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屯碼頭。
黑河屯碼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碼頭口能夠同時停靠兩三艘貨輪,碼頭旁的建築占地方圓百米左右,主要是兵營和倉庫,整個碼頭被一道半圓形的圍牆給圈起來了,當然了,經過俄軍的一陣炮轟,不僅房屋倒塌不少,圍牆也是四處漏風。
送走喬三之後,嶽維華便直接同費慶明言了,黑河屯碼頭內是費慶的陣地,所以碼頭內的正麵戰場歸屬於費慶,而黑龍軍將布置在碼頭外圍,當然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貨輪碼頭口,嶽維華是安排了自己的人手,對於嶽維華如此分配陣地,費慶很想為自己爭辯幾句,但見嶽維華的態度堅決,便不再堅持,畢竟這本就是屬於他的陣地,讓黑龍軍擋在前麵當炮灰,費慶也隻能夠想想而已,要真惹急了人家,嶽維華一撂挑子帶部隊走人了,那豈不是更抓瞎。
“費標統,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老毛子肯定識破不了的。”嶽維華拍了拍費慶的肩膀寬慰道。
“嗬嗬,但願吧。”費慶笑的比哭的還難看,心中暗罵嶽維華無恥,當了****還要立牌坊。
這點費慶一點沒說錯,而且即便費慶明說出來,嶽維華也不會改變主意,不錯,嶽維華就是擔心老毛子識破,因為一旦老毛子識破的話,那黑河屯碼頭毫無疑問將會成為俄軍炮艦轟炸的目標,這方圓百來米的地方,老毛子要是真狠下心來,絕對是分分鍾炸成廢墟,而碼頭內沒有修築堅固的防炮洞之類的工事,一旦轟炸開始,那不得集體灰灰湮滅啊。
這個風險太大,而若是將黑龍軍置於碼頭外圍,那麽進可攻,畢竟那圍牆都已經四麵漏風了,突擊進去要不了幾秒鍾,當然了,最重要的退可守,可以快速的撤向弗拉爾山,弗拉爾山可是有著完備的防炮陣地,雖然也在俄軍艦炮的射程之內,但嶽維華還真不怕它。
“費標統,其實您真的大可放心,對於碼頭周圍的地形我還是很熟悉的,在碼頭的左右麵都有幾處小高地,我會將我們部隊所有的重武器都布置在那裏,你應該知道的,從那幾處小高地完全可以直接俯射碼頭,還有黑水河中俄軍的戰艦,準保你萬無一失。”
嶽維華這是實話,對於碼頭周邊的地形,嶽維華可能比費慶都熟悉,而且嶽維華也知道清軍的戰鬥力,不可能真的讓清軍單獨去對付俄軍,一旦伏擊成功,那麽真正的火力輸出肯定還得靠黑龍軍。
當然,若是識破,那麽就隻能夠算費慶倒黴了,嶽維華絕對會第一時間帶隊撤往弗拉爾山,因為他不可能讓自己幾百弟兄,在完全沒有工事防禦的情況下,去對付擁有艦炮強火力支援的整編團。
“嶽少主,費某想同你商量件事?”
“費標統客氣了,有什麽事情您吩咐,隻要能辦,嶽某義不容辭啊。”嶽維華笑了笑道。
“那費某就直言了,按理說蘇三炮是暫借給您使喚,現在這不戰鬥需要嘛,所以,您看能不能將蘇三炮以及部分炮兵,暫時先還給我?”費慶厚著臉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費慶這話一說,嶽維華臉色立馬變了,冷哼一聲道:“費標統,是不是還要問我借幾門炮啊?”
“嶽少主,這話你可就說錯了,弗拉爾山之戰和碼頭殲滅戰,我們標也是出了大力氣的,這兩戰共繳獲了十三門大炮,我們標分幾門大炮,也是理所應該的吧?”費慶這話說的還是很理直氣壯的,畢竟這是實話,當然了,他暫時忘了是誰給了他這個機會,又是誰救下了他和他的部隊。
看著費慶的嘴臉,嶽維華突然覺得有些惡心,當然,更多的是失望,雖然不能夠說救了個白眼狼,但是也差不離了,試想,若非費慶還要求著嶽維華留在這裏,恐怕費慶就不是這種商量,還帶著點央求的態度,恐怕是理直氣壯,甚至是居高臨下了,而且說不定還要占大頭,畢竟人家是官方,這就是典型的窩裏橫啊。
雖然很不爽,但嶽維華到底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鬧翻,於是笑了笑言道:“費標統放心,那十幾門大炮肯定會有一半是屬於您的,不過,此刻蘇三炮已經拉著他的人馬,去布置炮兵陣地了,我看,現在就不要分得這麽清楚了,反正一切都是為了抗擊俄人,您說呢?”
“哈哈,是費某心急了,嶽少主說得對,一切為了抗俄,還分什麽彼此啊?”費慶笑了笑附和道,心裏卻是打定了注意,等著這一仗結束,人和炮都將是屬於他,屬於大清朝的,他還不信,嶽維華真敢造反,他卻不知道,嶽維華壓根就沒將大清朝放在眼裏過。
雖然兩人是各懷心機,按理說應該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是為了接下來的戰鬥,兩人也是不得不露出笑臉,兩人一起商量接下來的作戰細節,直至發現天已微微亮,時針也指到了五點整,兩人才各自散去。
嶽維華離開黑河屯碼頭後,便直奔碼頭東麵的高地,那裏是他暫設的前沿指揮陣地,瞅了瞅靜悄悄的江麵,嶽維華暫時鬆了口氣,可當嶽維華進入指揮陣地,還沒來得及問及江對麵的情況,便得到了一個壞消息。
黑河屯城沒有逃過曆史的厄運,失守了,清軍標統陳一清帶著殘部逃往了璦琿。
在聽完詳細情況後,嶽維華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曆史上,俄軍能夠順利拿下黑河屯城,是因為阿納尼亞團順利拿下了黑河屯碼頭,然後帶著大部隊在黑河屯城正麵佯攻,而佩琴金帶著隊伍從後山偷襲突入黑河屯城,從而輕鬆拿下黑河屯城。
而現在,拿下黑河屯城的主角佩琴金沒有變,但是配角卻變了,那就是劉立仁和喬三,還有滿城的百姓,是他們將陳一清和他的部隊都吸引到了正麵,結局卻是一樣的,陳一清敗了,黑河屯城丟了。
“真******廢物啊。”
嶽維華忍不住大罵陳一清,一千五百多人,居然被不足五百俄軍,在自家的地盤,又沒有正麵的俄軍牽製的情況下,打的大敗而逃,這不是廢物是什麽?
原本嶽維華還認為,即便陳一清不重視這邊的情報,也無所謂,畢竟沒有正麵俄軍的牽製和震懾,即便贏不了,在城市中打巷戰,那也有優勢吧,僵持著總沒問題吧,而一旦自己這邊順利的話,肯定可以快速結束戰鬥,然後馳援過去,照樣也能夠勝了。
誰知道,不單敗了,而且還敗得這麽快。
“司令,恐怕咱們要分兵了,雖然說黑河屯城的俄軍尚未有出城的跡象,但若是一旦被他們堵住了弗拉爾山東麵的出口,再加上,若是萬一倒黴催的,咱們伏擊的計策被識破了的話,那咱們就要成為甕中之鱉啊。”一連長嶽維雲提醒道。
弗拉爾山位置特殊,是黑河屯碼頭前往黑河屯城的必經之地,同時也是退往璦琿的必經之地,一旦說俄軍發現了阿納尼亞團被殲滅,那麽若是俄方讓佩琴金帶兵堵住弗拉爾山的東麵出口,那麽黑龍軍的後路就被切斷了,當時嶽維華選擇弗拉爾山作為伏擊陣地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這點,所以黑河屯城一旦被丟,那麽就必須要防止自己後路被抄。
嶽維華略一沉吟後,便命令道:“讓最外圍嶽曉東的三連,回防弗拉爾山東口,另外派快馬將喬三的人追回來了,讓他協同嶽曉東駐守弗拉爾山東口,以防後路被斷。”
“是。”
傳令兵走後,嶽維華便將黑河屯城的事情放在一邊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無意中促成了黑河屯城的兵敗,還是陳一清太廢物所致,現在多想,已經毫無意義,是該專注於眼前自己的戰場了。
至於後路,嶽維華相信有一嶽曉東的三連,加上喬三所部,抵擋住俄軍一個營應該不成問題,況且佩琴金總要留守部分將士在黑河屯城,不可能全部出擊吧,而且僅僅擋住,保護好退路而已。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好在天公作美,江麵上並沒有濃霧出現,江對岸已經隱隱能夠看得見一些,嶽維華早已收起了夜視儀,舉著高倍蔡司望遠鏡一直盯著碼頭的動靜。
“奶奶的,開始登船了。”
……
黑河屯城,俄軍臨時駐地。
佩琴金正在大快朵頤,昨夜一宿的潛行,委實讓他感到又累又餓,好在頭功自己順利拿下了,雖然說拿下的是一座空城,殲敵也不過兩三百,但自己的戰損也幾乎為零啊,這份實打實的軍功足以讓自己升一級了。
“哦,我尊敬的佩琴金少校,我們找到了清軍的電報房,那裏沒有被損毀,可以正常工作,我想請示您,咱們是不是該往總司令部發請功電報了?”佩琴金的衛兵興奮道。
佩琴金聽後,抬手看了看手表,發現才五點一刻,便皺了皺眉道:“不急,咱們約定的攻城時間是五點半,電報就五點三刻發吧。”
現在就發電報給總司令部,佩琴金才不會那麽傻,那不是明擺著告訴總司令部自己抗命了,至於說阿納尼亞到目前為止也沒發現蹤跡,那不是離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當然了,即便到了五點三刻都沒到,那不是更好,因為沒人能夠分走自己的功勞了,至於說阿納尼亞為什麽沒到,那就不是他佩琴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幸運之神,還是很照顧嶽維華的,因為此刻正是海蘭泡沙俄士兵登船的時間,而等到佩琴金的電報發出去的時候,沙俄的運兵船和火輪,已經快要抵達黑河屯碼頭了。
這算不算是佩琴金對嶽維華的回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