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這句話，用在吉林將軍長順所帶領的清軍身上，真的是太貼切了。
原本以為袁睺提出突圍，總算是要以黑龍軍做過一場，沒想到，最終依然是想要不戰而逃，當然，這個提議，最有利的自然是袁睺所部，他們都是騎兵，論逃跑能力，自然是別人無法比擬的。
但是，袁睺還是太想當然了，包括長順等人在內，都以為黑龍軍很難將四方鎮圍的水泄不通，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他們所得到的關於黑龍軍的情報，都是聽來的，還從未同黑龍軍正式交過手，不過黑龍軍的真正恐怖之處。
所以，他們很快就為此付出了代價。
一萬餘清軍，分成三個方向，分散突圍，一個個沉默不語，低頭向外衝，想要趁著黑夜摸出去，但是這根本不可能。
因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黑龍軍的注視下，想要趁亂逃出去，怎麽可能？
雖然四方鎮，四通八達，大道迢迢，小路繁多，但是一條小路，黑龍軍隻需要派出一個班，架起一挺輕機槍，就足夠封鎖了，想要在黑龍軍的眼皮子底下，渾水摸魚逃出去，可能性太低。
噠噠噠！
砰砰砰！
雖然深夜，但是天空繁星多多，四散的清軍，剛剛走出小鎮兩三百米遠，黑龍軍就開槍了，即便是輕機槍的射程，都可以達到八百米，更別說重機槍，一萬多人烏泱泱的從小鎮各處衝出來，這個人員密集度可是不低，重機槍掃射過去，搞不好就直接撂倒一大片。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緊接著，各處迫擊炮也跟著響起，頓時火光衝天，尤其裏麵還伴隨著不少的照明彈在其中，立馬將整個小鎮內外都照的猶如白晝，這下子清軍更是無所遁形，想要抹黑趁亂的思想，瞬間破滅。
“撤！”
“撤！”
黑龍軍的火力實在是太猛，哪怕是隔著數百米，也能夠給清軍造成極大的殺傷，更何況還有數百門迫擊炮時不時就來幾炮，哪個地方人口密集大，就精準打擊一番，這如何扛得住，原本還以為，即便跑不出去，被堵住了，大不了投降就行了，沒想到，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
偷雞摸狗般的想要出去，結果十分鍾不到，就如喪家之犬一般退了回來，而且，等到清軍全都退回小鎮之後，黑龍軍的槍聲也為之一停，迫擊炮也沒有在發威，配合是如此之默契。
清軍臨時帥帳，一片肅靜，氣氛異常壓抑。
黑龍軍之火力，比之沙俄強盛的太多了，兩者根本不在一個檔次，更別提同清軍相比。
這是在座眾人此刻一致的心聲，不管願不願意，不過想不想，剛剛的交手，算是讓他們真正領略到了黑龍軍的強大，盡管他們隻是被動挨打，並無還手，但是此刻仍心有餘悸，卻是半點都不參假的，好在他們為將，並沒有走在隊伍前麵，若非如此，恐怕會被亂槍打死，隻怕在座的恐怕要少不少人。
“報。”
一聲報告打破了帥帳的沉寂，頓時就聽到了一聲聲深吸氣的聲音響起，實在是太壓抑了。
“講。”長順的官威還是很足的。
“喳”來人應了聲，隨即道：“黑龍軍的使者在小鎮外，想要進來麵見大將軍，卑職等，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一聽到有黑龍軍使者到來，包括長順在內所有將領都是麵色有些複雜，使者所為何來，大家肯定都是心知肚明，不就是招降嘛，原本倒是沒什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降了，但是在吉林投降於沙俄，隻是長順帶頭開城門投降而已，並未被繳械，也並未受辱什麽的，而這次若是投降黑龍軍，那顯然是不一樣，真是事到臨頭，才有些不甘心，所以眾人才會表現的這麽糾結。
“請進來吧。”
長順歎了口氣，畢竟還是要接受現實，打又打不過，突圍有突圍不出去，既然如此，那就隻有降了，現在有使者進來談判，說明總還能談一談，爭取到些什麽，若是怠慢了，恐怕後果難料啊。
長順吩咐後，很快使者到來，三十來歲，一身軍裝同普通的黑龍軍戰士的製服，略微有些差別，當然，清軍將領是分不出來的。
“諸位將軍，在下黑龍軍西崗軍分區情報部殷星宇，這廂有禮了。”殷星宇拱了拱手道，表現的還是頗為客氣，並沒有出多盛氣淩人，也沒有高人一等，看不清敗軍之將的態度。
“情報部？”長順對於西式軍製顯然不是太了解，不過他也懶得去糾結，倒是對於殷星宇的態度頗為滿意，於是淡淡開口道：“不知道貴使上門，有何見教？”
“想必這位，應該是吉林將軍長順大人吧。”殷星宇拱了拱手，接著道。
“正是老夫。”長順應道。
“看來殷某來的正是時候，各位將軍應該都在。”殷星宇環顧了一圈後，接著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此番前來，自然是商議諸位歸降事宜。”
“哼。”
雖然眾人都知道降的命運難以逃脫，但是真要麵臨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少將領發出了冷哼的不甘之聲，當然，大多也隻是躲在暗中獨自冷哼，不敢真個站出來。
倒是吉林將軍長順，淡淡笑了笑道：“使者說笑了吧，我軍雖然貌似被貴軍圍住，但真要是開戰，我方也未必會輸，至少在兵力數量上，我軍依然是占據上風，真要一戰，誰贏誰輸，為未可知吧？”
“嗬嗬，老將軍何必自欺欺人，若是誰人多誰就能贏，那咱們偌大的華夏，也不會被區區數萬洋人攻破國都，被八國聯軍在京城內公開燒殺搶掠數日，想必諸位，就有家眷在京城遭劫了吧。”殷星宇笑了笑道：“雖然這個比喻，或許會讓你們感到臉上無光，但事實，終歸是事實，再比如說沙俄，你們眼中的牛人，但是在麵對我們黑龍軍的時候，他們什麽哪次作戰不是數倍於我方的兵力，但是沙俄可贏過我們黑龍軍，哪怕一場戰鬥？”
知道長順也是麵子之爭，或者說為了爭取更好點的政策，所以，殷星宇的話說的還算委婉，並沒有冷嘲熱諷，因為這是嶽維雲的命令，希望能夠順利招降，畢竟也是過萬人的軍隊，真要被逼的拚起命來，也是個麻煩事啊。
當然，更多的是看在同為華夏人的份上，不想造太多殺孽而已，而且這些清軍若是能夠成功招降，也會為黑龍軍以後經略吉林，帶來很多便利，這是嶽維華特意叮囑嶽維雲的。
果然，殷星宇一番話說下來，就連長順都不好再反駁，畢竟人家已經留了麵子，若是非要掙個高下，恐怕最終受辱的還是自己，於是場麵再度靜了下來，顯得有些尷尬。
“敢問貴使，若是我等選擇歸降，貴軍打算如何處置我等？”
長順將軍的心腹將領協都統郭衛民，終於在長順的眼神示意下，硬著頭皮站了出來，畢竟僵持也不是好辦法，總要談，有些事情總要問清楚，總不能稀裏糊塗的投降，果然，郭衛民一開口，其他人全都豎起了耳朵。
“其實，也無所謂處置。”殷星宇頓了頓，接著道：“臨來前，我們司令特意囑咐過我，同為華夏人，何必自己為難自己，想來你們進入黑水省，前往璦琿助紂為孽，想必諸位也屬被逼無奈吧。”
“哎！”
果然，殷星宇的話很快引起了共鳴，就連長順都無奈搖頭，因為，殷星宇道出了他們的苦楚，事實上，此戰，他們真的不願意來啊，若非老佛爺和光緒帝一日三電的來催，他長順才不會來趟這渾水啊，現在倒好，寸功未立，就到了不得不降的地步了。
看到清軍將領眼神中的無奈後，殷星宇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趁熱打鐵道：“隻要諸位放下武器，選擇投降，我們黑龍軍絕不會為難諸位分毫，等此戰過後，我們就會還給諸位自由。”
“使者大人，其實我們對貴軍並無敵意，正如您所說的，我們來到這邊也是被逼無奈，但是我軍卻並未真正同貴軍交手，更別說對貴軍造成傷害，昨天正式接觸以來，我軍就知道貴軍虎威不得隨意冒犯，所以一直都在退避，想必使者大人應該也能夠看得出來吧。”協都統魏雨函站了出來，解釋道。
“對啊，我們並不冒犯之意。”
“說得對，咱們都是華夏同胞，何苦為難自己人啊。”
……
魏雨函話一說完，尚未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就被一群人附和，讓殷星宇都感到有些無奈，當然，也有些無趣，就這麽一幫軟骨頭，還是司令說得對，就算來的人再多，也就是湊湊熱鬧，不存在什麽威脅，更沒有資格做黑龍軍的對手。
“使者大人，既然您不否認我所說的，魏某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貴使能否聽在下一言。”魏雨函接著道。
“哦，魏將軍直言無妨。”此時殷星宇已經是穩操勝券，自然也樂的多聊幾句。
“剛剛使者大人也說了，大家都是同胞，我們也從來沒有真正與貴軍為敵，都是被逼無奈，而且大人也承諾，戰後就會還給我們自由，既然如此，大人何不現在就放我們走，我們肯定不會再與貴軍為敵，而是直接返回吉林，也省的給貴軍添麻煩，不是嗎？”魏雨函討好道。
殷星宇聽後先是一愣，隨即有些無語，這家夥還真會打蛇隨棍上，看來自己表現的友好過頭了，讓這幫家夥居然差生了這種非分之想，於是收起了臉上笑容，搖頭道：“這恐怕不行，畢竟是一萬多大軍，若是朝廷再命爾等過來，難道諸位敢抗旨不尊嗎？”
“不，我們肯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若是朝廷威逼，我等即便拚著這份差事不要，也斷然不會……”
“諸位，這絕無可能，此事無需再提。”
殷星宇斷然打斷了魏雨函的陳述，態度堅決，而且帶著一絲冷漠，不禁讓在座眾人感到了一些不安，於是場麵也再次冷淡下來，片刻後，長順才開口道：“剛剛貴使說，等此戰過後，就還我們自由，那我倒是有幾個問題，希望貴使能夠如實告知？”
“請將。”
長順開口，那也就是最後的談判了。
“第一個問題，我等若是投降，那麽貴軍會將我等圈進在何處？”
“嗬嗬，長順將軍是擔心我們會逼迫諸位，參與同沙俄作戰，讓你們當炮灰吧，其實，關於這點你盡可放心，我們黑龍軍從來不會幹這等事情，除非，是貴軍將士投降後，選擇了加入我黑龍軍，不然絕對不會讓你們上戰場，這點，我可以用黑龍軍的榮譽來擔保。”
“好，既然如此，我信你。”長順點點頭，才接著問道：“第二點，我想問問，戰後大概是什麽時候，若是貴軍同沙俄一直打上三年五載，總不至於圈進我等數年之久吧？”
“具體多長時間，我實在難以答複你們，不過三年五載顯然不可能，即便三五個月都不太可能，十天半個月，我覺得倒是可能性比較大。”殷星宇思索片刻後，如實言道。
殷星宇所言也是實話實話，畢竟戰爭這玩意，什麽時候結束，誰也說不準，果然，長順聽後隻是點點頭，沒有再追問，而是問起了第三個問題道：“剛剛貴使所言，若是選擇加入黑龍軍，才有可能上戰場，我想問問，你們會不會強行征召我們的士兵？”
“不會。”殷星宇回道：“既然說到這裏，那我就多說兩句。”
“我們黑龍軍募兵，一項遵循的都是雙方自願的原則，何為雙方自願，自然是你願，我也願，絕不勉強。”
“而且，以我們黑龍軍的餉銀之豐厚，隻要我們將募兵的消息放出去，立馬就會有大量人來投，當然，不是什麽樣的人，想要加入我們黑龍軍都能夠加入的，比如說抽大煙，好賭，等不良嗜好者，我們是堅決不要，家中獨子者，我們原則上不收等等。”
“至於說貴軍，老實說，老兵痞不少，這類老兵痞，我們通常也是不收的，哦，對了，若是你們軍中有炮兵出身的，還有騎射功夫優秀者，倒是我們軍優先招募的對象，當然，你們也有權拒絕，我們絕不會強迫。”
“還有，……。”
……
“好了，說了這麽多，該說的也都說了，不該答的，我也解釋了，現在，眼瞅著天都快亮了，想必諸位沒有什麽疑問了吧？”
“好吧，希望貴使所言，句句屬實。”
“嗬嗬，我們黑龍軍犯得著說假話嗎，既然如此，那諸位就安排安排吧。”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