笑道:“來日方長,劉洲那小子還能天天躲家裏呀,總會找到他的。”
沒想到一連數日,劉洲那群小子連麵都不露。李越覺得事情有點蹊蹺起來。
一日趁晚飯席間,李越假裝無意提起,近日無聊,往日那些友人皆閉門不出。
李長青笑嗬嗬說道:“你說的是劉城主兒子那夥人吧?你不是不喜歡和他們一起嗎?他們最近不知道吃了什麽髒東西,都生病無法出門了。”
吳佩鳳說道“說起他們來,辛虧我們家越兒沒和他們混在一起,不然這病還沒好透,又惹病回來,我可憐的兒,可受不了哦。”
說著,吳佩鳳想起那段時間,李越昏迷不醒,自己也差點就不想活了。她抽出手巾,擦了擦眼角。
李越見吳佩鳳說著說著就流下淚來,神情尷尬。此李越畢竟非彼李越,平日李越盡量避免跟李長青、吳佩鳳夫婦親近,以免被他們看出破綻。他豈有不知這才是最大的破綻,可是李長青夫婦也就是30來歲的樣子,要他李越頂著30歲人的靈魂向同齡人撒嬌裝嫩,他還真腆不下老臉。
“爹,娘,劉洲他們…他們…?”李越連忙錯開話題,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該說的詞。
“你是關心他們的病情?”李長青問道,心裏暗自歎了氣。
李越自從病好之後,落下結巴的毛病,有時嚴重,有時又像沒事一樣。請了秀雲城的黃老大夫看了,說是上次生病落下的病根,無法藥治雲雲。不過李越揀回了一條命,李長青夫婦已是十分滿意,結巴這種事情,隻是小事。剛開始,李長青和吳佩鳳擔心自己兒子由於結巴會自卑,性情內向。這些日子觀察下來,李越卻是日漸開朗,也主動出去找樂子,於是逐漸放下心事。
“嗯…嗯…”李越點點頭。
吳佩鳳收起手巾,歎口氣說道:“昨日才剛剛去探望過你霞姨,他家阿健病得可不輕,滿臉水泡,晝夜哀嚎,無法入睡。你霞姨昨天抱著我哭了一場,心裏頭可難受了。”
說著,又抽出手巾,擦了擦淚水。
李越不禁一陣無語。這“李越”的母親可真是水做的,說起自己兒子生病哭,說起別人兒子生病,還是哭。
滿臉水泡,夜不能眠?這…聽起來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