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書庫][].[].[com]官鹽的問題已經是積弊了,陳年已久,所以調查起來並不麻煩,當武植詳細的看完調查結果的時候,不免苦笑了一下。【燃文書庫(7764)】
官鹽之所以競爭不過民營鹽業,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經營的模式不同。
民營鹽業采用的是這個時代最為科學效率的商業模式在經營鹽業;而官鹽就不同了,雖然也是做買賣,可官鹽內部的人員架構卻還是按照朝廷官員的方法去組織的,有官位的無實職,有職位的無官位,且其中冗贅的官位和職務太多,許多職位根本沒必要設立,區區一個經營官鹽的部門,實際運作起來有一大半人都屬於閑散人員。
但是就是這些閑散人員,也都是朝廷正兒八經的命官,想要經營官鹽也繞不開這些人。
所以,官府整個經營鹽業的部門就像是一個迷宮一樣,本來從一頭走到另一頭隻需要簡單的一條直路就行了,可是正是因為官鹽部門裏麵都是官吏,想要走完這簡短的一段路,那可就複雜了,記賬的不在前台售賣,管貨的不在倉庫,卻坐著辦公室,總管鹽務的沒有實權,有實權的接觸不到上麵的指令……總之就是非常亂!
可是曆任知府誰都知道官鹽的這種弊病,可是他們都對此不聞不問,不是他們不想不管,而是實在沒辦法管,因為想要改變官鹽的虧損就隻有從根處下手,根就是把官府體製改為商業體製。
但公私有別,官鹽既然是官府的就得按照官府的體製來,全大宋的官府基本都是這個模子,若是誰要敢改,那豈不是和全大宋的體製做對?
大宋前麵已經經曆了幾次失敗的變法,所以盡管是區區一個鹽務這樣小的地方,也沒人敢再動手做什麽改變了,隻能任其苟延殘喘。
其實無論如何賣鹽終歸是個暴利行業,這個行業就算再經營不善,弊病重重也不至於虧損的太厲害,隻要不鬧出什麽大動靜,官府對於官鹽也就直接無視了,反正民營鹽業能充分的供應百姓食鹽,鹽價也一直很穩定很合理,這樣就夠了。
這也是黃智這樣的鹽商能做大的原因,其實到了現在官鹽的鹽鋪開著隻是做做樣子而已,早就沒有百姓去官鹽鋪去買鹽了,官鹽大多數時候還沒進鋪子就直接以進價過給民營的鹽鋪了。
這樣一來官鹽就省去了層層繁複的關節,多少也能賺點,可是即使是賺錢,到最後上報官府的時候還是虧損,因為那點賺頭,管理官鹽的眾多大小官員每人自然要從中拿一點,最後不夠了就報虧損,然後朝廷再補貼點……
……
“賢弟能有什麽辦法?”慕容彥達好奇的看著武植,旋即他又擺了下手道:“若是要我搞什麽變法改革的,那就不必說了,不現實啊!”
“當然不用這麽麻煩。”武植笑了笑,“我又怎麽會不知其中艱難呢?絕不會讓大哥麻煩,我這個辦法簡單的很!”
見慕容彥達終於提起了興趣,武植繼續道:“說到底,官鹽不賺錢,還是因為其經營體製有大問題,這個確實很難撼動。不過若是想要官鹽重新賺錢,又不改變這種體製,辦起來也不難,隻要繞過這種體製就行了!”
“繞過?”慕容彥達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著急的對武植道:“我說賢弟,你就別繞彎子了,直接和你大哥說到底怎麽繞?”
武植點點頭,認真道:“繞,就是將官鹽內部那一套套條條框框和一個個官吏機構畫個圈圈住,直接由我們指定的人繞過他們買鹽,然後賣鹽,隻需要走這兩步就行了。當然鹽還是屬於官鹽,賣鹽得到的利潤還是上繳官府銀庫。”
“這樣不行,繞過他們,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慕容彥達搖頭道。
“大哥,你聽我說完。”
武植知道慕容彥達在擔心什麽,繞過那幫人,他們沒有了好處,自然不願意。
“我們雖然繞過了他們,但是隻是為了簡化經營方式,在經營上麵繞過了他們而已,另外的一些出納賬簿什麽的,我們仍然做好記錄交由他們管理和上報……”頓了一下,武植輕蔑的笑道:“說白了他們一個個之所以抓著鹽務不放,還不是為了銀子?我們繞過他們之前,先向他們許諾,每月按照以前的雙倍油水給他們發錢,他們收入翻倍,又落得清閑,官職還是那個官職,況且到時候官鹽一定能和民鹽不相上下,那賺的可就多了,他們又有功勞又有利可圖,自然不會阻撓……”
“……這招叫做借屍還魂!”
說到最後武植的語氣充滿了自信,這招借屍還魂的辦法一旦運用到了冗贅的官鹽體製中,那麽就相當於在紅海和地中海之間開辟了蘇伊士運河一樣,油輪再也不用繞過遙遠的好望角,省掉了太多無用冗長的路程了。
隻要官鹽的經營效率提高,那麽很快就能和黃智的民鹽價格持平,甚至更低一些,到時候鹽賣的多了,利潤自然就高了。武植之前找蔣敬粗略算過,隻要官鹽能占據三分之一的市場份額,那再分給給那幫蛀蟲們一些利潤後,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官鹽賺錢了,不止那幫蛀蟲們有功勞,對於慕容彥達來說也是一件非常能提升政績的功勞一件。
體製還是那個體製,沒變,但是錢也賺上來了,大家都何樂而不為呢?武植本意是打算官鹽賺的錢都流入慕容彥達的口袋裏麵的,到時候看慕容彥達敢不敢吞咯。
“好啊!好一個借屍還魂!高!實在是高!”
慕容彥達聽了武植的話後,稍微思索了下,便鼓著掌對武植稱讚了起來,這招確實高明,而且實施起來基本也會沒什麽阻力,更不會弄出什麽麻煩。
“隻是……官鹽的那幫人是‘屍’,誰是‘魂’呢?這種白白替官府幹活,又是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誰會願意來幹?武植你不會想幹吧?這裏麵可沒什麽賺頭,你家大業大也應該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吧?”
慕容彥達的擔心不無道理,派人繞過官鹽的那幫人經營不難,關鍵是派誰去。知府手底下都是官吏,派去了等於沒派,若是讓武植這樣的商人來幹,又沒什麽利益,因為官鹽的收入都是上繳府庫的,原來的那幫人已經很貪了,又有他們管賬,幫官鹽經營的人甚至連基本工資都難以保證,這種情況下恐怕沒有商人願意出人力來幫官鹽經營。
畢竟在這個時代,懂得經營的人,那可都是炙手可熱的人才,誰沒事淌這趟渾水。
“我出人!”武植毫不猶豫道,“既然我為大哥出了這個主意,那麽我自然願意出人幫大哥經營官鹽!”說完武植也拍了拍慕容彥達的肩膀,訕笑道:“誰讓你是我大哥呢!”
慕容彥達聽了武植的話後,立刻感動的紅了臉,不過再一看武植眼裏那狡黠的眼神,慕容彥達頓時醒悟了過來。
“好你個武植啊!恐怕你這不是在幫你大哥我,而是為了對付黃智做準備吧?”
武植根本沒打算瞞著慕容彥達,他淡淡的喝了一口茶,道:“是為了幫大哥建政績,也是為了對付黃智!”
不錯,武植之所以這麽積極的幹這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主要還是為了對付黃智。
報紙上目前正在如火如荼的追蹤黃智放高利貸的事情,一旦最後武植放出證據揭發黃智,那麽黃智最多也就是落個壞名聲而已,百姓們就算抵製他,可是青州鹽號都是他們家的,百姓們總不能不吃鹽吧?
而官鹽量少價格又高,百姓們不會去買的。
這樣一來,武植費那麽大力氣煽風點火引發百姓的仇恨又有什麽用?
所以,在得知黃智放高利貸的黑點後,武植就已經在考慮怎樣利用這一點對黃智進行一次沉重的打擊,思來想去,武植隻能從鹽業上麵動手。
想要打擊到黃智的筋骨,那麽就要讓他的鹽業受衝擊,可鹽是必需品,又被黃智壟斷,如何讓他的鹽業受衝擊呢?那自然就是大力扶植已經沒落如廝的官鹽了!
青州官鹽雖然半死不活,可畢竟是政府機構,不止青州城,青州下轄的地界包括京東東路一帶都有官鹽的分支。隻要扶植起官鹽,那麽對黃智的打擊就顯得立竿見影了,官鹽搶占一成市場份額,那麽黃智的產業就會縮水一成,搶占三成市場份額,黃智的產業就縮水三成,搶占一半的市場份額,黃智的產業就縮水一半!
壟斷行業就是這樣來的快,去的也快。
本來,官鹽就算是有著完美的經營手段,想要搶占黃智早已占下的市場份額,也是難上加難的,可是武植現在有了報紙,還已經利用高利貸正慢慢的為黃智挖著一個深坑……
過段時間武植派得力人手接管了官鹽,並加以磨合熟悉後,就是在報紙煽動性曝光黃智才是高利貸的幕後黑手的時候!
黃智一旦失去了民心,就是官鹽迅速崛起的時候,官鹽質量價格和黃智的都一樣,到時候隻怕搶走一半的市場份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一下就斷了黃智一半的財路,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不可謂不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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