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有點小,但也足夠思慕聽清楚了,思慕愣了愣,臉上悲戚的神情是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不過那隻是一瞬,隨即他的臉上又換上了笑,當做剛才的話沒有聽見,說道:“時間不早了,安安,還是上樓休息吧,你還懷著孩子,別太熬夜了。”
見思慕故意逃避,話已經說了出來,我也就不想再退縮,不想再讓之前的事上演,我再次說道:“思慕,我們好好談談吧,伯母已經拿命在威脅你,這婚禮,還能進行下去嗎?別自欺欺人了。”
“安安,我說要娶你,誰也不能阻止,你就別想太多了,我媽那邊已經安撫住了,婚禮照常舉行。”思慕搭著西裝外套的手捏緊了拳頭,他好似在隱忍著什麽,第一次他對我說話用如此重的語氣,而且丟下這句話他就上樓了,他這是要將這個話題刻意回避。
我深吸了一口氣,眼眶覺得酸澀,這是自從認識思慕以來,我們第一次有過爭執,第一次說話不歡而散。
聽著身後傳來他上樓梯的腳步聲,一滴淚順著睫毛滴落在地上,為了不讓思慕聽見,我捂住了嘴哭泣。
這一夜,我注定失眠了,而思慕,也是一夜沒睡,因為第二天早上才六點我就聽見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思慕走了,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出現,他這是想拖到婚禮前夕,事情無法再扭轉的時候。
思慕消失,沒有回來,也沒有回霍家,霍思誠到處找人,霍母找不到人就跑來找我要人,霍母來的時候正是聖誕節這天,佳佳的生日,我準備去給佳佳過生,定好了蛋糕,準備好了禮物,霍母頗有氣勢的來了,天當時已經快要暗下來了,我沒開車,準備去前麵打車,霍母的車朝我迎麵而來,見到我,車子立刻停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的過來,揚起手就要打我,已經被打了一次,自然不會再被霍母打第二次,她的手還在半空我就截住了。
“伯母,你這是幹什麽?”
霍母滿臉怒意:“你現在還問我幹什麽,思慕已經幾天不見人影了,我們全家人都找瘋了,你卻一點不著急,打扮的這麽漂亮是去見你那個前夫嗎?初安,你要是這麽不想嫁給我兒子,你就別賴著我兒子,你是要毀了我兒子才甘心是不是?”
我鬆開霍母的手,不想跟霍母起衝突,也不想刺激她,淡淡地說:“我沒有想過要毀了思慕,他對我的恩情,我初安這輩子也還不清,伯母,思慕現在隻是想冷靜幾天,等婚禮的時候他自然會回來,你不用擔心。”
霍母氣笑了:“不用擔心,初安,你還真是沒心沒肺啊,你說的倒是輕巧,思慕為了你不見了,你就給我這麽一句話,思慕要是出了什麽事,是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初安,你也別再說欠我家思慕的了,就算是伯母求你了,你離開我家思慕,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你不想嫁給我兒子,就別再拖著他,你不就是想要錢嗎?要多少,你隨便開,我給了,隻要你離開我兒子,我什麽都給,要錢,要命,我都給,你這肚子裏要是懷的是思慕的,你生下來,我們霍家養著,要不是,我也不追究,你離開我兒子就成,算伯母求求你了,好不好。”
看著霍母有些癲狂的樣子,一會兒笑,一會兒雙手作揖求我,我心裏有點兒發杵,霍母的司機站在邊上也不敢說話,我皺了皺眉說:“伯母,你別這樣,等思慕回來了,我會跟他說清楚,我答應你離開他,我不要你什麽東西,我離開,一定會離開。”
“好,你既然同意離開我兒子,走,現在咱們就去找思慕,跟他說清楚,免得他死心眼不開竅,也免得你到時又後悔。”說著霍母就來拉我的手,我朝後麵退後一步,也沒來得及再說話,霍母可能認為我的退步就是因為我剛才說的是謊言,不管去找思慕,不管不顧的上來抓著我的手往車的方向拽,我一時情急之下甩開了霍母。
霍母踉蹌了幾步才能站穩,對於我甩開她的事,她覺得錯愕極了,也惱怒不已,我連忙說:“伯母,我現在不能跟你去,我有事,我向你保證,等思慕回來了,我一定找他說清楚,可是現在不行。”
“初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玩什麽花樣,你是想拖到婚禮到的時候然後大家都沒有辦法是不是?我告訴你,在我來的時候,我已經通知了所有人親朋好友婚禮取消了,你就別想嫁進霍家,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去找思慕把話說清楚。”
霍母不由分說的將我手裏給佳佳準備的禮物搶過去摔在地上,然後拽著我往車上拖,聽到禮物盒裏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都魔怔了,我給佳佳準備的一套限量版的超人模型,是佳佳最喜歡的,我還是托了嘉音的關係才買到,此刻卻被霍母全給摔碎了,當時我也沒想太多,霍母拽我拽得緊,也就用了不少力氣甩開她。
我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碎了的禮物上,並沒有注意霍母因我的一甩而踉蹌後退掉到了土坎下麵,土坎大概有三米多高,我聽到司機大喊了一聲太太才回過神來,可是我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看著霍母滾下土坎,土坎下麵是種植的一片觀音掌,隻聽見霍母慘叫一聲之後就沒了聲音。
我大驚:“伯母。”
我立刻下土坎救人,司機也跳下來幫忙,霍母幸虧臉上是朝上麵的,沒有被刺紮著,但是手已經被刺的鮮血淋漓,而且又是從這麽高滾下來,已經不省人事了。
我跟司機立馬將霍母送去醫院,一路上因為害怕我全身都在發抖,時不時的拿手指去探霍母的鼻息。
思慕如此為我,可我卻將他母親害成這樣,這次思慕肯定不會原諒我了,愧疚跟恐懼就像是一條條水蛇將我纏住,讓人快要窒息了。
將霍母送到最近的醫院,我焦急的在手術室外麵走來走去,恐慌讓我都忘記了給霍家人打電話,還是霍母的司機給霍伯父打了電話。
司機掛了電話沒多久我兜裏的手機響了,我嚇的心髒驟然一縮,是傅夜擎的來電,掏出手機時我順便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了,傅夜擎這個時候打來,肯定是催我去給佳佳過生日。
我哆嗦著滑了屏幕接通,顫著聲音說:“傅夜擎,我來不了了,我在醫院,我……”
話都沒說完聲音已經啞了,哽咽了,我捂著嘴巴,眼淚控製不住的順著睫毛滑落。
我話隻說了一半,這讓傅夜擎那端心急如焚:“安安,怎麽了?你在哪家醫院?”
平複情緒後,我才勉強說出醫院的名字,傅夜擎來的速度比霍家人還快,電話才掛了十幾分鍾他就過來了,這速度,我不知道他路上闖了多少紅燈。
傅夜擎急匆的腳步在走廊另一端響起時,我的心竟然意外的安定了不少,傅夜擎看見我,立馬過來,握著我的肩膀上下查看我有沒有事,那一副擔心的眼神完全泄露了他的本心:“安安,傷哪裏了?”
眼淚未幹,我搖著頭問傅夜擎:“我沒事,是霍伯母,傅夜擎,是我害她躺進了手術室,我真的不少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把她推了下去,你說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
我說的語無倫次,連最基本的語言組織都是混亂的。
我害怕極了,已經進去了這麽久,醫生連一個消息也沒告訴,霍母已經快六十的人了,哪裏經得起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
“安安,別怕,一定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傅夜擎將我攬入懷裏,大手摸著我的後腦勺,將我的臉貼在他的胸膛。
當時我處在恐懼中,也沒發覺我跟傅夜擎這個姿勢的曖昧程度,親密程度,當霍伯父跟霍思誠急匆匆的趕來,我才意識到我跟傅夜擎的姿勢有多不合適,霍伯父當時看我的眼神透著失望,就連霍思誠也是覺得意外,我趕緊從傅夜擎的懷裏退開。
我跟思慕這段時間鬧的事情,他肯定是清楚了,霍母也肯定將那天我跟傅夜擎在公園的事跟他們都說了,最開始他們可能持懷疑態度,但是此刻見到,多少是失望的。
不過這個時候肯定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沈伯父急問我:“美芳怎麽樣了?好端端的怎麽進了醫院?”
霍思誠也問:“安安姐,我媽之前說要去找你,現在卻進了醫院,這事跟你是不是有關係?”
霍思誠的話有點咄咄逼人,如果換在平時他不會這樣跟我說話,但是現在涉及到霍母的生命安全,不過這態度也多少有點我跟傅夜擎剛才曖昧姿勢的原因。
聞言,傅夜擎的眉梢冷冷一壓,身子半擋著我說:“這事跟安安沒有關係。”
霍思誠這個時候也不管傅夜擎是什麽人,直接杠上:“傅夜擎,你跟安安姐已經離婚了,安安姐即將是我哥的妻子,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