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省,黑龍軍。
這六個字,瞬間將鄭士良給震暈了。
自從九月中旬,上滬南明日報社曝光黑龍軍在璦琿,同沙俄的數次大戰後,舉國上下,誰人不知黑龍軍,那可是能夠翻手間,滅掉數萬沙俄大軍的隊伍,想當初,南明日報剛剛刊登那些消息的時候,鄭士良和孫中山還正好在上滬呢,若非當初正是籌備起義的關鍵時期,孫中山和鄭士良當時可能還會親自去南明日報社詢問一下情況。
而作為革命黨人,鄭士良自然比普通了解的更多,於是越來越多的關於黑龍軍的消息不斷被收集,尤其是隨著六國觀察團抵達璦琿後,黑龍軍的神秘麵紗,終於開始慢慢揭露出來。
當然,最近黑龍軍同沙俄清廷聯軍大戰的消息,也透過諸多消息渠道,在華夏廣為流傳,尤其是南明日報社,關於黑龍軍和沙俄清廷聯軍的戰鬥,更是直接設有專欄,每天都會都雙方的戰況進行通報,進行評價,正因為這個專欄的設立,南明日報現在在華夏算是徹底火了。
不過,據鄭士良所知,他最後一次收到關於黑龍軍的消息,是在惠州起義爆發前一天,依稀記得消息稱黑龍軍已經被沙俄連破數關,即將麵臨絕境了,為此,鄭士良和孫中山都大歎可惜啊。
沒想到,現在居然有個人站在自己麵前,自稱來自黑龍軍,而且,若是如此的話,那麽那位叫帥宏的北佬,應該也是來自黑龍軍,那也就說明,其實黑龍軍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在廣州布局了,若是如此的話,隻怕黑龍軍所謂的麵臨絕境,也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吧。
“敢問怎麽稱呼?”鄭士良愣愣道。
“鄭司令,莫非貴人多忘事,嶽某嶽濟民,剛剛可是已經告知了的。”嶽維華笑笑道。
“嶽濟民是你的真名?”鄭士良反問道。
“當然,鄭先生是革命誌士,嶽某怎麽會用假名蒙騙你呢。”嶽維華淡笑道。
嶽維華這句話,讓鄭士良聽得格外舒服,怎麽說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當然,黑龍軍的確是走在了前麵,但是自己的確沒有必要表現的這麽驚愕,不過姓嶽,不會是巧合吧,於是又詢問道:“據我所知,黑龍軍的創始人是嶽家族人,莫非你也是嶽家人?”
“嗬嗬。”嶽維華隻是笑了笑,沒有接話,頓了頓後,才道:“其實,我是什麽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站在這裏,會對你們革命起義軍,有什麽幫助,這個才是重點,您說呢?”
嶽維華避而不答,倒也在鄭士良的預料中,而且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嶽維華剛剛會說,他的身份隻能夠鄭士良自己知道,最多隻能夠告知孫先生,如今看來,嶽維華不僅是黑龍軍的,隻怕還是嶽家某位重要人物,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他的身份會比革命黨更加危險了。
鄭士良消化了一下心中所想,平複了一下心緒後,才接著道:“您的身份,我的確沒有必要深究,不過,我還是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詢問,不知道能否實話相告。”
“嗬嗬,鄭司令盡管問,隻要能夠說的,嶽某自然會告知。”嶽維華實話實說道。
“恩。”鄭士良點點頭,隨即詢問道:“敢問黑龍軍和沙俄最後一戰,結局如何?”
“結局如何?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啊。”
嶽維華有些糾結,沉吟了片刻後,才緩緩說道:“有些話,實在不好跟你說,恩,這麽說吧,沙俄清廷組成的十幾萬聯軍,最終活著離開的璦琿,隻有一萬多人,而我們黑龍軍嘛,當然,也會有犧牲,但要說絕境嘛,應該不至於,否則,我也不會這麽有閑情的來到這裏,同鄭司令你大談革命,你說呢?”
“果然如此。”
鄭士良深吸了口氣道,顯然,他對於黑龍軍和沙俄的戰鬥,也有過細致的分析,在布倫山戰鬥,黑龍軍可以進退自如,一旦退入布倫山,沙俄哪裏可能找得到黑龍軍的人影,更別說,那邊早已經大雪紛飛,山路更加難行。
“好吧,咱們還是別糾結我的身份了,也別糾結黑龍軍了,咱們還是來談談你們的起義軍吧。”嶽維華笑了笑道,暴露點身份,有好有壞,但是不管如何,這樣能夠最快的取得鄭士良的信任,也能夠解釋很多事情,比如說武器哪裏來的,嶽維華怎麽知道那麽多情報。
“說得對,既然嶽先生是從黑龍軍走出來的,必然是能征善戰之輩,而且,嶽先生對我起義軍的處境,又是如此的了解,所以,還請嶽先生多多指教。”鄭士良語言很誠懇,雖然他還不知道黑龍軍選擇插手起義軍,對於起義軍來說,是好還是壞,但是不管如何,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一切還都是要解決了眼前的困境再說。
“指教,談不上,不過看法倒是有些,當然,最終如何,還需要鄭司令自己拿主意。”嶽維華言道。
鄭士良起身,鄭重給嶽維華鞠了一躬,道:“還請嶽先生指教。”
見到鄭士良又要鞠躬,嶽維華趕緊將身子側到一邊,言道:“鄭司令,你這禮,我可受不起,雖然你我的信念未必一致,但是目標卻是一致的,所以,不管怎麽說,我們都算是同道中人,都是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之人,你說可對?”
“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之人,說得好啊,嶽先生果然學識淵博,鄭某佩服。”鄭士良拱了拱手,又準備行禮了,弄得嶽維華趕緊避開,鄭士良這才哈哈大笑,收起了這套。
鄭士良的舉動,讓嶽維華不由大汗,史書上說的鄭士良可是從小習武,長大後也是廣交會黨,頗為豪爽之人,怎麽這還迂腐起來了,同時,心中也在跟敬愛的周總理禱告,一時口快,將您老人家的名言給挪用了,還請勿要見怪啊。
倆人又相互吹捧了幾句,才重新回歸正題,嶽維華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剛剛鄭司令言語中提及,目前起義軍麵臨的最大難題是糧餉和武器裝備問題,可對?”
“的確如此。”鄭士良應道。
“首先,我覺得糧餉的問題,還是好解決的。”嶽維華言道:“雖然我不太了解惠州這邊的情況,但是,據我所知,華夏各地皆有富戶,可能北地以地主惡霸為主,而南方則以商戶最富,我說的可對?”
“的確如此。”
“恩,既然有商戶,有富戶,那麽,想必富戶家裏的錢糧,定然是不缺的吧?”嶽維華反問道,南方嶽維華的確不熟悉,但是北方的地主惡霸,那家裏囤積的糧食可都時動不動數千擔,白花花的銀子更是個個堆積如山,富得流油啊。
“嶽先生,咱們是革命起義軍,可不是土匪,洗劫富戶的事情可不能幹啊?”鄭士良急忙反對道。
很顯然,鄭士良聽出了嶽維華的話外之音,也對,鄭士良的思想肯定是同孫先生的一脈相承,盡管孫先生的三民主義尚未正式提出,但是雛形肯定是有了,而孫先生代表的可是資產階級的利益,而富戶,正是他們最想要拉攏的團體,是他們需要代表的階級。
所以,嶽維華想要讓鄭士良去打富戶和商戶的主意,鄭士良自然是反應比較激烈的,因為這是挖自己牆角的事情啊,若是這麽做了,那革命軍同那些農民起義,還有什麽區別,況且,他鄭士良的家族也是富戶啊,難道你要讓鄭士良卻打自家裏主意?
鄭士良的反應,也算是在嶽維華的預料之中,不過倒也沒想到會反應這麽激烈,於是笑了笑道:“鄭司令不必著急,我說的並非是讓你們洗劫,而是去借嘛。”
“借?”鄭士良苦笑道:“這要有那麽容易借到,我還用得著這麽苦惱嘛,當然,沿途遇到的富戶,大部分都會提供一些糧食,甚至贈送一些銀錢給我們起義軍。”
麵對鄭士良的不開竅,嶽維華真是有些無語,於是隻好進一步勸解道:“鄭司令,其實富戶也分兩種,一種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而逐漸致富,而另一種則是巧取豪奪,而富起來的,而且即便富起來後,也是為富不仁,對這兩種兩富戶,我想咱們的策略,是不是可以稍微變通一下。”
“區別對待?”鄭士良終於明白了一點嶽維華的意思了。
“鄭司令,我知道你是擔心會壞了起義軍的名聲,以至於讓廣大百姓誤會革命,誤以為將革命軍當成了土匪,對吧?”嶽維華言道。
“的確如此,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嚴令起義軍,不得劫掠百姓的原因,也正是因為我們起義軍與民秋毫無犯,才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我們起義軍。”鄭士良頗為驕傲道。
“恩,鄭司令這條嚴令下的好,不過對待為富不仁的富戶,怎麽能夠跟普通百姓一樣呢,而且,咱們確實也是有困難,正所謂江湖救急嘛,讓這些富戶,為了我們的起義成功,而付出點身外之物,也算是支援革命了嘛,當然,手段上,咱們可以稍微變換一下,隻要不讓那些為富不仁的家夥們知道,是咱們起義軍幹的,不就啥事沒有嗎?”
嶽維華這一步步的諄諄善誘,真有點教壞小朋友的感覺,不過在聽到嶽維華如此深入淺出的分析後,鄭士良還真是陷入了思索中,很顯然,嶽維華引導還是很有效果的。
愣了片刻後,鄭士良才無奈苦笑道:“我會認真考慮的,糧餉問題暫且不提,那武器裝備方麵,不知道嶽先生還能夠幫到我們嗎?”
“當然。”嶽維華肯定道,今天受了鄭士良的大禮,怎麽也得還點,而且,想要改變起義軍的命運,武器裝備肯定是要提供一些的。
嶽維華的肯定回答,讓鄭士良頓時大喜,原本隻是試探著問一句的,沒想到還真有,看來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於是急問道:“不知道嶽先生能夠提供多少,您放心,起義軍的經費還是有的,絕不會讓嶽先生做虧本的買賣。”
嶽維華能夠無償提供給帥宏和劉根生武器裝備,那是私下交情,而且相對來說,量也少,而現在鄭士良需要的無疑要大量的,自然不能夠指望別人白送,況且就算是白送,鄭士良也未必敢要啊,畢竟這樣一來的話,日後同黑龍軍的瓜葛就太深了,到時候若是起義成功了,這支隊伍聽誰的,誰說了算等等,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掰扯清楚才行。
“談錢太傷感情了,都是革命誌士,一脈相承,錢的問題可以再議。”嶽維華直言道:“不過,目前能夠支援的武器有限,……。”
一聽有限,鄭士良的心又懸了起來,不待嶽維華回答,便急問道:“有限是多少?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嗎?”
看到鄭士良這急迫的樣子,嶽維華笑也不是,不笑又有點忍不住,憋得嶽維華有點難受,不過想想人家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於是趕緊接著道:“我帶到這邊的槍支有一千條,其中一百條已經給了劉根生的部下,剩下的,就在不遠的一處山坳裏麵,馬克沁重機槍也還有三挺,步兵炮就沒有了,隻有剛剛開炮的那兩門。”
呼!
鄭士良原本以為嶽維華說有限,可能也就一兩百條槍,沒想到還有九百條,而且,還外加三挺馬克沁重機槍,這讓鄭士良大鬆了一口氣,這麽多武器裝備可不好搞啊,尤其是對方是怎麽運過來的,難道是提前知道自己會往這邊來,若是如此的話也太神了吧,不過,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又覺得也沒什麽不可能,算了,懶得管那麽多事了,不管怎麽運來的,反正最後進入了起義軍,這就行啦。
“這麽多裝備,已經讓我喜出望外了,嶽先生真是大手筆。”鄭士良無限感歎,隨即又充滿期望道:“剛剛嶽先生說,目前武器有限,那是不是指還有其他的?”
“的確還有。”嶽維華點點頭道:“不過,有些話要說到前頭,我手中這些裝備可以無償支援革命軍,但是那些貨,量比較大,價值也很高,可能需要付現,而且無法送到這邊來,必須到廣州那邊才有可能提貨。”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嶽維華倒不是支援不起,而是不能夠讓革命起義軍,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事實上,今天給帥宏和劉根生的那些裝備,都已經撈回成本了,因為帥宏的部下,也就是嶽維華的部下,剛剛那一戰,可是為嶽維華賺到了一千兩百功德點,恩,至於說去廣州才能夠取貨,則是為接下來的交談埋下伏筆。
“首先要感謝嶽先生的慷慨,不過廣州的武器裝備,哎,可惜了,要是廣州的起義同時爆發了,該多好啊。”鄭士良有些無奈道。
“鄭司令,雖然廣州起義沒有按時打響,但是,也並非就不能夠讓廣州起義重新啟動啊?”嶽維華提醒道。
“此話怎講?”鄭士良請教道。
“嗬嗬,前麵我已經同鄭司令吩咐過,東瀛人恐怕靠不住,不知道鄭司令同不同意我的觀點,若是同意的話,那麽鄭司令應該不會再帶著義軍往廈門方向去,而若是不往那邊去,那鄭司令覺得起義軍下一步該怎麽走呢?”
“對啊,我要打回廣州。”
鄭士良眼睛一亮,若是按照嶽維華所說的辦,錢糧就能夠得到解決,武器裝備也不再是問題,那自己幹嘛還要帶著人往廈門去啊。
“不過,打回廣州之前,我建議鄭司令整編一下你的起義軍。”
“如何整編,還請嶽先生教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