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灘，西路聯軍臨時指揮部。
“什麽，怎麽可能？”
沙俄西路指揮尼古拉凱奇少將，一臉不信任的看著清軍都統蔣友曉，清軍潘焦汀協，全軍覆沒，甚至連求援都沒有辦到，這麽，怎麽可能？
其實蔣友曉剛剛聽到的時候，也有些不信，因為告訴他的是幾個被抓回來的逃兵，於是蔣友曉派出心腹前往查探，經過證實，磨子嶺上的確有大軍駐紮，但卻不是清軍，而且詢問周邊村屯的人，也證實了上午，這裏的確是發生了大戰。
“凱奇將軍，這種事情，我有必要說謊嗎？”
蔣友曉真的要被氣瘋了，自己好歹是從一品的正都統，真要論級別，若是按西式軍銜來說，正都統差不多相當於中將軍長，職位可能比尼古拉凱奇還要高，可是，如今這地位，可是差了八千裏，更可悲的是，明明自己是助戰一方啊。
“好吧，這件事我會讓人查清楚的。”尼古拉凱奇平淡道，而且說完後，連瞅都不瞅蔣友曉都統一眼，毫無疑問，這是下逐客令了。
“凱奇將軍，對於我部下損失一協兵馬，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蔣友曉氣憤道。
四千多人啊，這可都是自己的丹陽老兵，不敢說身經百戰，但是在清軍體係中，也可以算得上是精銳了，如今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一協兵馬，更可惡的是，這位總指揮，居然不聞不問，這種態度，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哦，蔣將軍，你想讓我說什麽？”尼古拉凱奇瞪著蔣友曉，問道。
蔣友曉一見尼古拉凱奇強硬的態度和語氣，頓時又有些心虛了，焉吧了，沒辦法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蔣友曉帶著隊伍來，但是吃喝，甚至是彈藥的補給，這些都要靠沙俄啊，這千裏迢迢的，他蔣友曉上哪給部下找吃的、喝的啊。
“咳咳，那個，那個，凱奇將軍啊。”蔣友曉吭哧了半天，才接著道：“你看啊，是這樣的，如今磨子嶺被黑龍軍給占據了，那就是把咱們北上的路給堵了，我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凱奇將軍，這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尼古拉凱奇見蔣友曉卑躬屈膝的也不容易，再怎麽說這也是清軍的實權人物，上午又折損了四千多人馬，於是沉吟了片刻後，才道：“既然磨子嶺被黑龍軍給占據了，而我們的將士又都疲勞無比，那咱們就幹脆好好休息兩天吧，你放心，兩天後，黑龍軍必然會不戰自退。”
“不戰自退？”蔣友曉有些疑惑道。
“嗬嗬，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們在呼*倫*貝*爾大草原，還有一支駐軍，嗯，還有你們清軍一支部隊，預計兩天內就會抵達墨爾根城，他們是從西部草原而來，直抵墨爾根城，那時候，留守在磨子嶺的黑龍軍，為了不被兩麵受敵，自然會主動撤離。”尼古拉凱奇言道。
“這？”
蔣友曉這了半天，也說不出下一個字，原本想說，既然如此，你還派我的兵馬出去幹啥，大家都好好休息兩天，養足了精神體力，再戰不是更好嗎？
可若還蔣友曉這麽說了，尼古拉凱奇一定會說，我隻是讓你的人去搶占，若是發現已經被人占據了，你可以退回來啊，又沒有讓你的人非要死戰，況且，四千多人說沒就沒，這說明什麽，隻能夠說明你們清軍無能啊。
所以，蔣友曉吭哧癟肚半天，最後隻能夠將心中的話給咽了下去，原本還想提醒一下，小心對方夜間襲營，一定要加強夜間的警戒工作，但是一看到尼古拉凱奇那雙死人眼，想到內外圍的警戒工作也都是沙俄在做，蔣友曉就幹脆閉上了嘴，然後徑直的離開了這座令人討厭的營帳。
不過蔣友曉回到自己的軍營後，還是迅速的召集了手底下標統以上的所有軍官，通報了潘焦汀所部的情況，並且強調了此番戰鬥的黑龍軍，並非不是省油的燈，若是一旦遭遇，可能就是苦戰，告誡手底下的人，千萬不可輕敵，尤其是今天晚上，除了沙俄的警戒之外，在自己的軍營周圍，一定要派出足夠的人手巡夜，甚至要求各級軍官和士兵，全都要和衣而睡等等。
下午四點左右，隨著最後一批清軍士兵被船隊送至，並且順利在霸王灘登陸，宣告西路聯軍運兵策略圓滿完成，雖然運輸條件差些，軍官士兵怨氣大些，但是能夠安全的將部隊，在最短時間內投放到離黑龍軍最近的地方，這就是成功的策略。
若非，上午清軍在磨子嶺一戰中損失了一協兵馬，此刻尼古拉凱奇總指揮和清軍都統蔣友曉，應該宴請眾將士慶功才對，可惜，首戰失利，無論是蔣友曉，還是尼古拉凱奇的心情都輕鬆不起來。
別看尼古拉凱奇在麵對蔣友曉的時候，顯得輕描淡寫，似乎很是平常，然而事實上，蔣友曉前腳離他的軍營，尼古拉凱奇就立刻召集了所有沙俄團級以上將領，進行戰前總動員。
用尼古拉凱奇的話來說，上午清軍潘焦汀旅的失敗，是典型的黑龍軍式戰鬥。
什麽事典型的黑龍軍式戰鬥？
那就是己方參戰部隊敗了，但己方卻並不知道是怎麽敗的，全軍覆沒，被對方一口吃下去，己方連救援都沒法救，這就是典型的黑龍軍式的戰鬥。
說實話，尼古拉凱奇，在聽聞潘焦汀協全軍覆沒的時候，內心是恐懼的，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害怕，當然，他掩蓋的很好，並沒有讓清軍都統蔣友曉發現絲毫端倪，畢竟他是西路聯軍主帥，若是讓清軍知道，他害怕了的話，那這仗，還怎麽打？他還怎麽指揮清軍？
“哎，原本還認為西路聯軍能夠沾點便宜，至少能夠一路順暢的抵達璦琿，抵達黑龍軍的老巢，看來，是奢望了，黑龍軍的確是一支厲害的隊伍啊。”
這是尼古拉凱奇在會議室上，無意中感歎的一句話，東西兩路聯軍同事登陸，東路在璦琿茂村一帶登陸，那裏離黑龍軍的老巢狼域不足百公裏，按理來說，東路聯軍的出現，應該會吸引黑龍軍的絕大部分精力，那麽遠在兩百公裏外，在墨爾根霸王灘登陸的西路聯軍，應該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的北上才對，可結果，顯然，尼古拉凱奇認為，自己還是低估了黑龍軍。
好在，低估黑龍軍付出的代價，是清軍的一個協，所以，尼古拉凱奇感到很慶幸，老實說，清軍死掉多少人，他都不會有壓力，拉清軍來參戰，是為什麽，不就是當炮灰嗎，難道還指望清軍幫自己打勝仗，這可能嗎？
“剛剛，我聯係了總指揮庫左思科中將閣下，東路聯軍目前依然在強渡中，但是他們並未遇到黑龍軍的襲擊，庫左思科中將給我的忠告是，一定要盡量將哨卡外放的遠一些，安排警戒的兵力，也要盡可能多些，絕對不能夠給對方可乘之機。”
“咱們這路軍，乘船遠道而來，一個個都無比疲憊，所以，今夜，尤其要預防黑龍軍襲營。”
“在這裏，我提議，將哨卡再向外推已1公裏，警戒兵力增加至一個旅，桑德斯旅長，你們旅是第二批抵達的，到現在也歇了大半天了，我命令你們旅，在吃過晚飯後，同切爾斯旅換防，全權負責今夜的警戒任務，……。”
西路聯軍的臨時營地，主要沿著嫩江，在霸王灘周圍分布，呈一個南北長約兩公裏，而東西窄約數百米的狹長區域，共分為了五個相對獨立的營地，基本上都是沙俄一師，清軍一鎮，為一個獨立營地。
因為西麵臨江，江對岸又是崇山峻嶺，到是不用擔心黑龍軍從對麵來襲，所以，他們的警戒力量，主要就是安排在東麵的幾個路口，所以說，派遣一個旅四千多戰士作為警戒部隊，但絕對是大手筆。
夜色逐漸降臨，大部分將士在享用了一頓相對豐盛的晚飯後，終於可以好好歇歇了，唯獨最後一批抵達的清軍，此刻依舊在整理營地，架設臨時帳篷等等，好在出門在外，同一鎮的戰友們，不少主動過來幫忙，使得在夜間八點左右的時候，霸王灘終於慢慢的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很快，在這片上空，除了呼呼的風聲，就剩下濃濃的鼾聲。
他們實在是太疲倦了，連續十來天的豬仔生活，讓絕大部多人都感到精疲力盡，相對於顛簸的貨船，腳下這片土地，讓人感到格外的踏實和親切，很多戰士，幾乎是剛剛躺下，便響起了震天的呼嚕聲。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想要踏實睡一覺，有時候，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這不，在夜間十點左右，一輪猛烈的炮聲，突然響起，瞬間打碎了無數士兵的美夢。
“遞襲。”
“敵襲。”
一個個營地，一位位士兵，在炮聲響起的瞬間，便騰的站了起來，和衣而睡的拿起自己的武器，便直接衝出了營帳，脫了衣服的則手忙腳亂的尋找衣服，整個聯軍營地一片混亂，一個個火把也慢慢的被點燃。
然後敵人呢？
不是炮襲嗎？
當大部分戰士穿戴整齊，扛著鋼槍出來後，卻突然發現炮襲已經停止了，於是一個個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該回去接著睡覺，還是怎麽樣？
沙俄臨時指揮部中，在炮襲過去已經將近半小時後，負責警戒的桑德斯少將旅長，終於匆匆趕到了指揮部中。
“桑德斯旅長，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炮聲火光亮起的地方應該就在三四公裏的距離，你們有沒有抓到襲擊者？”
尼古拉凱奇雙眼也是充滿了血絲，很顯然，他也很疲勞，舟車勞頓數千裏，誰也不是鐵打的，現在剛剛睡下，卻被炮聲給驚醒了，心情能好才怪。
“總指揮閣下，我們旅的確是將警戒線放到了三公裏外，並且還派出了大量暗哨，但是對方僅僅是放了一輪炮之後，就撤離了，等我們的部下趕到之後，對方的炮兵陣地，已經人去陣地空了。”桑德斯無奈道。
“怎麽可能，那炮聲，明顯都是105毫米口徑以上的野炮，那都是重達數噸的大家夥，難道，你們是爬過去追擊的嗎？”尼古拉凱奇吼道。
“總指揮閣下，炮襲後僅僅五分鍾不到，附近的一批警衛人員便趕到了那裏，並且確認了那裏的確是炮兵陣地，據查大概有二十門大炮。”桑德斯說到這裏，有些底氣不足道：“不過，總指揮，據我的部下回報，那炮兵陣地周圍並沒有出現大炮輪子移動的痕跡，仿佛，那些大炮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
“怎麽可能？”尼古拉凱奇瞪著桑德斯，不過突然又搖了搖腦袋，有些頹然的坐了下來，深吸了口旗後，才接著道：“桑德斯，你辛苦一下，親自帶上幾位經驗豐富的炮兵，立刻去一趟炮兵陣地，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另外，讓你們的戰士今夜都警醒一點，明白嗎？”
“是，總指揮閣下。”
桑德斯一走，尼古拉凱奇這才向傳下命令：“傳我的命令，就說剛剛是我方的火炮走火，告訴大家好好休息。”
剛剛的炮襲，因為距離離得比較遠，又沒有準確的坐標，而且，僅僅是發射了一輪炮轟十幾枚炮彈而已，故而，造成的傷亡並不大，隻有兩個沙俄營帳比較倒黴，死傷了數十人而已。
所以，隨著尼古拉凱奇的命令下達後，除了一部分精力較好的將士罵罵咧咧了一陣後，整座營地又開始慢慢的重歸平靜，沒辦法，實在是太累了。
“嗬嗬，心還真大。”
在聯軍營地東南麵約四公裏的一處高地上，嶽維華正拿著望遠鏡仔細的觀看者營地，當然，除了點點燈火，其他的肯定是看不到，不過能夠看到點點燈火，這對於炮兵來說，可就有了準確目標了。
“都調整好角度了嗎？”
直至整座軍營的燈火全都熄滅後，嶽維華也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繼而來到了炮兵陣地上，詢問道。
“嘿嘿，總司令放心，下回炮襲，一定不會浪費炮彈。”炮兵營營長肖大柱有些尷尬道，畢竟剛剛一輪炮轟，八成以上的炮彈都落到了嫩江裏麵，甚至是嫩江對麵去了呢。
“恩，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句，結合情報顯示，靠近南麵的兩個相對獨立營地是屬於清軍的，而接下來的炮襲，我不希望，哪怕一枚炮彈，落入清軍營地，明白嗎？”嶽維華再次提醒道。
“總司令放心，肯定不會。”肖大柱大道。
“恩，現在是十一點了，讓戰士們稍微眯一會吧，十二點整，準時炮襲。”嶽維華命令道。
“是，總司令。”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