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紀川捏著那張名片,上麵寫著:銀河亞太區總裁,韓可欣。
他不知道銀河集團接下來打算朝那個方向發展,當然旗下產業眾多,大部分都是行業中的領軍品牌,他們不愁沒生意做。但是韓靖竟然能說服董事會讓他女兒任亞太CEO,這也太兒戲了。
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這位大小姐遊戲人生,國內外的學曆都是韓靖花錢買的,沒正經念過書,也從來沒好好工作過,“學成歸來”一下子就站在頂端,難不成隻是個頭銜?
但是白紀川需要這張名片,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陸一然竟然能替他拿到,他往後是不是該對她好一些?
往外看,視線被一排發財樹擋住,可是看到花盆裏落下的樹葉,白紀川又笑了。
至於一然,她沒打算讓上司感恩戴德,也不是心心念念記掛著要替他辦成這件事。早上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可欣主動說起昨天的酒會,問一然在哪裏工作,她才順便提了提白紀川想要可欣的聯絡方式,人家很大方地給了張名片。
當然,她也相信老板不會“感恩戴德”,之後一整天,因為昨晚和恒遠的人有過接觸,投標方案需要做很大的改動,一整天都在會議室裏,剛開始那幾天白紀川開會還不帶著一然,可今天他們倆就沒離開過對方的視線。
整理不完的會議記錄,找不完的資料,加上大姨媽,七點多拿著包走出辦公樓,累得頭暈眼花,可是七點多能走,已經是白紀川格外開恩。
今天又沒法兒去拿車,一然隻能給爸爸打電話,拜托他明天幫自己把車開回去,讓爸媽直接去自己家等她下班。再給蔣誠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而微信上的消息停留在:回上海了,要開會,有事給我發消息。
正要把手機放進包裏,一個電話飛進來,看到婆婆兩個字,一然的胃就開始翻騰,想了又想,還是接了。
“然然啊,你怎麽還沒回家?”
“我剛下班。”
“你現在下班怎麽這晚了?”
一然握著電話,覺得風都不冷了,因為心更冷。
她知道是自己不好,流產之後,王梅任何正常的關心都會讓她覺得反感,連清歌都勸她想開點,可清歌不用和婆婆打交道,她不知道這裏頭多別扭,這種事,如人飲水。
“我按門鈴沒人開,蔣誠又不接電話,急死我了。”王梅在電話那頭自顧自說,“媽媽燒了排骨湯給你們送一點,要麽你直接來家裏吃算了,我回家等你,早點回來哦,天那麽冷……”
一然茫然地握著電話,胃已經揪緊,什麽也吃不下了。
可能在大部分人眼裏,王梅這麽做是好心是愛護孩子,是很正常的家庭生活,相反一然的各種抵觸才是不孝順不體貼。一然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怕的是她自己經常會有這種念頭,說到底,她過不了自己這關。
王梅再壞也是蔣誠的親媽,就算成功挑唆母子決裂,她能保證在以後的幾十年裏,蔣誠的心裏沒一點芥蒂嗎?可要讓她原諒婆婆,從此親如母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所以分開不是挺好的,逢年過節問候,每個月見幾次,爸爸媽媽們去旅遊去逛街,去過安逸的退休生活,為什麽非要和兒女捆綁在一起?
一然情緒暴躁地往地鐵口走,白紀川正好開車從停車庫出來,就見一然滿臉怒氣地從出口橫穿過去,他等起落杆慢慢升起,再開車出來,因為方向不同後麵就看不到了。
這麽生氣,難道這點加班就受不了了?白紀川心裏想著,要不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她有男朋友嗎?
這種想法冒出來,讓白紀川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他以前從不關心任何助理的私生活。但是陸一然,竟然能在公司以外的地方,出現在他腦袋裏。
他伸手去拿手機,才發現手機留在了辦公室,無奈隻能折返公司,銷售部還有很多人沒離開,看到總監回來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生怕又多出什麽事要做,好在白紀川隻是去拿手機的。
再次離開辦公室,看到了陸一然的辦公桌,上周還是空蕩蕩的,好像準備隨時走的樣子,這幾天開始有小東西添出來,粉粉嫩嫩,連便利貼都是愛心形狀的,她當自己還是十幾歲嗎?
一個多禮拜,白紀川自認為很了解助理,陸一然的包和穿著打扮都是大牌,昨天還看到皮夾子也換了新的像是Prada的。他對名牌沒什麽感覺,但至少都認識也知道價值,陸一然的薪水要支撐這些隻能算剛剛夠。
這種裝備在大公司裏很常見,虛榮心也好為了融入大環境也好,又或者單純就是喜歡,人家花自己的錢很正常,白紀川好奇的是,她為什麽會去買他家那裏的房子,那天她說是替朋友看的,顯然是謊話。
離開了辦公室,白紀川竟然還在想這個,他隻能猜想陸一然可能有結婚的對象,對方還挺有錢的。怪不得一加班就不高興,耽誤人家約會了不是。
回到家,一然沒有去婆婆家喝湯,打了個電話說朋友約她吃飯,可故意把客廳的燈開得亮堂堂,把窗簾拉開一條縫,之後該幹嘛幹嘛。
晚上蔣誠回來,果然問:“你在家啊,我媽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她又不開心了,你也真是的,去喝碗湯就走,能有多麻煩?”
可是一然心裏很爽,婆婆不高興了,她就高興了。
沒搭理老公,一然繼續抱著iPad坐在沙發上看日劇,蔣誠歎了口氣:“你啊,說你兩句你就不開心。”
一然問他:“那你記得我們家的窗簾,上一次拉開是什麽時候嗎?蔣誠,是我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