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8月21日,淩晨。
海蘭泡燃起了衝天大火,整座城市在燃燒了一天一夜之後,徹底化為灰燼。
“燒掉的隻是沙俄的布拉戈維申斯克,不久的將來,這裏會有一座全新的海蘭泡市拔地而起,而且不帶絲毫沙俄的印記,它將會隻屬於華夏,……。”
站在船頭,回首望著大火中的海蘭泡,嶽維華眼神中不帶絲毫波瀾,顯得非常平靜。
黑龍軍,雖然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但若想占據海蘭泡,還差了點氣候,所以,嶽維華選擇了毀滅它,當然,嶽維華毀滅的隻是這座城市,至於那些沙俄百姓,嶽維華給他們每人發了三日的口糧,然後將其驅逐離開。
城市被燒為了灰燼,城市中的百姓被驅逐,相信,海蘭泡作為沙俄入侵璦琿的橋頭堡作用,將會被削弱到極致吧,嶽維華如是想到。
……
璦琿城內。
當海蘭泡衝天的大火燃起的時候,也徹底將伊萬諾維斯少將旅長那最後一點希望,給燒掉了。
“怎麽辦?”
伊萬諾維斯的精氣神徹底被抽幹,仿佛瞬間老去十歲。
“旅長閣下,現在情況已經明朗,毫無疑問,海蘭泡司令部肯定是被神秘部隊端掉了,咱們現在隻能夠越級向哈巴羅夫斯克(即伯力)總司令部報告,將布拉戈維申斯克和璦琿的情況匯報清楚,並且請求援軍。”參謀長斯潘諾裏斯急道。
“援軍?”
伊萬諾維斯無奈苦笑道:“離咱們最近的援軍在齊哈爾,距離五百多公裏,即便是騎兵,一人三騎,日行一百公裏,也需要五天時間;從哈巴羅夫斯克至璦琿,走水路近千公裏遠,即便總督格羅傑科夫中將閣下,派遣艦隊一路逆流而上,一路順利,絲毫不停歇,至少也需要三四天時間。”
頓了頓,伊萬諾維斯,接著道:“且不說,援兵能否一來就能夠替咱們解圍,可關鍵是,咱們還能夠堅持三天以上嗎?”
“是啊,三天?”
伊萬諾維斯的部隊隻帶了一天的口糧,原本以為進城了,怎麽也能夠弄到一些糧食,卻沒有想到整座璦琿城,居然連一顆糧食都找不到,就連喝水都得臨時挖井,想要去河邊打水,都會被狙殺。
這樣的日子,真的能夠讓高傲的大白熊,堅持三天以上嗎?
反正伊萬諾維斯是沒這個信心,斯潘諾裏斯同樣沒有。
“不過,不管怎麽樣,咱們必須將情況立刻匯報至哈巴羅夫斯克,尤其是將那支神秘隊伍的情況,一定要詳細稟告。”
“應該的。”
……
就在伊萬諾維斯唉聲歎氣的時候,嶽維華已經帶著隊伍回到了璦琿,來到了璦琿城外,同嶽翔所部成功匯合。
璦琿城東麵臨江,西南北三麵,南麵一道城門,西北各兩道城門。
南麵由楊鳳翔帶領清軍親自坐鎮,西麵兩門由宋耀明帶領二營鎮守,北麵兩門則由嶽湖率領四營鎮守,而東麵臨江,則由嶽慶仁帶領新兵營盯住,而周大彪帶領的三個特戰隊小隊和蘇三炮帶領炮營隨時策應。
四個方向,六道出路,全部被徹底堵死,整個璦琿城四麵都有黑龍軍和清軍巡視,即便想要小股隊伍翻越城牆逃出來都不可能,可以說,伊萬諾維斯旅,已經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
原本嶽維華來之前,還想著是不是將功德塔中的幾座戰爭堡壘給拿出來,鎮壓在幾道城門外的陣地上,看到這架勢,嶽維華知道自己想多了。
雖然昨夜老毛子,也嚐試著利用為數不多的馬克沁,進行火力壓製,然後進行突圍,卻不料馬克沁剛響動沒幾分鍾,便被一排排的迫擊炮給直接幹趴下了,自此之後,老毛子知道沒戲了,全老實了。
嶽維華同嶽翔見麵之後,雙方都簡單的將戰鬥過程和結果說了說,基本上誰都沒覺得有什麽意外,隨後嶽維華才詢問起楊鳳翔的情況來,言道:“翔叔,你說楊鳳翔,有沒有可能加入咱們黑龍軍?”
嶽翔卻是搖了搖頭,言道:“老將軍是不可能背叛朝廷的,他那套愚忠之心,是不可救藥的,昨夜我也同他聊過,他也知道大清已經是腐朽了,爛到了根子裏了,甚至話裏話外,還有意將手底下的將士,托付給我們的意思。”
“哦?”嶽維華驚疑道。
“嗬嗬,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嶽翔淺笑道。
“的確有點,不過也可以理解。”嶽維華頓了頓,接著道:“楊將軍知道我的存在嗎?”
“一開始並不太清楚,不過,昨夜交談時,我同他說了,也正因為我將你的情況告知之後,楊鳳翔將軍才有了托付之意。”嶽翔實話道。
楊鳳翔作為璦琿副都統兼左翼長,無論人品還是帶兵的能力,都是值得肯定的,黑龍軍作為一支年輕的隊伍,若是能夠將這樣一位老將拉到麾下,對於黑龍軍的成長來說,都是非常有利的,這點,嶽翔和嶽維華早就達到了共識。
若嶽翔是黑龍軍老大的話,那麽以嶽翔的年齡來說,其前程是不太光明的,至少不會那麽被人看好,而若是得知黑龍軍真正的掌舵者,是嶽維華這樣的年輕俊傑之後,楊鳳翔無疑會更加看好。
所以,為了吸引楊鳳翔,嶽翔是必須將嶽維華推出來的。
“既然如此,我還是親自去見見吧,或許,機會還是有的。”
“恩,試試也好。”
十餘分鍾,嶽翔親自帶著嶽維華來到了南麵城門外的清軍陣地上,算是終於見到了這位後世名氣頗大的抗俄名將,花甲之年的楊鳳翔,須發皆白,略顯老態,但是精神頭非常不錯。
“末學後進,嶽維華,見過老將軍。”嶽維華彎腰行了一個半禮,而後拱手道。
“哈哈,很好,果然充滿了朝氣,英武不凡啊,在我華夏風雨飄搖之際,能夠出現濟民這般年輕俊傑,我華夏未來可期啊。”楊鳳翔哈哈大笑道。
楊鳳翔此言,倒是讓嶽維華有些不解,不說楊鳳翔是愚忠大清,怎麽現在張口閉口華夏,半句沒提大清,說的自己似乎就是未來華夏扛鼎之人一般。
“怎麽,濟民,是不是覺得我鳳翔,應該是開口閉口,我大清,如何如何啊?”楊鳳翔似乎看穿了嶽維華的心思道。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無論是看人看事,那眼光都不是一般的獨到,對於嶽維華,楊鳳翔幾乎一眼就能夠看出其不凡來。
“老將軍既然如此開明,心中對於如今的朝廷,對於如今我華夏的處境,更是明鏡一般通透,那濟民也就不繞彎子了,濟民,以黑龍軍司令的身份,正式邀請老將軍加入我黑龍軍,若是能夠得到老將軍相助,濟民相信,我華夏的百姓應該能夠,更早脫離這水深火熱的生活。”嶽維華直言道。
麵對嶽維華如此直白的邀請,或者稱之為招納更為準確,楊鳳翔隻是無奈的搖搖頭,正想開口拒絕的時候,嶽維華又開口了。
“老將軍,或許,您還不知道,您的上官,壽山將軍已經殉城了,……。”
嶽維華知道像楊鳳翔這種老古董,一旦真的開口拒絕了,那麽就很難再挽回了,所以嶽維華直接將壽山之死的原因,如何被朝廷所迫,而無奈降俄,最終被逼殉城之事一一道來。
很顯然,楊鳳翔對於壽山是尊敬的,因為兩人不單是上下級關係,而且在抗俄理念上更是一致的,是惺惺相惜的,而壽山作為黑水省將軍,其下場不僅是被逼死那麽簡單,還被朝廷以“妄開邊釁”的罪名,將其革職,死後也不予撫恤。
而楊鳳翔作為壽山的忠實黨羽,其下場如何,幾乎是不用猜測之事,曆史上,楊鳳翔雖然是死於壽山之前,死於清廷投降之前,但死後依然被革職,不予撫恤,而現在情形更甚於曆史,所以,楊鳳翔的結局幾乎已經注定。
“老將軍,恕晚輩直言,若是朝廷以為您已經戰死,或許,您的家眷還能夠免於責難,若是朝廷知道您還活著,恐怕,不用多久,朝廷就會下旨將您革職查辦,而您因為家人的緣故,還不得不自縛於朝廷,任其處罰。”
嶽維華說的可是有事實依據的,八國聯軍同意和清廷議和的前提條件之一,就是要求清政府嚴懲“禍首”,而所謂的“禍首”,就是清廷中主張的王公大臣們,毫無疑問,楊鳳翔這個正二品的副都統,會名列其中,而且因為黑龍軍的出現,導致沙俄在璦琿損失慘重,沙俄在找不到真正元凶的情形下,肯定會將責任歸到楊鳳翔頭上,所以楊鳳翔不單會名列“禍首”名單中,恐怕還會非常靠前。
“晚輩,甚至可以預言,隻要您一死,您的家人,恐怕也難逃厄運,畢竟朝廷最不缺的就是阿諛奉承,尤其是諂媚洋人的人。”
嶽維華的話,是字字珠璣,也是字字誅心,將楊鳳翔的心紮的一針比一針更深,說實話,死,楊鳳翔並不怕,但是他怕死的不明不白,更怕死後還要連累家人,若是自己一心為朝廷,一心抗俄,最後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恐怕死了也難以甘心啊。
看到楊鳳翔已經有了鬆動,嶽維華趕緊趁熱打鐵,言道:“老將軍,若是信得過晚輩,晚輩願意派人前往京師,全力將老將軍家眷秘密接出京師,然後送至安全地方,等時局稍穩定,便可接過來,與老將軍團聚。”
“此言當真?”楊鳳翔急道。
到了楊鳳翔這種級別的將領,其家眷都必須留在京師的,其意義不言而名,這也是讓楊鳳翔從來沒有生出其他心思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你一旦不聽朝廷號令,那麽你就要做好當孤家寡人的準備。
“雖無十足把握,但濟民自當全力以赴,當然,這需要老將軍全力配合才行。”嶽維華言道。
“嶽司令,請受鳳翔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