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
“跑啊,別停下,老毛子就在後邊呢。”
“兄弟們,前麵就是弗拉爾山了,上麵有嶽氏鏢局和其他義軍在鎮守,替我們守住退路,隻要到了弗拉爾山,咱們就安全了。”
“堅持住啊。”
費慶帶著四五百殘軍敗將,一路奔逃,雖然隻有不足兩公裏的距離,可卻使得這幫清軍將士們跑的一個個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不少戰士都掉了隊,然後被後麵窮追猛打的老毛子,給直接收拾了。
眼瞅著,弗拉爾山就要到了,費慶這才想到今天數次求見自己的嶽維華,突然間,他忽然意識到,若是自己聽從了年輕人的勸告,或許,現在就不至於落得如此慘敗的下場。
這麽一想,費慶突然對於嶽維華產生了一絲期盼,或許嶽氏鏢局也有一定的戰鬥力,至少可以替自己擋擋老毛子的追擊,讓自己這幫兄弟能夠順利退回到黑河屯城區,於是,費慶這才大肆宣揚弗拉爾山嶽氏鏢局的存在。
果然,費慶這麽一說,不少原本已經力竭的清軍,似乎突然加了油一般,開始重新跑起來了,畢竟離弗拉爾山已經不足三四百米了,衝過去就能活,誰還不咬緊牙關衝啊,又不是跑回黑河屯城,那還有五六裏遠呢,完全不一樣啊。
三四百米,清軍們一口氣跑到了弗拉爾山最北麵的山腳下,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這弗拉爾山上靜悄悄的,似乎連個鬼影都沒有,這頓時讓眾人大失所望,說好的援軍呢?
“費標統,這援軍呢,不會是看到咱們打仗,他們就先跑了吧?”參領薩克達泗豐頗為氣憤道,薩克達泗豐,薩克達乃是滿清大姓,泗豐才是他的名字,參領其實就跟監軍差不多,泗豐其實就是滿清打入漢軍中的監軍。
費慶此刻也是頗為茫然,那嶽維華看似不是一個孬種,否則,也不至於戰事將起的時候,一天之內連續數次到自己軍營了提醒自己,不過眼下看起來,弗拉爾山似乎真的沒有半點動靜,難道真的提前溜了?
“泗豐參領,別說那麽多了,讓大家夥接著跑,不管山上有沒有援軍,咱們都必須將好不容易從碼頭活下來的兄弟帶回黑河屯城,黑河屯城還有陳一清一標的兄弟在那裏,咱們還要替兄弟們報仇呢。”
費慶說完,又開始鼓動大家快跑,說援軍就在弗拉爾山的西麵,隻要過了弗拉爾山,就安全了,費慶此刻也顧不得去求證嶽氏鏢局是否在這裏,哪怕是用望梅止渴的方法,也必須給眾人一點希望。
還別說,這望梅止渴的方法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能給眾人一個生的希望,這不清軍又堅持跑了五六百米,衝出了弗拉爾山的範圍,不過清軍明顯體力消耗過大,衝過弗拉爾山後,眾人依然沒有看到所謂的援軍,這下頓時讓不少清軍的心都涼了一大截,不少清軍都一屁股坐下來了,也有的清軍開始往山上亂竄,準備當逃兵了。
“他娘的,都給老子起來。”
“給老子跑,你以為跑到山上就沒事了嗎?”
“誰他娘敢當逃兵,老子先蹦了誰?”
費慶和泗豐等幾位清軍將領,眼看著沒法忽悠了,便直接開始動手動腳了,這逃兵是一定不能夠有的,否則,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那麽很快就會形成連鎖反應,那這支部隊立馬就要散了。
砰!砰!
“老毛子來了,快撤。”
“不想死,都給老子起來。”
“快,撤啊,撤啊。”
子彈和死亡的威脅,再次讓這支殘兵敗將,又開始了龜速的奔逃,沒等他跑出去一百米,突然槍聲大作,密集而激烈的槍聲,響徹了整個弗拉爾山,甚至夾雜有炮彈爆炸的消息。
一開始費慶等人,那是嚇得沒命的跑,以為老毛子集體追上來了,準備一舉滅了他們呢,沒想到又跑出去三四百米後,這才回過神來,似乎並沒有子彈打到自己的隊伍中來。
“怎麽回事?”費慶停住了腳步,疑惑道。
“標統,似乎,好像弗拉爾山正在發生激烈的交戰呢。”薩克達泗豐也明顯有些不可置信道,明明自己剛剛從弗拉爾山通過,連個鬼影都沒見到,那現在又是誰在同俄軍交戰呢?
眾人都很自然的朝著弗拉爾山上瞅去,這才發現山上發出的火力非常威猛,不少都是連射的武器,尤其是馬克沁重機槍形成的火龍,更是讓清軍們感到不可思議。
“標統,援軍替我們擋住了沙俄的追兵,咱們是不是讓兄弟們稍微休息一下,養足了體力,待會咱們才好接著撤退啊。”薩克達泗豐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他也是累的不行了,說完後便直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費慶有些厭惡的看了薩克達泗豐一眼,心中暗罵蠢貨,此刻,是讓大家夥歇息的時候嗎?
有點常識的將領都知道,即便你累死了,若是後麵有追兵,那也絕對不能夠停下,因為一旦停下,那這股氣就徹底泄了,那麽短時間內就別想接著跑了,那麽剩下的就真隻有死路一條了。
不過薩克達泗豐是滿清鑲黃旗,而且又是參領之職,在軍中也頗有些靠山,作為漢人的費慶,雖然是一標之長官,但還真是不能,也不敢拿薩克達泗豐怎麽樣。
費慶思索片刻後,便有了主意,然後大聲喊道:“兄弟們,想不想報仇啊?”
“想。”
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朝夕相處的袍澤,轉眼之間,一千二百多兄弟,就隻剩下眼前這不足五百人,要說不想報仇,那肯定是假的,當然,前提是有報仇的希望,很顯然,弗拉爾山上爆發出來的威猛火力,給了他們一雪前恥的機會。
“好,想要報仇的兄弟就跟著我,咱們殺回去。”
“殺。”
“殺。”
費慶看了看響應的兄弟,大概占了九成以上,心中還是頗為滿意的,於是瞟了一眼薩克達泗豐,問道:“薩克達參領,你怎麽打算?”
薩克達泗豐心中早就罵娘了,不過此刻群情激昂,他也不好出口阻攔,畢竟上麵也沒有明確的軍令,讓他們一定要盡快退回黑河屯城去,而且,再怎麽說,費慶是標統,是一標之最高長官,即便自己反對,估計也難以阻止,於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後,這才言道:“費標統,老毛子入侵,黑河屯兵敗之事,咱們必須盡快上報,也需要及時通知黑河屯守將陳標統,我看不如這樣吧,由我帶領一些兄弟,回去黑河屯報信,你看如何?”
費慶心中冷笑,對於薩克達泗豐的反應早有預料,至於報信之事,自己早就遣人前去了,用得著堂堂參領親去,不過費慶此刻也不想多事,於是拱了拱手道:“如此,參領費心了。”
費慶說完,也不待薩克達泗豐回話,便帶頭往回跑,而且一邊跑還一邊衝著眾將士喊道:“是漢子的,就跟老子殺回去。”
“殺回去。”
“殺。”
逃跑的時候,還一個個跑不動,被費慶這麽一鼓動,這些清軍似乎又回血了,眨眼間,四五百清軍便消失在原地,隻留下薩克達和十幾位親信,怔怔的站在那裏,有些不可思議,這還是剛剛那幫,連逃命都沒力氣的兵嗎?
雖然一幫殘兵,在費慶的鼓動些,在複仇的希望下,重新燃起了熱血,不過體力不支是不爭的事實,五六百米的路程,他們居然用了將近十分鍾才重新趕到弗拉爾山腳下,然後,等他們到的時候,戰鬥卻已經結束了。
前前後後,從弗拉爾山槍響,到他們重新回來,應該不超過二十分鍾,可是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地的沙俄士兵的屍體,恩,還有不少人正緊張而有序的在打掃戰場,有拿著手槍,挨個檢查沙俄士兵,進行補槍的,也有收集戰利品的,當然,最多的是扛屍體的。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各司其職,對於費慶帶著數百清軍趕回來,居然不聞不問,這讓費慶實在是有些難堪,好歹自己是回來增援的,當然,此時費慶已經忘了,事實上,人家才是阻敵增援的。
“咳咳,這位兄弟,這些俄人,都是你們殺的?”費慶終於沒忍住,攔住了一個扛屍體回來的小夥子,問道。
小夥子看了一眼費慶,發現穿著不凡,頭上還帶著頂戴花伶,當即有些局促,不過隻是片刻後就恢複了正常,然後不鹹不淡的答道:“這不明顯的嘛,還用問,難道這些俄人全是自殺的不成,真是好笑?”
小夥子說完便直接走人了,因為司令說了,俄人的援軍隨時都會過來,必須盡快將戰場打掃幹淨,於是隻留下費慶帶著一眾兄弟,尷尬的站在一旁,進退不是。
“費標統,您怎麽去而複返啊?”
正當費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嶽維華終於出現了。
“嶽族長,你們這麽快就解決了沙俄追兵?”雖然都說眼見為實,但是費慶不聽到嶽維華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覺得古怪。
“恩,多虧了費標統將敵人引入伏擊地,讓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嶽維華這麽一說,頓時讓費慶,還有那些清兵的臉上都好看不少,雖然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嶽維華這麽說,倒也沒錯嘛。
“哪裏,費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費慶哪怕臉皮再厚,也不敢居功啊。
“費標統,你看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你也知道碼頭離這也不遠,老毛子隨時都有可能有援軍過來,這打掃戰場的事情,還需要盡快才行,我看要不你讓兄弟們幫幫忙,一起打掃戰場,至於收繳到的槍支彈藥財物等東西,誰收繳到,就算誰的,你看,怎麽樣?”嶽維華笑道。
費慶一聽眼睛當即就亮了,其他的不說,老毛子裝備的水連珠步槍,就足以讓他眼熱,不過卻還是推辭了一下,言道:“這,這怎麽好意思啊?”
嶽維華卻是笑了笑,說實話,這些水連珠,可比自己部隊裝備的水連珠差多了,嶽維華還真心看不上,找這個機會送給清軍,也算是增強抗俄實力,於是強烈要求道:“費標統,這是哪裏話,殺老毛子,貴軍也是出了力的,現在打掃戰場,扛屍體也是要出力的,這戰利品,當然不能少,就這麽說定了,我馬上讓我的部下,將這一頭的戰場,交給你們打掃,不過說好了,二十分鍾內必須將戰場清理幹淨。”
“哈哈,嶽族長果真爽快,那費某就不客氣了,兄弟們,幹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