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新加坡那一夜,蔣誠現在不喜歡這種玩笑,當然也不會在妻子麵前表露,催她手腳快些別遲到,緊趕慢趕地終於出了門,各自往公司去。
被然然胡鬧噴了一身的香水,蔣誠開著車窗吹了一路風,自以為散得差不多了,坐電梯時,邊上的人還是能聞見。
鄭莉音就聞到了,而且是很熟悉的味道,平時雖然沒有這麽濃烈,但淡淡的仿佛就是這個香氣,天知道今天為什麽會這麽濃,可毫無疑問,這是陸一然的氣息。
到辦公室後,鄭莉音給他送咖啡進來,現在幾乎成了她習慣做的事,當然她也給其他上司泡咖啡,並沒有什麽不正常。
“蔣總,我表弟找到工作了,就不麻煩你了。”鄭莉音微笑著說,“還挺順利的。”
蔣誠點頭:“那就好。”
簡單的三個字,沒再說什麽,蔣誠繼續皺眉看著電腦上的郵件。
鄭莉音歎了口氣,轉身出去,順手要關上門時,看到他看完了郵件,目光掠過陸一然的照片,笑了笑,抽了張紙巾把相框上的灰塵擦了擦。
“嗬……”鄭莉音心底一片冷笑。
她是在大四那年,遇見初戀男友的,那會兒她已經和一個叫陸一然的別係同學有了“過節”,自己的獎學金名額被搶掉後,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圖書館裏,被搭訕了。
也許是心靈太寂寞空洞,男友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自以為學業不順情場順利,找到了另一半從此有了依靠,戀愛一個月後,男友就拿走了她的初-夜。
本以為自己是被愛著的,可男友卻突然提出分手,說他即便是在做-愛時,腦子裏還想的是前女友,傷心欲絕的鄭莉音後來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前女友竟然就是搶她獎學金的陸一然。
男朋友甩掉她後,去找陸一然複合,可陸一然堅決不答應,他傷心買醉,鄭莉音去安慰,又是一夜纏-綿。本以為可以把男朋友的心拉回來,可第二天早上,男朋友丟下衣不蔽體的她,冷冷地說:“我們別再見了。”
她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
那時候,大四的學生都忙著找工作實習,而她因為要繼續讀研,忙著複習考試,她成績很好,考試不是最大的負擔,學費和之後的生活費,才是一道坎。
眾多打工裏,她選擇了來錢最快的那種,在夜總會裏賣酒,原本以為隻要把酒賣出去就好,誰知一腳踏進去,賣著賣著,就把自己賣出去了。
那一晚被客人強-暴後,她堅持要報警,老板給了她兩萬塊錢想息事寧人,兩萬塊對當時的鄭莉音來說是很大一筆錢,她一咬牙開口要五萬,對方竟然也給了。
嚐到了一次甜頭,用身體可以換這麽多錢,她就對自己說隻做一年,賺夠了錢就收手。
當然她並沒有真的做一年,不到一年的時候,她就意外懷孕了,和客人做-愛時大出血被送去醫院,醫生詢問的時候,店裏的人很緊張,鄭莉音就趁機要挾,從此退出了那家店。
後來改頭換貌,繼續念書,並到建築公司實習,重新回到了她熱愛的行業。正式工作兩年後,收到豐達offer的那天,她開心地哭著給媽媽打電話,結果媽媽卻問她手頭有沒有錢……
她的人生,為什麽永遠都是晦暗的。
“莉音。”同事叫了發呆的鄭莉音,她恍然從回憶裏醒來,問,“怎麽了?”
“你的設計方案被采納了。”同事恭喜她道,“組長打電話來說,客戶很喜歡。”
鄭莉音好開心,正好蔣誠從裏麵出來,其他同事也告訴他這個消息,蔣誠衝她笑了笑:“繼續努力。”又對其他同事說,“你們這些前輩,別讓人家小姑娘趕上了。”
小姑娘……鄭莉音癡癡地看著蔣誠,他竟然叫自己小姑娘。
中午午休時,她去逛了公司隔壁的商場,想為了獎勵自己買一條新裙子,可是走過化妝品櫃台時,想起了早晨電梯裏蔣誠身上的香氣,於是放棄了裙子,一家一家試過來,企圖找到陸一然的香味。
轉眼就是周末,這一周公司忙得飛起來,一然也終於不得不跟著一起加班,每天兩點一線,周五做一周總結時,赫然發現這一個禮拜竟然做了這麽多事,那讓人上癮的成就感,叫她心裏又有些小得意。
白紀川從外麵回來,看見一然對著記事本笑眯眯的很可愛,這一周她情緒好多了,他看著也開心,進門就說:“下班吧,沒事了。”
一然愣了愣:“可以走了嗎?”
白紀川說:“走吧,我也要走了。”
一然先走的,白紀川估摸著她差不多離開了,才從辦公室出來,沒想到下到停車庫,卻看見一然圍著車子團團轉。
“怎麽了?”白紀川總不能當做沒看見。
“車子發動不起來。”一然說。
兩個人對視,一然已經很坦然地麵對自己在老板心裏開車技術很爛這件事了,眼眉彎彎地把鑰匙遞過來問:“白總,你能幫我試試看嗎?”
白紀川根本不想答應,可是……
車子發動起來了,一然很開心,嘴裏嘀咕著:“這輛車最近越來越搞不定了。”
白紀川淡淡地說:“送去檢修一下吧,有問題上路很危險的。”
一然笑道:“我知道,謝謝白總。”說完揮揮手,就把車開出去了。
白紀川輕輕一歎,把人留在身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摩擦,她一個笑容就能撥動自己的心,而她稍稍皺眉頭,自己心就亂了。
今天可欣從巴黎度假歸來,約了她們倆見麵,可欣想去清歌家看歡歡,清歌說她在打包東西家裏亂糟糟的,可欣這才知道她準備和顧小天離婚,堅持和一然約了來她家見麵。
原本整齊的家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照片牆上隻剩下有顧小天的照片,這一個禮拜清歌每天回家就收拾東西,李阿姨帶著歡歡在邊上看,起初勸了幾句讓清歌冷靜冷靜,後來見清歌根本不聽,也就不多嘴了。
可欣帶回來的香檳,迅速被喝空,清歌窩在沙發上說:“地道的就是好喝。”
“你喜歡,下次我帶你去當地喝。”可欣說著,看了看一然,“當然,我更希望你和你丈夫一起來。”
微醺的人慵懶地笑著:“一然收買你啦。”
一然捧著杯子說:“我那點錢可欣能看上嗎,她和我一樣,覺得你太衝動了。”
清歌搖搖頭,閉著眼睛,享受酒精帶來的暈眩感,她不想再解釋了,這一個禮拜,她很輕鬆,雖然還沒有正式離婚,可把那些話說出來,把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她解脫了。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一然起身拿給她,看到了屏幕上徐縉的名字,就沒把手機交給清歌,反而說:“又是徐縉,我來接,我跟他說清楚。”
“別胡鬧,給我。”清歌說著搶過了手機,接通了。
掛掉電話後,清歌拿起桌上一瓶還沒開過的香檳,兩人以為她要繼續喝,誰知清歌說:“你們幫我看孩子,我去見一下徐縉。”
一然怒道:“見他幹什麽?”
清歌已經在門前穿鞋子了,她像是有些醉的,笑著說:“人家搬新家,我還沒去祝賀過呢。”
“清……”一然被可欣攔住了,她搖了搖頭,任由清歌出門。
韓可欣說:“這種事,隻有她自己能解決,如果她真的要和徐縉在一起,我們攔不住的,那個男人要是能給她幸福,不是挺好的。”
一然問:“那你剛才還勸她。”
可欣搖頭,慢悠悠喝了一口酒:“那是你我的心願,可日子還是要她自己來過的。”
樓下,清歌晃晃悠悠地走出來,這香檳後勁不小,先頭隻以為自己是微醺,站到地下了,才感覺到力道。夜裏的熱風很潮濕,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沒等她走幾步,一輛出租車開進來,停在了自家這棟樓前。顧小天赫然從車上下來,他還沒看見清歌,然後司機一起幫忙,從後備箱裏拿下來兩隻三十寸的行李箱,他一抬頭,看到了站在路邊的妻子。
“你怎麽下來了?”顧小天有些驚訝,但又若無其事地問,司機上車走了,他身上背著一隻包,手裏拎著兩個旅行袋,再拖著兩隻三十寸的大箱子,呼啦呼啦笨重地走過來。
清歌木愣愣地看著他,手裏一鬆,那瓶昂貴的香檳摔在地上,酒灑了一地,氣泡呲呲地響著,顧小天把手裏的包往她懷裏一塞,說:“幫我拿一下。”之後奮力拖起兩隻大箱子,往家門走去。
家裏,一然在收拾酒杯碗筷,可欣在哄歡歡,忽然門外好大的動靜,門鈴也響了。兩人很奇怪,在貓眼裏看了眼,一然驚呆了,迅速開門,就看見顧小天在門口對她笑:“一然,幫我接一把。”
好一陣折騰,行李終於被拖進來堆在客廳裏,而上一周他回來時帶著的小箱子就在一邊,對比之下,簡直像過家家用的。
可欣拉了拉一然,一然立刻會意,脫下圍裙,各自拿了包,就算清歌留她們,她們還是一溜煙地走了。
“你幹什麽?”朋友都走了,清歌的酒也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小天氣喘籲籲地看著她:“我回來了,不走了。”
明天10:30更新,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