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擎雙手揣在兜裏,走到距離我兩步之遠的地方停下來,吐著白氣問:“這麽冷的天,怎麽一個人坐這裏?”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好似刻意控製著什麽。
他肯定是在車上做了不少時間的思想鬥爭才會走過來吧。
我的手也同樣是揣在兜裏,今天我穿的正好是一件白色的羽絨服,跟他的還真是一黑一白,我抿唇說:“待在家裏悶得慌,想去看佳佳,你又攔著,我隻能一個人四處走走散散步了,現在不是下班時間,你怎麽過來了?”
傅夜擎眼底透著疲憊,像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公司的事情應該沒這麽累吧,傅夜擎走上前了一步,身上有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難道最近傅夜擎都在醫院裏待著?
“正好我也悶得慌,一起走走吧。”
傅夜擎做出這樣的邀請讓我有點詫異,抬眸看著他,他漆黑的眸子裏透著一股幽深,也看不出什麽,我本不想答應,畢竟這公共的場所,離家很近,被人看見又會說閑話,但聽出他語氣裏的疲憊,又不忍拒絕。
這公園不是很大,我們沿著鵝卵石路走著,躊躇了半天,我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誰生病了?”
他側頭睨了我一眼,帶著輕微的歎氣聲說:“安安,不該問的問題,最好還是不要問,陪我安靜的走一會兒吧。”
這話讓我心裏有點窩火,一邊讓我陪著走,問一個問題卻這種態度。
他越是這樣,讓我越加肯定那個生病的人對傅夜擎很重要,我撇了撇嘴,故意說:“看來傅總金屋藏嬌了,這麽緊張,寶貝著。”
“安安,別用激將法,我不吃你這一套。”傅夜擎嘴角揚著一抹玩味:“或許你換一種方法還能讓我心情大好,到時如你所願。”
我記得當初傅夜擎曾說他什麽都不吃,就吃美人計這一套,而且還是專門針對我的,我瞪了他一眼:“傅總,調戲即將結婚的孕婦,你的口味有點獨特。”
“我可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想偏了。”傅夜擎嘴角弧度更甚:“安安,你剛才想到了什麽?你說出來聽聽,看與我想的是不是一樣的。”
我才不上他的當,冷哼一聲:“傅總這是心情不好拿我逗開心呢。”
“安安,跟你說說話,確實能讓人放鬆,開心。”傅夜擎忽然停下腳步,凝視著我說:“婚禮快到了,安安,有一個日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一個日子?
元旦節前有一個聖誕節,那是佳佳的生日,四歲生日。
我急說:“你會讓我給佳佳過生日嗎?”
“你是佳佳的母親,自然該給佳佳過生日,那天晚上我會給佳佳舉辦一個聚會,到時你過來吧。”
我正在驚訝傅夜擎的慷慨,一點猶豫也沒有就這麽通情達理的同意了,剛想說聲謝謝,哪知話還沒有出口,傅夜擎瞄了我肚子一眼說:“看來你已經做了決定,不準備打掉孩子,安安,如果你決定了,佳佳四歲生日將是你見他的最後一麵,我已經打算將他送去國外。”
這話我頓時炸毛了,大聲質問道:“傅夜擎,你憑什麽把佳佳送走,他是我兒子,他才四歲,你要把他一個人送到國外去,你還有沒有人性?”
“佳佳一天在這裏,之前的那些事我就不能保證會不會再發生,要想杜絕這一切,隻有讓他見不到你。”傅夜擎繼續朝外麵走,雲淡風輕的說:“就因為佳佳還小,將他送走,過一段時間也就將你忘了,不會再想著,惦記著,也不會恨你,不會恨我,這是最好的方法。”
我急著上前幾步,扯了傅夜擎的手肘一把,讓他麵對著我,我情緒有點失控,朝他吼道:“這是什麽狗屁方法,傅夜擎,你不能這麽做,他才四歲,你把他送走,讓他一個人在國外怎麽生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父母的陪伴,你怎麽能這麽殘忍,你想讓他跟你一樣冷血無情嗎?”
“四歲怎麽就不能生活?當初瑤兒也是五歲就被送了出去,不照樣好好的?傅家的人就該經得起這些苦難,我傅夜擎的兒子更不是一個廢物。”傅夜擎聲音清冷,譏諷道:“佳佳需要父母的陪伴,可你能給他嗎?我們都不能,那不如就讓他出去獨立,安安,你心裏最擔心的就是佳佳恨你,等他忘記你,也就不存在恨不恨了,你可以跟霍思慕好好的生活,問心無愧的生活。”
那樣做,是不恨了,可也把我徹底忘記了。
“傅夜擎,你什麽時候做事才不會這麽殘忍,送走佳佳,你心裏一樣痛,他是你一手帶到今天,你的付出比我多,感情更是深厚,你不能為了讓我痛心,就讓佳佳受苦。”
“安安,你錯了,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讓你痛心。”傅夜擎眼神陡然間轉冷:“長痛不如短痛,剛開始送走佳佳,我們大家可能都接受不了,但習慣了就好,難道你像之前的事再次發生?走丟?讓自己感冒發燒?絕食?安安,有時候給不起的東西,就該放手,任何人,任何事都一樣。”
傅夜擎說的冠冕堂皇,字字有理,可那怎麽可能,佳佳是我的兒子,我怎麽眼看著他被送走。
我盯著傅夜擎,一字一句的問:“你就是想要我打掉孩子回到你身邊是不是?是不是隻有這樣,你就不會送走佳佳?”
傅夜擎有點微愣,可能沒想到我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這天氣很冷,但再冷也冷不過傅夜擎的心,還有我的心。
他冷笑說:“安安,你真以為我是因為你送走佳佳?”
“難道不是嗎?傅夜擎,如果我懷的是……”
話未說完,霍母的怒聲從不遠處傳來:“初安,我讓你在家好好的安胎,你在這裏私會男人,你對得起思慕嗎?”
聞聲,我跟傅夜擎扭頭過去,霍母怒氣衝衝過來,本來霍母就一直在意我跟傅家糾纏著,現在看著我跟傅夜擎在這,更加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