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自然引起了傅夜擎的注意,他抬眸睨了我一眼,又見目光放在他手上的筆記本上:“你想去參加聚會?”
“是,我已經答應了嘉音,她每年都會舉辦,我已經缺席了三年,今年自然不想缺席,而且你總不能讓我一直悶在家裏,醫生也說了,孕婦的情緒很容易暴躁,你天天這麽關著我,我怕哪天就得了抑鬱症,我說過這次不會走,就不會走,而且我現在也根本走不了,我的一切證件不都是在你那裏。”
自從被傅夜擎帶回來之後,出租房那邊傅夜擎第二天就讓人去將東西給我收拾了過來,房子也退了,證件什麽的也被傅夜擎給沒收了,我現在是身無分文不說,沒有身份證,我寸步難行。
我的話剛落,傅夜擎將筆記本合上,起身說:“既然你想去,那就去。”
我本還想著再找點借口遊說一番,沒想到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聚會地點就在梨園,因為過年,這些娛樂場所可都是爆滿,不提前半個月定位置,估計都沒有,不過嘉音已經連續在這會所辦了幾年,連招呼都不用打,經理自然會留一個包廂出來。
嘉音的朋友很多,一個大包廂裏大幾十號人,有認識的,不認識的,男男女女,三五幾個坐在一起打牌,有的就是在唱歌,拚酒,昏暗的光線,模糊了不少麵孔,卻抵擋不住那片熱鬧。
這些人大多都是富二代,平常什麽沒玩過?包廂裏人玩的可真是五花八門的,有些我都沒有見過。
一進去就是煙霧繚繞的,很是刺鼻,我下意識的皺眉,傅夜擎擋在我前麵,試圖擋去一點煙霧。
今天因為知道這個聚會玩的尺度會大點,也就沒有帶佳佳來,其實傅夜擎也是不想我來的,一個孕婦來參加這樣的聚會,確實不合適,可我的要求,傅夜擎很難拒絕。
嘉音看到我來了,丟下手中的牌,掐滅手中的煙過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初安,你看這聚會怎麽樣?”
“挺熱鬧的。”
汪東駿也走了過來,衝我吹了一聲口哨,識趣的沒有提我失蹤的事,朝傅夜擎說:“來玩兩局,今天唐潛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我們大家可正等著你來救場呢。”
唐潛倒是隻朝傅夜擎招了招手,沒有過來,估計真是情場失意了吧,今天唐潛是一個人來的,黎姿沒有跟著,林希也沒有,那天也不知道我走後林希怎麽樣了。
傅夜擎的手一直拉著我的,我今天來這裏就是想趁機出去一次,也就對傅夜擎笑說道:“夜擎,你先去跟他們玩吧,我有嘉音陪著就行了。”
我有多少年沒叫夜擎這兩個字,本來以為會很生澀,沒想到依然這麽順口,讓人聽得真有幾分真情,傅夜擎聽的愣了愣,他知道我這是逢場作戲,但這兩個字很讓他滿意,眼底忍不住浮現一抹欣喜,也就陪著我將計就計,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對嘉音說:“安安就交給你了。”
嘉音笑說:“看你們倆這膩歪的,我都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汪東駿搭在傅夜擎的肩膀,說道:“你就安心的把你女人交給楊嘉音,保證少不了一根頭發,就更別說跑了。”
剛才還誇汪東駿識趣,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不過高興的傅夜擎也沒跟汪東駿計較,兩人朝唐潛打牌的那一桌走過去。
兩人走後,嘉音拿手肘杵了我一下,持著懷疑的態度問:“你們這真和好了?”
我笑了笑說:“逢場作戲罷了。”
嘉音懂,也不說其它了,攀著我說:“知道你在家裏悶得慌,過來玩玩吧,照顧你是孕婦,今天都依著你玩。”
剛來肯定是走不了的,隻能待會尋一個機會離開。
嘉音帶著我在一群女人堆裏坐下,這些女人都會抽煙,嘉音招了招手說:“你們趕緊都把煙給滅了,這兒有孕婦,別抽了。”
這些女人跟嘉音都玩得好,其中幾個我也認識,她們也沒說什麽,將煙都給滅了。
我沒有什麽心思玩,也就敷衍著玩了一會兒,見傅夜擎的注意力沒在我這裏,我也就對嘉音說:“我出去透透氣,馬上回來。”
我之所以來參加聚會,還有一個原因,這梨園裏南濱路的醫院很近,打車過去也就十幾分鍾就到了。
包廂裏有點吵,嘉音有點沒聽清,問道:“初安,你說什麽?”
我湊在她耳邊說:“我出去透透氣,你先玩著,我馬上就回來。”
嘉音這次聽清了,說道:“那我陪你一起出去吧,正好我也在這裏待著悶。”
嘉音如此說了,我肯定是推不掉,而且我想著有嘉音在,待會傅夜擎看著我出去了,也會放心,就算嘉音知道我要去醫院,她也不會多話。
我點了點頭,兩個人走出包廂,果然,傅夜擎看到我跟嘉音一起出去,也沒說什麽,出了包廂,外麵就有點兒冷了,我趕緊穿上外套,一麵穿一麵朝電梯走。
嘉音好奇:“初安,你往那邊走幹什麽。”
“嘉音,現在我沒有時間跟你解釋,先出去再說。”
我不能出去時間太長,否則傅夜擎肯定會出來找人。
嘉音一聽我的話,急問道:“初安,你不會是還想跑吧,你可……”
我打斷她的話說:“沒有,待會你就知道了,你陪我去一趟醫院吧,有什麽事待會車上說。”
嘉音見我神神秘秘的,也就沒說話,先跟著,出了會所,有嘉音在也不用去打車,嘉音將車子開來,我拉開車門,嘉音問:“這是要去哪個醫院?”
“南濱路。”我將在繳費單上看著的地址報給嘉音,讓她按著這個地址去。
嘉音發動車子,看了我一眼:“初安,什麽事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你今天來參加聚會,不會就是為了要去醫院吧。”
“嗯,我想去確認一個人。”
“誰?”
“傅夜擎的母親,這些年來,傅夜擎經常去這家醫院看望一個人,那個人叫江秀琴,我問過傅瑤兒,她說她母親就叫江秀琴,我想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是同名還是同人。”
“傅夜擎的母親不是早死了嗎?”嘉音驚訝:“初安,傅夜擎以前的家庭情況,你現在還不清楚?要不你直接問傅夜擎得了。”
“他要是會說,我還用得著偷偷跑出去嗎?”我說:“先去醫院看了再說吧,也許真是我弄錯了也不一定。”
畢竟一個跳樓死了的人,怎麽可能又存在世上,而且我還去過傅夜擎父母的墓地,這件事有點匪夷所思了。
“那好,先看看再說。”
嘉音開車技術好,很快就到了醫院,我是知道江秀琴住哪間病房的,也就直接跟嘉音一起乘電梯上樓,往住院部去。
這個時候醫院的走廊裏很靜,隻有值班護士還在,嘉音高跟鞋的聲音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們的步子都有點急,在這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有些突兀。
到了江秀琴所住病房的門口,我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是一間VIP病房,我的手緊攥著,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推開門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嚇的我立刻將手條件反射的收了回來。
嘉音也是嚇了一跳,我們倆同時回過頭去,看著傅夜擎之前說出事住院的沈映蓉好好的站在我麵前,我很是訝異。
雖然我知道傅夜擎之前的話是騙人的,沈映蓉沒事,但她手裏提著水瓶,又正好是在這裏相遇,想到這病房裏麵躺著的是江秀琴,心裏的猜想已經被證實了幾分。
沈映蓉見到我們倒是沒多大的意外,淡笑著問:“剛才見你們倆急匆匆的來,想必夜擎一定不知道你們來了這裏,我一直還想著你要什麽時候才會過來,雖然比我預期的晚了一點,但好在不是太晚。”
聽著沈映蓉這口氣,我訥訥的問:“裏麵住的人是傅夜擎的母親,是不是?”
“你不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才急匆匆的過來嗎?”她一直微笑著,提著水瓶推開江秀琴的病房說:“進來吧,你嫁給夜擎這麽多年,連婆婆都沒有見過,今天既然來了,就進來看看吧。”
沈映蓉神情很是淡然,我跟嘉音卻麵麵相覷一眼,心裏有點兒發杵。
她見我們沒有進去,站在門裏笑道:“怎麽不敢進來了?”
當初傅夜擎將沈映蓉趕出去,實則她一直在這照顧傅夜擎的母親,這哪裏是趕。
我捏緊了拳頭,挪著僵硬的身子走進去,當看到病床上靠著管子跟冰冷的醫療器材維持著生命的梁秀琴時,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是嚇的下意識將眼睛移開了。
如果說江秀琴隻是昏迷躺在病床上靠著這些醫療器材維持生命,我都沒有這麽害怕,令我心驚的是梁秀琴的左腿空蕩蕩的,左眼也沒有了,隻剩下一個深深的眼窩,露在外麵像枯柴的手插著針頭,瘦的就像一具骨架子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