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比的爸爸宋成斌咧嘴一笑:“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去杭州找周崇寒離婚去了嗎?”
“你到底來幹嘛?”
“看看他是不是把這房子給了你……”
宋巧比眯起眼睛看她爸:“要你來管?”
“當然啊,他要是敢把你趕出去,我就去跟他鬧個沒完。”
“得了得了……我沒跟他離,他爸媽回來了,你別來了,再說,你不是都找到安身之所了嗎?”
“他爸媽?哈哈,那正好,讓我見見去,問問他們是怎麽教育孩子的!”
“你有完沒完?”
“他們在不在家?不在家?那我就等他們回來……”宋巧比她爸伸長了脖子,往門裏去看,宋巧比一邊輕推她爸,一邊還真怕周家父母回來撞見她爸。
“老宋!你別犯渾!”
“嘿嘿,不犯渾也行,跟我走一趟,去見一個人。”
宋巧比哪能不知道他說要見的那人是誰,除了蕭遠還能有誰?於是,她立即說:“不去,不見!”
“見見怎麽了?人家可是對你一片癡情呢,總比姓周的那個對你強!”
“我呸!”宋巧比不想理他,轉身想回屋,但卻被她老爸一把扯住衣服,再一伸手,執著她的手往樓下拖:“你就跟我走一趟怎麽了……”
宋巧比這家居服都還沒換,自然不跟他走,攀著門,急得直蹬腿兒:“老宋!你這是要幹嘛……”
“蕭遠就在樓下等你呢!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隻能派我上來碰碰運氣了……”
嗬!看來這一老一小流氓還真走運,一逮就逮著了個活的!
“哎呀,又不能把你怎麽樣,蕭遠就是想見見你,跟你說兩句話。”
“他怎麽讓你幹嘛你就幹嘛,我是你親生的還是他?”
“他比你像親生的!他好歹收留了你老子!”
“那你跟他去啊!別來煩我啊……”
宋成斌回頭看他閨女,索性一把甩掉她的手,抱起胳膊得意一笑:“你要是不跟我走啊,我就和蕭遠在你家門口等著,周崇寒總要下班吧?他爸媽總得回來吧?”
宋巧比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對這種無賴行為也是沒招兒,發了狠地跺了跺腳:“好好……我回去換件衣服,跟你下樓見他!”
……十分鍾後,宋巧比披了件襖褂跟她爸下了樓,一出大院就見蕭遠的車子遠遠地停在道邊,還沒走近,他就把車窗降下來,挑著眉和嘴角,露一個熟悉的邪笑:“嗨,阿比……我可總算見到你了……”
宋巧比一挽臂撇嘴說:“你要幹嘛?”
“外麵冷,上車說。”
“有什麽事兒你下車說。”
“嗬嗬,我下車也行,不過這時候,你家那位也快下班了吧?他碰見,你能說的清嗎?”蕭遠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挺無辜。
宋巧比瞪著他,心中氣悶。
就在倆人車上車下對峙的時候,一旁的宋成斌看不下去了:“怎麽那麽墨跡,好不容易見著了,上車一起說說話不好嗎?我不管了,反正我任務完成了,我去那邊棋/牌室玩會去了……”
蕭遠笑:“老爺子,你身上有錢?”
“放心吧,你上次給我那些還沒花完呢!”宋成斌臨走時,還不忘推他閨女一把:“嘖嘖,什麽時候這麽扭捏!”說完,就朝街對麵走去了。
宋巧比睨了一眼她爸的背影,忽然就覺得,這世道,有錢是親爹,有錢也可以是親兒子,看看,親兒子跟她說話了:“阿比,你結了婚,就要和我弄得跟仇人一樣?是要斷絕來往嗎?”
宋巧比皺著眉看他,也有點泄氣了,她是搞不懂他的,或許男人這種生物,她都是搞不懂的。近了,他們躲,遠了,他們湊。現在這位爺竟還收留起她爸爸來,不僅收留,還給出賭資!估計她爸爸那身衣服,也是這家夥給置辦的吧!
他幹嘛對她爸那麽好?
果然,她一上了車,蕭遠就歎了一口氣,先說了一句正中她心病的話:“其實你該對你爸好一點,他還挺可憐的。”
“哼。”宋巧比乜斜他一眼,“那是你沒見到他可恨的時候。”
“哎!男人嘛!你得理解……”
“那你們又何曾理解過我們女人?”
“你不能因為你媽媽的意外而懲罰他……”
“哎呦,蕭遠,你什麽時候還關心起我家的這些事兒了呢?”宋巧比諷刺地一叫,“你不會讓我上車就為了跟我大講孝道吧?”
蕭遠也笑了:“哈哈當然不是……我是想講講婦道……哦不,是夫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崇寒在外搞女人這事兒……”
“跟你有什麽關係?”
“他當然怎麽搞都跟我沒關係,但是你要是跟他過,那就跟我有關係唄……”
宋巧比端著他看,忽然笑了:“蕭遠,你到底想怎麽樣?”
蕭遠摸著下巴問:“我就問你一句,阿比,你是衝了他的人還是他的條件?”
嗯……這倒真是個好問題,宋巧比自己也琢磨來著,琢磨久了,她也說不出個具體界限,要說,沒人討厭錢的,周崇寒算不上富豪,有點知識的普通人罷了,但有點社會地位,有個體麵且收入可觀的職業,這樣的男人,長得又不賴,怎麽能沒個魅力呢?
宋巧比承認,男人的魅力是跟他的物質條件緊密不可分的。
於是,她撇了撇嘴:“這個重要嗎?”
“如果你是衝了他的條件,我跟你說,他能給的我都能給……你不想上班我也能養得起你……”這話說著,宋巧比就已經麵露鄙夷,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蕭遠卻急了往下說:“如果你就是著了他的道……”
蕭遠突然住了嘴,手上和腳上動作齊發,宋巧比還沒反應過來,這車子就跟火箭似的嗖地竄了出去。
開出去幾十米,宋巧比才意識到,她這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哎?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你停車,放我下去!”宋巧比驚叫起來,慌得直扯著蕭遠,蕭遠才不管她,腳擱在油門上,一踩到底,似乎是跟誰飆車似的,就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衝。
宋巧比急得真想跳車,可是時速太快,她哪有那個膽兒!
車子左拐右拐就上了陡坡,宋巧比定睛一看,是濱海路。
那路原本是沒有的,在海邊的山上硬生生開出一條蜿蜒的車道來,盤旋上升,蟠委曲折,驅車繞山,如孤天之鶴,有躍躍展翅之意,上入青天,下入滄海,入能遨遊,出能跳脫,四輪齊發,煙塵滾滾,便似乎也能騰雲駕霧,水逐路奔。
冬天的海邊沒那麽多車和人,車子陡然在山腰停下,向遠了望,雲海蒼穹,一應合並,天海之間,似乎也隻有蕭遠和宋巧比兩個,橫在中間。
“阿比,你還記得這裏嗎?我們第一次見麵……”蕭遠指了指這路,宋巧比怎麽會忘jì,還別回想,一想起來就來氣呢!
那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她還不大懂怎麽擋酒,涉世經驗不足,當時酒桌上坐滿了各方領導和客戶,哪一個也是得罪不起的,但那些人卻偏偏都喜歡逗弄她一個,輪番過來灌她迷湯,她哪能招架得起,不過幾輪,就滿臉醉紅,邁不動腿,說話都不利索了。
當時蕭遠不過是酒桌上的食客,跟誰都沒太多利益關係,純粹湊個熱鬧,然而也不知道他那天中了什麽邪,非站起來替她擋了酒:“領導啊,這位美女已經不勝酒力了,我替她喝這一杯吧……”
“你算什麽蔥?滾開!”那個喝了不少的大人物紅著脖子推了一把蕭遠,蕭遠一個踉蹌,接著微微一笑,點點頭:“好,我滾開……”一低頭,他從桌子底下抄起一隻酒瓶子就往那人腦袋上砸,頓時一桌子驚叫,他也顧不上別的,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一把拉過宋巧比就往外衝。
他們兩個跟亡命徒似的,狂奔出大飯店,上了車,他一腳油門就往那夜的山上沒命地開,爬到山腰,終於遠離一qiē喧囂,蕭遠才停了車。
車子一停,宋巧比就開了車門,跌跌撞撞往前趕,沒趕多遠,她就扶住一棵樹“哇”地吐開了,一邊吐一邊罵,什麽難聽罵什麽,全是問候祖宗的詞兒,蕭遠也下了車跟著她罵,直到她吐幹淨,回頭再看蕭遠,倆人就“噗嗤”樂了。
他打開一瓶礦泉水給她漱口,又遞給她一根煙,自己也點了,兩個人就站在海的夜裏有一句沒一句地抽煙閑聊,後來不知怎麽,倆人抱到一起去,混亂地吻起來,他吻她,最初還有點柔和,到後來就變成了侵占,一寸進有一寸的歡喜。
然後她哭了,挺沒出息的,嚶嚶地在他懷裏哭,抱著他哭,好像希望他能幫她一把似的。
可是蕭遠卻推開了她,她怔怔看他,海風吹開他的風衣,一抖一抖地像鋪開了他的翅膀,山型如蟄伏怪物,在黑暗裏暴露了他的原型。他的臉都陷進夜色裏去,隻辨得出他如獸發光的眼睛。
他忽地諷刺地笑了:“媽的,剛有點興致,讓你一哭都沒了。”
宋巧比不懂他,卻見蕭遠掉頭上車,都不等她上車就發了引擎,開了窗衝她喊了一嗓子:“傻子,趕緊回家老實呆著,沒那個本事別出來跟男人混!”說完,毫不留情地絕塵而去!
宋巧比一想起那晚,她又冷又害怕地一個人徒步走了那麽遠的山路,就越發地恨蕭遠。
這人是有多不靠譜!宋巧比在恨他的同時,連同自己也一起恨了,她怎麽還能讓他後來一次次約出來,吃飯娛樂,就當那晚什麽也沒發生!
也許,她從那時起就開始練習跟男人混的本事了,他是她的第一課。
“阿比,我當時對你太壞了……可是我若不對你壞一點兒,你怎麽能記住個教訓呢?誰會每次在你有難的時候去替你解圍?那可都顧不上命了……”蕭遠試圖解釋,但此比已非昨比,宋巧比立即打斷他:“蕭遠,說白了,你就是個沒責任心,貪色狡猾的家夥,你要不是為了占我點兒便宜,至於那麽做嗎?”
蕭遠的臉馬上土了,隔了半餉,抽了抽嘴角說:“你難道不也是為了沾點兒便宜才跟周崇寒結婚的?
宋巧比詞窮。
蕭遠卻笑了,笑得還挺不正經:“要不就是說……他器大活好?”
宋巧比差點沒嗆出來,這種流氓話也就從這個流氓嘴裏說出來吧!
“我倒是覺得,你也應該試試別人,沒有比較哪來好壞?你說對不對呢,阿比?”蕭遠忽地又一起身,宋巧比那座椅就整個往後倒去,宋巧比還沒來記得叫,蕭遠就半壓在了她身上了,瞅著她邪惡一笑:“比如我?嗯?你是不是還沒跟他試過車裏?”再忽地一俯身,湊到她耳邊,含咬住她的耳垂說:“我保證讓你爽到天……”
“你給我滾!”宋巧比在他身下掙紮著呢,恨得牙根兒癢癢,怎麽就叫他算計了!
“要滾我得跟你一起滾……”蕭遠啃著她的脖子,手也不老實,往她衣服裏伸去。
宋巧比想抬手護胸也來不及了,手臂被他壓得死死的,他手所及,便滾過熱浪,一層推一層,躲不過的涼,躲不過的麻癢。
宋巧比氣短卻又呼叫:“蕭遠!你敢動我我就死給你看!我告sù你,我這可是一屍兩命!”
蕭遠麵上一怔,反應過來後哈哈大笑:“又玩那個小把戲?阿比……阿比,你難道不知道同一個謊話是不能重複第二遍的?”
這倒是,狼來了狼來了,果真狼來了,大家都不信。
宋巧比見蕭遠熱著一張臉,又要貼近,她隻得尖叫起來:“蕭遠!我這次是一點沒騙你!我懷孕了!一個多月了!周崇寒的!如有虛假,讓我不得好死!”
蕭遠哪還理她,他腦子裏一股熱血,撞得眼眶生疼,心裏存著個執念,憑這念就往那欲的深淵裏墜。
宋巧比一半蕩在浪尖上一半落在塵土裏,想起身,他牢牢箍住她,想說話,他的舌緊緊纏著她的舌,想踢他,他的手揉著她……
揉呀揉,揉得她泥濘,揉得她酸疼。他也是,輕一下重一下,大概是激動,她隻微蹙著眉,聳個鼻子,終於脫了他的口,小嘴就哎呦呦地叫,都出不了大聲兒。
但她可沒失了理智,她還得捶打他,掐擰他,往他臉上吐口水,然後最後在意識到自己就快崩潰妥協的時候,“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還是這招兒好使,幾年前好使,現在還好使,往那火上澆點雨,蕭遠就皺起眉毛來,往她臉上拍一巴掌:“別哭!”
那巴掌打得也不疼,但她哭得卻更凶了,淚比水多,他還舉起手來想揮她:“你再哭……你再哭!我弄死你啊!”
宋巧比這一哭可真停不下來,一抽一抽地嗚咽:“x尼瑪的……你弄死我們娘倆算了……你個混蛋,你就會欺負我……你不愛我,又不跟我結婚,我總算嫁人要生孩子了,你又要來鬧我……你不是冤家是什麽,你弄死我!讓我死在你手裏吧……”
蕭遠看她那副委屈樣兒,就也生了憐惜:“好了好了……寶貝兒……別哭了,你一哭我就恨我自己不是個東西……”
“你特麽就不是個東西!我跟你說了,我懷孕了我懷孕了!你就是不信!我手機裏有我的b超圖,不信你看啊,你看啊!”宋巧比這會兒空出一隻手,把一邊的手機扔到蕭遠懷裏。
蕭遠遲疑地看著宋巧比,並沒接那手機,似乎在猜她這話裏有多少真實。
宋巧比知道他還是不信,索性把手機打開,找到照片遞到他麵前:“看!那個小圓點就是!你看好了!化驗單上的名字是我!是我宋巧比!”
蕭遠怔怔地瞅著那手機上的照片,滿身的七情六欲頓時全部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