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麽一鬧,莫家的事情老爺子也知龗道了,老人家一直沉默不語,時不時的重歎一口氣。年紀大了,隻想小輩們都好好龗的,但是他知龗道,沈亦銘在這位置,爭鬥是不會少的。可偏偏是和莫家,讓這倆孩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說起來他也是有責任的,當年如果不是他執意要把亦茹許配給莫平江,也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仇恨。其實,那時候老爺子並不想那麽早把沈亦茹嫁出龗去,可是他漸漸發現沈亦銘和沈亦茹感情不那麽純粹,甚至越來越無法控製,他才無奈做出這樣的決定。恰逢那時候莫家來家裏提親,他在莫平江和莫平山之間選擇了比較忠厚老實的莫平江。
安暖在房間陪老爺子睡覺,老爺子坐躺在床上,安暖挽著他的手臂,低柔的聲音有些無助的問,“外公,我該怎麽辦?莫仲暉的父親如果有事,他母親一定還會想不開,倘若他父母都……我不知龗道我們還能不能走到一起。”
老爺子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也很無奈的說道,“孩子,苦了你們了,外公也不知龗道該怎麽做才好了,真沒想到,上一輩的恩怨會牽扯到你們。孩子,無論如何,外公隻想說,你二舅也是逼不得已的。身在這位置,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他這是在自保,也是在保護身邊的人,保護更多的人。”
安暖聲音有些沙啞,“外公,我考慮不到那麽多,我隻知龗道莫仲暉的父親如果出事,我和莫仲暉再也無法坦然的在一起。就好像我父親當年離開,我用了很多年走出來,即便現在,心裏都還有些陰影。”
老爺子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孩子,我可憐的孩子,等你二舅回來,我們再好好商量,也許會有轉機。現在事情還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你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外公喜歡看到你笑,喜歡看到你發自內心的笑容。”
安暖往老爺子懷裏鑽了鑽,低低的說道,“我笑不出來。”
老爺子無奈的搖頭,他在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還是早些進棺材的好,早早的離開,像莫老頭那樣,就不會遇到這些令人心碎的事情。
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保護這個孩子,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忽然的,他發現自己的羽翼不再豐滿,甚至連替她遮風擋雨的能力都沒有了,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的無能為力。
“孩子,你要始終堅信,無論今夜有多黑暗,明日的太陽始終會升起來。想想你母親給你起名的初衷,微笑如陽,安暖如斯,所以你要一直保持微笑。”
“這名字是我父親給我起的。”
老爺子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安暖把老爺子哄睡著,才走出了他的房間。
莫仲暉一直坐在客廳等她,走過去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擁抱著她,這一刻,心才不會空蕩。
“莫仲暉,你去醫院陪你母親吧,今晚不用陪我。”
莫仲暉抱著她,低啞的聲音說著,“哪裏都不想去,隻想陪在你身邊。”
“莫仲暉,不能這樣,你媽媽現在需要你。如果這個時候你陪在我身邊,隻會讓她更討厭我。”
莫仲暉不是不知龗道其中的道理,可是他也不願安暖受委屈。
安暖偎進他懷裏,伸手環住他的腰,低低的說道,“莫仲暉,如果連你媽都反對我們在一起,隻怕我們未來的路會走得更辛苦。這幾天你媽住院,你好好陪她,明天我也想去看看她。”
莫仲暉眉頭蹙了起來。
安暖笑著安慰,“我知龗道我過去,你媽一定沒好臉色給我,不過沒關係,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今後的幸福生活。莫仲暉,受點委屈真的沒有關係,隻要能和你在一起。”
莫仲暉緊緊抱著她,隻恨不能將她揉碎進身體裏。這樣的安暖,讓他既欣慰又心疼。也讓他感到自己很沒用,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他空有這麽多的財富有什麽用,他寧願用他的一切,去換和她在一起平靜的生活。
莫仲暉後來去了醫院。
那時已經有些晚,唐靜薇還躺在病床上沒有入睡,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飄忽不定。
“媽。”莫仲暉輕輕喚了一聲。
唐靜薇拉回了思緒,淡淡的嘲諷道,“原來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媽呀,我以為我沒有兒子了。”
莫仲暉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徑自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您想不想吃夜宵?”莫仲暉好聲好氣的問。
唐靜薇把臉瞥向了一邊,冷冷的回道,“不想吃,沒胃口,什麽都吃不下。”
莫仲暉也沒有堅持,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說道,“那您躺下休息吧,我幫你把床搖下去。”
“不用,我現在也睡不著,還想坐一會兒。”
莫仲暉陪著她安靜的坐著。空氣中仿佛流動著某種令人窒息的氣息。
最終唐靜薇有些沙啞的聲音打破沉默,“我讓你請尹詩涵吃頓飯,你都做不到嗎?”
莫仲暉抿了抿唇,低沉的聲音說著,“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和安暖以外的女人一起吃飯。”
唐靜薇伸手按了按眉心,苦笑出聲。
“即便安暖的家人把我莫家害成這樣,你還是對他這麽專心。”
莫仲暉抿了抿唇,渾厚的聲音說道,“媽,很多事情並沒有你看到的想象的那麽簡單,爸他會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沈亦銘不會好端端的與我莫家為敵,是爸觸到了他的底線。”
“你爸都已經被帶去調查了,你還要這樣說他嗎?”唐靜薇嘶吼,“不管你爸做過什麽,可是罪不至死,沈亦銘就是故意想殺了你爸,好讓身邊少去一個威脅。”
莫仲暉不再說話,唐靜薇此刻聽不進任何話,說再多也無用。她認定了莫平山是無辜的,認定了沈亦銘在報複莫家。
又過了好久,莫仲暉低低的開口,“媽,明天安暖會來看你。”
唐靜薇冷笑,擺擺手,一臉嫌棄的說道,“讓她別來,我沒有那麽多力氣去討好她。看到她,我會覺得惡心。”
“媽,安暖也是好心,她知龗道你住院了,很擔心你。”
唐靜薇又是一聲冷笑,“她是害怕我死在醫院,你們再也無法坦蕩的在一起了吧。暉子,你若是執意帶她來,我沒能力拒絕,但是我可不敢保證會說出什麽話來刺激她。”
莫仲暉皺了皺頭,幫她把床搖了下去。
沒多久唐靜薇就睡著了,莫仲暉卻失眠了一整夜。站在窗戶旁,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繁星點點,多麽美麗的夜,也不知龗道此刻她睡著了沒。很想聽聽她的聲音,又害怕電話打給她,會把她給吵醒。
忍著沒去撥她的號碼,心裏貪婪的告訴自己,至少他們在同一片藍天之下,至少還在同一座城市。
此時此刻的安暖,也的確沒睡著。站在陽台,望著外麵閃亮的星星,一顆心,仿佛再怎麽的堅強,也無法驅趕這夜的傷。
她拿著手機,把他的號碼一個字一個字輸入,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了,這樣的動作重複了不下上百遍,直到天都亮了,她也沒撥通他的號碼。
——
第二天一早,安暖醒來首先給沈亦銘打電話,她相信他再忙也不會這一大早就忙碌,可是鈴聲響了很久,始終無人接聽。安暖連續打了幾個,都沒有接通。她知龗道沈亦銘在刻意躲著她。
輕歎一口氣,她起床去了浴室。
老爺子看到她一大早就下樓,有些詫異,問道,“起這麽早,今天要去哪裏嗎?暉子呢?”
“他昨晚去了醫院陪他母親,我今天也打算去看看他媽媽。”
“孩子過來,來爺爺這邊坐。”
安暖在老爺子身邊坐下,老爺子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去醫院看他媽媽,人家可不一定會領情啊,這種敏感的時候,還是不要去了吧,等關係緩和些,或者等審判結果出來,你再去拜訪他父母。”
“外公,我怕到時候我做什麽都來不及了。”
老爺子心疼的摸摸她的頭發,感慨道,“你說的也對,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好,也許這個時候你更能夠打動他的家人,怕隻怕這一家人不按常理出牌,對你諸多誤解。”
“不會的,我相信他母親是個明事理的人。”
很多時候,把別人想的太好,事實擺在眼前時,才明白不要拿自己的心去度別人的心,人和人都是不同的。
安暖吃完早餐,老爺子讓司機送她去醫院,叮囑讓司機一直陪著她,深怕她會受到委屈似的。
安暖先去買了束花,買了個果籃。到了醫院,司機堅持要陪她上去,安暖卻拒絕了。
司機顯得有些為難,“安小姐,老首長交代的,我……”
“沒關係,有莫仲暉在呢,她媽媽還能怎樣對我。”
司機還在擔憂,安暖已經走進了醫院。
站在唐靜薇的病房門口,安暖腳步突然猶豫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沒了勇氣。
在外麵站了好一會兒,她才有勇氣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是莫仲暉,莫仲暉抱了抱她,攬著她的腰走進去。
“媽,安暖來看你了。”
“伯母,您好。”
安暖走到病床前。唐靜薇卻把臉瞥了過去,嘴裏發出一聲鄙夷的悶哼。
莫白靈反應極大,十分激動,對著安暖怒吼,“你怎麽還有臉過來,是誰把她害成這樣的?你們沈家把我們莫家害成這樣,你把我們家暉子勾了去,連他媽媽都不要了,你怎麽還有臉出現,你是故意讓我們不痛快嗎?”
莫仲暉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打斷莫白靈的話,“姑姑,這裏沒有你的事。”
“你!”莫白靈氣得臉都白了。
“靜薇,你看看你兒子,護這個女人護到什麽地步了!”
唐靜薇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白靈,你什麽都不用說。”
接著,她轉向安暖,語氣淡然,不卑不亢,“安小姐,謝龗謝你來看我,不過我實在承受不起,請你拿著你的東西離開。”
“媽,暖暖來看您是一片好意,您一定要這樣嗎?”
“你閉嘴!”唐靜薇怒吼,“要麽讓她滾,要麽你和她一起滾。”
莫仲暉也火了,“這可是您說的,希望您別後悔。”
莫仲暉摟著安暖離開,安暖卻不肯移動腳步。
她給了莫仲暉一個放心的眼神,走到唐靜薇床前,認真的說道,“伯母,我知龗道您一定因為伯父的事情而煩惱,我不敢說我可以幫到伯父,但是我會盡量去幫忙,請您一定相信我。”
唐靜薇眼睛轉了轉,抬頭看向她,“你說的是真的?你願意幫忙?”
安暖點點頭,“您和伯父是莫仲暉的父母,無論我們曾經有過任何過節,待我和莫仲暉結婚後,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我現在無法給您保證,可是我一定會自己最大的能力,希望伯父不會有事。”
唐靜薇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語氣也和善了少許,“我也不貪心,我不求他恢複原職,我隻要他安然無恙。我也知龗道他有野心,做錯了很多,可是罪不至死,還希望你在你二舅麵前幫忙說說好話,繞了他一命。倘若開了他的黨籍,開了他的官職,對你二舅就沒有任何威脅了。”
“我會很努力的去求我二舅。”
那一刻,唐靜薇看到了這丫頭眼裏的真誠,也許自己真的錯了,這丫頭是真心和暉兒在一起的吧。她在想,沈莫兩家的恩怨牽累到孩子們身上,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安暖,我很感謝你願意幫忙,之前錯怪了你,請你見諒。”
安暖笑著搖頭,“伯母,您太客氣了,還希望您好好養身子,莫仲暉他很擔心你。”
唐靜薇笑著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隻要你爸沒龗事,我一定好好龗的,將來我還得照顧他。”
有一種感情令人讚歎和豔羨,它叫不離不棄。莫平山沒那麽完美,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便是娶了唐靜薇,即便在他即將一無所有之際,她還能堅定不移的對他好。
——
從醫院出來,安暖輕鬆了許多,至少唐靜薇對她不再那麽有敵意。
安暖和莫仲暉去了餐廳吃飯,安暖忍不住在莫仲暉麵前感歎,“你媽對你爸真好。”
莫仲暉輕歎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從我記事以來,我就沒見我媽對我爸說過一個‘不’字,她從來都不會去反抗我父親,即便當年我離開北京去江城,她是那樣的舍不得我,依舊沒敢出聲。有時候太愛一個人,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我媽太順從我父親,這麽多年以來,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她活著仿佛就是為了我爸,倘若哪天我爸不在了,她大概也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了。”
安暖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樣的愛龗情太過廉價,讓人難受,也讓人心疼。”
吃飯間,莫仲暉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看來電,又看了看安暖,最終把電話按掉了。
然而,沒一會兒悠揚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安暖忍不住調侃,“是不是尹詩涵?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莫仲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道,“不是她,是沈琴風。”
“沈琴風?”安暖有些驚訝,“那你怎麽不接他的電話?”
“這裏信號好像不太好,我出龗去接一下。”
莫仲暉找了個拙劣的借口,拿著手機出龗去了,安暖確實看到沈琴風的名字,也沒有懷疑。
沈琴風的聲音有些沉重,開門見山的說,“情況不太樂觀,我看你必須來一趟,也許就這幾天的事了。”
莫仲暉表情一怔。
這通電話打了很長時間,回到包房安暖抱怨,“你跟沈琴風哪來的這麽多話要講,我都快吃完了。”
莫仲暉臉色不太好看。
“莫仲暉,你怎麽了?沈琴風跟你說什麽了?”
他低著頭淡淡的說道,“我明天要飛一趟美國。”
“怎麽了?是不是沈琴風出什麽事了?”
“沈琴風在那頭出了車禍,我必須去看看他。”
安暖緊張的說道,“車禍,要不要緊?我跟你一起去。”
莫仲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淡笑著道,“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你乖乖的待在這裏等我回來。”
後來莫仲暉一直表現得很心不在焉,安暖心想大概沈琴風車禍比較嚴重,他在擔心他。倘若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安暖一定會跟他去美國。
第二天莫仲暉就急匆匆的飛去了美國,把張特助也帶走了,安暖想要找張特助打聽情況,這下連路都斷掉了。
莫仲暉不在的這兩天,安暖每天都會去醫院看看唐靜薇,唐靜薇的臉色好了許多,對安暖也有了笑容,隻是總在催她,“安暖,你跟你大伯說得怎麽樣了?他肯放手嗎?”
安暖皺了皺眉,這兩天她連沈亦銘的麵都沒見到,甚至連電話都不接她的。
“我還在求他,請您給我點時間。”
唐靜薇苦澀的笑了笑,“好,我對你很放心,我也相信沈書記疼你,一定會聽你的。”
——
安暖堅持給沈亦銘打電話,一天打好幾通,她就不信沈亦銘會一直不接她電話。後來她學聰明了,讓老爺子給他打,可沈亦銘更狡猾,把電話交給了貼身警衛,任何事情都由他的貼身警衛轉告。
安暖知龗道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拖著拖著也許就直接宣判了,到時候莫家指不定會怎樣想她。
實在沒辦法了,安暖給大舅打電話,沈亦沛倒是肯接她電話,那頭語氣還有些興奮,開玩笑似的說道,“暖暖,怎麽想起來給大舅打電話?莫不是按錯了吧。”
“大舅,您最近很忙嗎?好久都沒回家了。”
沈亦沛在那頭爽朗的笑出聲,“怎麽,想大舅了?大舅今天晚上回去看你好不好?”
安暖猛點頭,想到他並看不見,於是說道,“大舅,您可不能出爾反爾呀,我在家等你。”
到了晚上,沈亦沛真的回來了。
從沈亦沛到家,安暖就一直粘著他,殷勤得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晚餐時,安暖不停的給沈亦沛夾菜,老爺子看了都吃醋了。
“暖暖,你心裏就隻有你大舅了嗎?你忘了這個家裏誰才是最疼你的?”
安暖笑笑,給老爺子夾菜。
沈亦沛則啐道,“父親,你真是,跟我較量幹啥呀,有本事你跟亦銘去較量。”
老爺子哼了哼。
晚餐結束,沈亦沛拍了拍安暖的肩膀,笑著道,“走吧,去我書房。”
他可是個明白人,這丫頭都這麽獻殷勤了,鐵定是有事相求。
今天在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跟沈亦銘通過氣了。
進了沈亦沛的書房,兩人麵對麵隔著書桌坐著。
“丫頭,有什麽想問直接問,但凡大舅知龗道的,都不會隱瞞你。”
安暖咬了咬唇,低沉的聲音問道,“我想知龗道莫仲暉的父親現在怎麽樣了?”
沈亦沛搖頭,還真是被沈亦銘猜準了,這丫頭無事獻殷勤,準沒好事。
他笑著回道,“莫平山現在好得很,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了。”
安暖撇了撇嘴,“大舅,莫平山的審判結果出來沒?他會不會有事?”
“審判結果也就這幾天該出來了,他壞事做盡,也該是報應的時候了。”
“我不知龗道他到底做了什麽壞事?難道不是二舅故意針對他嗎?”安暖語氣突然有些衝。
沈亦沛微微皺了皺眉,低低的說道,“你以為你二舅權利這麽大,一句話就能把人弄死?丫頭,政治場上的事情太複雜,你不該插手,上麵的人怎麽安排,怎麽處置,都有她們的緣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暖突然有些激動的握住了沈亦沛的手,“大舅,審判結果您一定清楚,請您告訴我,莫平山會不會死?”
沈亦沛神情凝重,渾厚的聲音簡潔的回道,“會!”
那一瞬間,安暖的大腦‘轟——’的一聲,仿佛瞬間失去了知覺,等了這麽久,等來的原來是這樣的結果。
“暖暖,事情還沒真正定下來,不過八九不離十了,你現在還不能告訴暉子。”
安暖用力拽住沈亦沛的衣袖,哽咽的聲音哀求,“大舅,你一定知龗道二舅在哪裏,你帶我去找他,我求求你帶我去找他,我想當麵聽他說。”
沈亦沛眉頭擰得更緊了,攬著她的肩膀,低低說道,“暖暖,就算你去找你二舅也沒用的,這事兒不是你二舅一個人說了算。莫平山做過多少錯事,你不會知龗道,他會走到今天這地步,是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即便他是暉子的父親,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這代價太大了,可以開了他的職位,讓他再也不能為所欲為,也可以終身監禁,可是不能讓他死,他死了我和莫仲暉也完了。大舅,我求你,求你帶我去見二舅。”
沈亦沛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發,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你二舅會這樣做,也是保護你。這段時間他為龗什麽一直沒回家,就是怕你開口,他對誰都可以冷漠無情,唯獨對你會心軟。他這麽疼你,你也該站在他的立場替他考慮,不要讓他為難。”
“不,我沒有要為難他,我隻是希望他能放過莫平山一命,留著他的命。”
沈亦沛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的說道,“莫平山在外麵勾結了不少勢利,留著他的命,還會有威脅。隻有判死,殺雞儆猴,才會避免很多的鬥爭。總之,事情很複雜,你不該參和進去。”
安暖咬了咬唇,隨即冷冷的說道,“您不肯幫我,那我自己去找他。”
安暖賭氣的離開了沈亦沛的書房,沈亦沛很是無奈的搖著頭。
拿著書桌上的電話給沈亦銘打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大概一直在等他的電話。
“跟暖暖聊過了?”沈亦沛低沉的聲音問。
沈亦沛歎一口氣,“這丫頭倔強的很,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執意要見你,說是要親自去找你。”
那頭,沈亦銘坐在書桌前,伸手用力按了按眉心,這裏突突的跳了好幾天了,很疼。
刻意躲著她,躲了好多天,可她還是堅持不懈。
他現在其實很想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會想她,恨不得跑回去看她一眼,可他還是忍住了,就是不想讓她有開口的機會。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躲都躲不過。
——
第二天一早,薛老爺子打電話讓他抽空去山莊一趟,他猜想老爺子大概也聽說了即將宣判的結果,迫不及待的開始行動了。
正準備出發去往山莊,警衛來報,安暖來找他,被警衛攔在了幾層之外。
沈亦銘的車子開出龗去,在安暖麵前停了下來。
安暖激動的撲了過去,一把握住沈亦銘的手,“二舅,我就知龗道你會出來見我的。”
沈亦銘低沉的聲音打斷她,“暖暖,你先回家,二舅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耽擱不得。”
安暖不停,死死的抓著他的手,“二舅,我不走,我哪裏都不走,除非你答應我,留莫平山一條命。”
沈亦銘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冷冷的哼道,“政界的事情,哪容你在這裏胡言亂語!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安暖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二舅,求您給我點時間,聽我把話說完。莫平山的存在對您來說是一個威脅,我不求你放過他,我隻求您能留他一條命,哪怕讓他終身監禁都行。二舅,您千萬不能讓他死,他死了,我還有什麽立場和莫仲暉在一起。”
沈亦銘按了按太陽穴,這裏疼得厲害。
“安暖,我再說最龗後一遍,不要拿你的私人感情來說事,政治場上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手。二舅出龗去還有事,你自己回家吧。”
沈亦銘的語氣很是煩躁,還有濃濃的怒意。
安暖衝著他的背影吼了一聲,“您去辦事,我在這裏等您回來。”
沈亦銘嘴角抽了抽,氣得臉都綠了。
他索性不管她,上了車。
貼身警衛透過後視鏡看到安暖直直的站著,猶豫著對沈亦銘道,“首長,今天好像有雨,要不要讓人送安小姐回家。”
“別管她,下雨最好,讓她清醒些。”
——
車子到了薛老爺子的山莊,守衛森嚴得很,連沈亦銘的身份都要經過盤查。
說是守衛森嚴,說是規矩,實則給沈亦銘的下馬威,老爺子旨在警告他,他才是真正的大boss,完全不把沈亦銘放在心上。
沈亦銘的貼身警衛有些不爽,沈亦銘則淡定多了,反過來安撫他。
進了山莊,警衛員告訴他,老爺子正在後院下棋。
沈亦銘走到後院,看到老人家坐在亭子裏,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看到沈亦銘,他笑著招手,“亦銘,過來坐,陪我下盤棋。”
他的語氣聽上去是那樣的慈祥,八十歲的人了,城府好似越來越深了。
沈亦銘笑著走過去,禮貌的稱呼一聲“老爺子”。
老爺子笑著打趣,“你跟玉蘭結婚三十幾年,從來也沒喊我一聲‘父親’,你可知龗道玉蘭是我的心頭肉,我可是把我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你呀。”
沈亦銘抿了抿唇,一時之間竟不知龗道如何回應。對薛玉蘭,他心裏滿滿的都是愧疚。
“我現在年紀也大了,就想看到身邊的孩子們,個個都好好龗的。年輕時候見過太多的殺戮,老了隻想平平安安的。莫老頭也是跟我一起打江山的,說起來也為國家賣了不少力。他現在走了,我有這個義務保護他的後人。莫平山如果不懂事,得罪了你,我在這裏替他道個歉,你看怎麽樣?”
“老爺子,您這是折煞我了。”沈亦銘麵笑心不笑。
“你現在這地位這身份,哪會折煞你。”老人家話中有話,“這一次就當是賣我個麵子,兩家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沈亦銘淡笑著道,“老爺子,這事兒恐怕我是做不了主。”
沈亦銘此話一出,薛老爺子老臉立刻沉了下去,一副不悅的表情。
“莫平山做得荒唐事太多,受賄金額龐大不說,還到處圈地,很多事情都被大家爆出來了,如果再讓他無事,隻怕大眾會不服。不瞞您說,我也一直在努力,在各方麵做工作,可是效果不盡如人意,隻怕這回連您我都保不了他了。”
老爺子眼睛眯了眯,這個沈亦銘可是越來越狡猾了,把所有事情推給別人,自己倒成好人了。
老爺子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天底下哪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你一聲令下,還有誰敢再查他。亦銘,你坐上這位置實屬不易,我和你父親當年都費了不少勁,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得人心者得天下,你可不能把人都給得罪光了,到時候出點什麽事,可就沒人幫你說話了。”
沈亦銘嘴角勾了勾,“多謝老爺子提醒,一直以來,我都謹遵您的教誨,得人心者得天下,現在倘若我不顧一切的包庇莫平山,隻怕會失去很多的人心。您也不想我在這位置上坐得膽戰心驚,一定能夠理解我的苦衷吧。”
薛老爺子桌底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一字一句幾近咬牙切齒,“你別忘了,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誰賜予你的。”
沈亦銘還是笑,認真的說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是您和我父親給予我這一切,我一直心存感激。”
“你這是感激的表現嗎?”
沈亦銘笑笑,沒說話。
老爺子冷冷的說道,“我最龗後一遍問你,莫平山你是放還是不放!”
“不放!”
沈亦銘看著老爺子的眼睛,渾厚的聲音一字一句異常清晰。
老爺子臉色頓白,顫抖的聲音說著,“好,好,翅膀是真的硬了,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拉下來。你信不信你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沈亦銘臉上的笑容很淡然,他站起身,平靜的說道,“老爺子,我很感激您一手把我捧上去,我也很感激我不懂事,您手把手教我,不過您現在年紀也大了,我不忍心您再為我操勞,所以請您放下一切,好好安度晚年吧。”
沈亦銘每一字每一句都很隱晦。薛老爺子當年的確費了不少勁把他捧上去,可他上去以後,老爺子也一直在控製著他,他可謂是老爺子的傀儡。他的辦事處有一間是老爺子的,老爺子的人也時刻盯著他,甚至,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得經過老爺子的同意。老人家利用他間接控製著權勢。這些年,沈亦銘慢慢有了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勢,他漸漸的不再受老爺子的控製,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導致老人家開始急了,急著培養他人,試圖將沈亦銘拉下來。尹家,莫家,都是他的備選。
老爺子被沈亦銘這句話氣得差點吐血,他指著沈亦銘的鼻子,“你……你……”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亦銘還是笑著,“老爺子,您沒龗事吧?要不要找醫生來給您瞧瞧,您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呀。”
“滾!給我滾!”
“那我先走了,您保重。”沈亦銘笑著離開,轉身的一瞬間,他那張偽裝的笑臉頓時冷了下去,眼裏有股狠意。
這些年來,他忍耐得已經夠久了。此刻,總算是和薛老爺子撕破了臉,正麵交鋒。
從山莊出來,天色已經有些陰沉,烏雲密布。
上了車,貼身警衛問他,“首長,需不需要找人把山莊圍起來?”
沈亦銘淡淡的說道,“不需要。”
他還會再給薛老爺子一次機會,畢竟他還是薛玉蘭的父親,他虧欠薛玉蘭的太多,唯一能為他做的就到這裏。隻是機會給了,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住的。但願不會到你死我活的一天,讓夾在中間的人難受。
“首長,好像要下雨了,辦事處打來電話,小姐還在外麵等著您。”
沈亦銘一手支著頭,一副疲憊的模樣,不知龗道有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首長,我們現在回辦事處嗎?”
沈亦銘搖頭,“去參加會議。”
一個小會議,完全沒有出席的必要。可首長這樣說了,下麵的人也不能質疑。
“首長,那安小姐怎麽辦?要不要送她回家?”
沈亦銘覺得頭痛,低低的說道,“她有腿,要走,沒人攔著。”
沈亦銘的表情有些冷,警衛嚇得沒敢再出聲。
車子行駛到半路,傾盆大雨倒了下來。
沈亦銘望著外麵不太真切的玉珠,眉頭蹙得更深了。
警衛接到了辦事處打來的電話,說安小姐在淋雨。他如實告訴了沈亦銘。
然而沈亦銘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隨她去。”
他在自責,是不是自己把她慣得太狠了,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也該適當的對她狠狠,讓她知龗道哪些事情能管,哪些事情不能插手。
雖然會心疼,會難受,可是她必須學著長大。
——
雨下得太突然,安暖完全沒有防備,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瞬間濕透,狼狽不堪。
警衛員看她這樣,大概覺得可憐,上前給了她一把傘,勸道,“安小姐,您還是回去吧,首長今天不會回來了。”
“他去哪兒了?”
警衛聳了聳肩,“首長的行程我們不清楚,但是首長一直很忙,很少在這裏,大多時間都是在外麵開會考察。所以您還是回去吧,別白等了。”
“我再等一會兒。”
安暖打了傘,至少不會太淒慘。
然而,等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沈亦銘還是沒有回來。
原本告訴自己,等一會兒就走,想其他辦法,可是不知不覺兩個小時等下來了,她便倔強了起來。
警衛來勸了她兩次,安暖都沒有離開。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傘都起不了作用,渾身濕噠噠的,被風一吹,無比的寒冷。
“安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首長若是想見你,不用你這麽等,他也會見你。相反,首長不想見你,就算你凍得暈過去,首長也不會回來的。”
安暖顫抖著聲音道,“我再等半個小時,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就走,不給你添麻煩。”
“倒不是給我添麻煩,我怕你這小身子骨經受不住。”
安暖第一次感受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得那樣緩慢,等待又是那樣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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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是為了不虐,挺住便是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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