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句話叫做我猜中那開頭,卻未猜中那結局。
而我,未猜中開頭,自然猜不中那結局。
曾想過千萬次跟傅夜擎相遇的場景,心情,卻沒料如此猝不及防,我抬頭看見的是我的前夫,拽著衣角的卻是我那未曾蒙麵的兒子。
佳佳猛轉頭,欣喜的叫了一聲:“爸爸。”,拽著我衣角的手卻未鬆開。
我低頭看著這個粉嫩的孩子,三年不見,原來我的兒子長這模樣,長這麽高了,思慕曾讓我看佳佳的成長視頻,我沒敢看,從佳佳出生我就沒見過一眼,我是不合格的母親,甚至是不配為母親。
我雖沒料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但三年來已經在心裏無數次模擬過相遇時該用什麽心情,什麽表情,我能一次狠下心,當然也能第二次。
傅夜擎朝我走過來,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神色複雜難明,嗓音帶著特有的磁性:“安安,你終於回來了。”
這是三年後,傅夜擎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看來還真是‘思念’我得很啊。
我麵帶著微笑,不冷不淡,不親不疏的笑:“傅先生,我們認識嗎?這蓉城傅先生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沒想會認識我這種小人物,真是惶恐。”
傅夜擎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含著一抹苦澀:“安安,我們的兒子在這裏,你卻問我們是否認識,看來你當真是恨極了我。”
我豈止是恨極了。
不等我開口,佳佳眼睛一下子睜大,小臉上滿是欣喜,隨即又跨了下去,嘴一癟,那委屈的淚也就飆出來了,指控我:“媽媽,你為什麽不要佳佳,不要爸爸……”
這是三年後我第一次聽兒子叫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我錯失了他三年的成長,而今後,也會一直錯失下去,這一聲媽媽,我當真是擔不起。
想將佳佳的手從我的衣角拿開,心中卻還是舍不得,我低頭微笑著安撫說:“小朋友,你叫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不要哭了,阿姨給你糖好不好?”
這世上估計沒有比我更狠心的母親了。
“佳佳不要糖,佳佳要媽媽,媽媽,你跟佳佳回家好嗎?”佳佳滿臉淚痕,水眸盈盈,看的讓人心都軟,碎了。
我吐了一口濁氣說:“小朋友,可我不是你媽媽啊……”
佳佳哭的更傷心了,那哭聲仿佛要將我的心肺都撕裂,我回來不是為了母子團圓,也不是破鏡重圓,而是來討血債,我不能讓佳佳擊潰我心底的防線,壓下心底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我抬頭笑得無奈:“傅先生,你看……”
傅夜擎滿目失望與怒意,他問我:“安安,你果真不回來?你不要我,也不要兒子了嗎?”
我一笑:“傅先生,你認錯人了,我都沒有結婚,哪裏來的孩子。”
他冷笑:“安安,什麽時候你也會說這種話了,沒有結婚,那兒子是怎麽出來的?看來這三年你過的很好,拋夫棄子,一點壓力也沒有。”
拋夫棄子,我在心裏同樣冷笑了聲,也不再和顏悅色,語氣冷了幾分:“傅先生,我雖然幾年不曾回來這蓉城,但我也知道一點,傅先生現在的未婚妻叫沈映蓉,我不曾記得自己有過孩子,有過丈夫,未婚夫倒是有,所有傅先生這話還是別再說了,讓我未婚夫誤會就不好了。”
當年我跟傅夜擎結婚,思慕並沒有到場,我們雖從小認識,但是也是聚少離多,思慕經常在國外,傅夜擎跟思慕兩人也沒見過,也對,傅夜擎一心想著怎麽吞並初家,我的那些事,他怎麽會去了解。
這三年有思慕在,傅夜擎才未能找到我。
他涼涼一笑:“安安,你不記得我,不記得兒子,那你還記得你父親跳樓的事?此刻你回來,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外婆病了?不是因為我要收購鄭氏集團?”
他的話讓我心口一窒,專挑我的痛處,我的軟肋,傅夜擎這三年還真是一點沒變,知道用什麽話來刺激我,甚至是威脅我。
我隻用了一瞬就將那些情緒掩蓋過去,淡笑著說:“傅先生,傳聞你在商界鐵血手腕,區區收購一家公司,不過是商界變數罷了,聽說傅先生逼得前嶽父跳樓,嶽母死於非命,前妻不知所蹤,為何三年,你還不曾放過我呢。”
最後這話我是喃喃低語,他一直不曾放過我,我也不曾放過自己,放過他。
他冷笑:“那看來你還是記得。”
我冷說:“我隻記得血債,忘記了自己有過丈夫,有過孩子。”
傅夜擎失望透頂,那眸子跟佳佳一樣,一小一大的控訴著我,我受不了眼下這情況,怕一個忍不住落了淚,幸好店主將我的花包裝好遞過來,我微笑著接過,付了錢,低頭看著一直拽著我不放的佳佳,頗為懊惱的看向傅夜擎:“傅先生,我這還有事,能不能……”
傅夜擎薄唇緊抿著,眉頭深深蹙著,看著我,對佳佳說:“佳佳,來爸爸這裏。”
佳佳拽著死不放手:“不要,我要媽媽,媽媽,你跟佳佳和爸爸回家好嗎?佳佳想你。”
心仿佛在滴血,佳佳不鬆手,我們三人就這樣僵持著,可到底還是我最狠心,我狠心掰開了佳佳的手,將他推入傅夜擎的懷裏,冷血的看著他在傅夜擎懷裏哭的嘶聲裂肺,嘴裏一直喊著媽媽。
我決絕的轉身,背後的哭聲像是催命的音符,轉身那一瞬,淚如決堤的洪水,無法控製,我加快步子,恨不得立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