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洲正興頭十足地看著自己的“銅頭將軍”跳上黃誌勇的“鬥神”背上,一口就將鬥神半邊翅膀咬了下來。看著黃誌勇哭喪著臉,劉洲臉上倒不見了平日囂張痛快。
“我的銅頭將軍屢戰屢勝,天下無敵,這也恁寂寞了。要是李越那小子在就好了,騎騎人馬,踢踢人肉沙包,有時候還是挺有趣的。”劉洲正想著,突然眼角瞥到兩人一前一後朝自己走來。
“奶奶個毛的,那不是李越?”劉洲“啪”的一聲拍了一下地麵,興奮地蹦了起來。
“哄”地一聲,圍在一起的少年都站了起來,一臉戲噓地看著李越兩人。心裏都在暗想,“這下又有得樂了,還以為李越那小子裝病不出來了呢。弄得劉洲老大老是拿我們出氣。”
“你!過來!老子剛好累了,需要一把軟椅!”劉洲雙手交叉抱胸,朝李越點點下巴。
李越停下腳步,微微一笑,說道:“劉洲老大,那個太沒意思了,我們今天玩點…”
“玩點有意思的…”問墨挺挺胸,聽見自家少爺猶豫了一下,知道他忘詞了,連忙接口道。
見李越並未像往日那般連忙跑過來趴在地上,充當軟椅,劉洲臉色一變,抬眼往李越望去。
那少年瘦瘦小小,除了臉色蒼白,跟往常沒有太多不同。要說不一樣,也就是臉上不見往日的諂媚和討好的笑容。李越靜靜站在那裏,滿臉都是自信。
自信!自信?
“呸!在老子麵前,哪來的自信?”劉洲吐了一口痰,“見毛鬼了!誌勇,阿健,你們去把他娘的拉過來!”
李越見倆半大小子越眾而來,連忙將躲在身後的問墨拉到前麵,“劉老大,看我帶了什麽來。”
劉洲趨步上前,見到問墨手中的草簍,哈哈大笑起來。
“你有什麽好吊蟋蟀!都是給我的銅頭將軍送菜的!奶奶的,逗我開心!哈哈!”
聽到眼前這滿嘴飆著髒話的少年,李越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你的銅頭將軍贏了我的…”
“我們的驚天動地齊天大聖無敵小行者!“問墨高聲道,強調了下“我們”,畢竟自己也有貢獻,不是?。
李越朝問墨豎起拇指,轉過頭對劉洲說道:“你贏了,我就乖乖做你的軟椅;要不,我做你們老大,你就做我的座駕!”
劉洲不禁大為意外,那小子做了多少回手下敗將了,後來看到自己就跑,這次居然有種來挑戰。劉洲上下打量了下李越,興奮道:“噫?李越,你今天帶卵子出來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什麽他娘的行者,想和我的銅頭將軍相比?你他娘不是病糊塗了吧?”
“不敢?怕輸吧?”李越嘴角一扯,麵露譏誚。
“他娘的,還有我不敢的?你輸了,給我做三天軟椅!”劉洲氣呼呼將圍在一起的小子們揮手散開,露出鬥盆和裏麵黑油油脊背,昏黃頭顱的銅頭將軍出來。
“少…爺,我們的小…不點行不行啊?”見來真的,問墨開始嚇得牙齒打顫。要是輸了,自己還要保護少爺逃跑,說不得又被那群小子狠揍一頓了。
李越見小小的激將法果然對小屁孩有效,朝問墨揮揮手,示意問墨將草簍裏麵的蟋蟀倒入鬥盆之中。
見到李越的蟋蟀,圍觀的小子們大笑起來。那驚天動地齊天大聖無敵小行者隻有銅頭將軍一半大小,晦澀無光,呆頭塌腦,見到銅頭,畏畏縮縮躲在一旁。
“哈哈,哈哈!”笑聲更大了起來。
劉洲殘忍一笑,撚著馬鬃逗弄起來,大喝道:“銅頭將軍,上!幹掉它!撕了它娘的!”
問墨戰戰兢兢不敢朝鬥盆裏麵看,隻好躲在李越身後,四處張望,準備一旦情勢不對,拉著李越就跑。
見到問墨的樣子,李越暗自笑了下。
照說,他前輩子,姑且把帝都打工當作他的前一輩子了,從來沒有閑情也沒有閑錢鬥蟋蟀,而腦海中那些時常跳出來騷擾他的記憶片段,又不像是這個“李越”的。從問墨那兒了解到的“李越”是絕對如何不會有那些奇怪的記憶的。因此,現在的他,其實沒有一點關於鬥蟋蟀的經驗或記憶。
那驚天動地齊天大聖無敵小行者也是昨晚問墨在屋角找到的。
他就是想求證一件事!
*****
帝都人民醫院,普通病房。
“李護士,你來了!”一個頭發斑白,佝僂背脊的老太見到李樺樟進入病房,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
“太謝謝你了!李護士,老是要你幫忙…”老太囁嚅道。
“李大嬸,別客氣,我們可是本家!”李樺樟將一袋柑橘輕輕放在床頭櫃上。
這是一間四人普通病房,現在隻有李越和另外一個病人住著。李越渡過前七天危險期,就被挪到普通病房了。本來以李越重症狀況,他最好留在有單獨看護的病房,不過老兩口確實負擔不起,隻好移到四人間普通病房,這還是李樺樟求了父親才得到的照顧。
李樺樟上前查看了一下李越身上手術創口,已經開始結痂,羊腸線縫合的頭部創口針腳細密平直,以後留了頭發也不會有太明顯的疤痕。這年輕人真是命大,沒想到那麽嚴重的術後並發症被他挺了過來。
李樺樟上前翻開李越的眼皮,瞳孔有點擴散,是還在使用鎮痛泵的症狀。
病人這個時候是最需要營養的時候,不過這對老人…
李樺樟看了看床頭櫃上麵搪瓷碗裏半碗燉的稀爛的雞肉,肉色沉暗,不知熱了幾回了,是病人的;半個抹了大醬的幹饅頭是這位老太的。除了自己剛剛放下的一袋橘子,還有幾個幹幹淨淨,紅亮亮的稱作蜜脆的蘋果,大概是李越的女朋友許愛冰帶來的。第一次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李越還在留觀病房,那個女孩抱著老太哭得稀裏嘩啦。看來這段時間也常常來看他。
那是個幹淨漂亮的女孩,和病床上這位倒是蠻配的,李樺樟掃了眼病床上的李越,心裏讚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