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用擔心謝家會倒戈,蘇晉會找借口除了謝曠豫州刺史一職,再將自己的人派過去,這樣一來,京中和豫州的兵馬都在他手裏。他才有資本對抗殿下的大軍!”江梅緩步走至蕭墨珩身旁,冷靜地分析道。
“殿下,北府還有多少兵馬?”慕白也走了過來問道,北府與建康近在咫尺,隻要北府有兵,建康那邊便不用太擔心。
蕭墨珩轉身,看著三人道:“北府有七萬兵馬,我帶來了一萬,石冰將軍對陣慕容淵時,北調了兩萬,時煜去壽春時,又調了兩萬,目前還有二萬兵馬未動!隻是攻占徐州的話,些許還要人馬過去….”一邊得保持北伐勝利進軍,一邊得防著京城變動,讓他好不為難呀!
“隻要北府有兵,我想他不會硬碰硬!”慕白摸了摸下顎道,
“既然如此,北府的那兩萬兵馬,我便不動!糜學軍已經帶兵北上,我會讓文度執掌北府兵馬!”蕭墨珩點頭道,北府那邊他早有安排,有東方湛和文度,他不用操心,可是豫州這邊,恐怕真的要失守了。
像是猜到了蕭墨珩的心思般,江梅說道:“殿下,江梅說句得罪的話,殿下掌軍在外,我怕連陛下都不會放心,所以豫州遲早易手,而殿下唯一需要做的,是讓謝家頂住壓力,讓謝薈與謝贇能繼續給北伐兵馬提供軍餉!”
蕭墨珩點點頭,“好的。我會傳訊過去,另外,我也會上書父皇,言呈北伐之誌,希望父皇能助我一臂之力!”
“會的,殿下,哪怕蘇晉也不會阻攔殿下攻取洛陽,因為北定中原是所有人的願望,既然殿下已經勢不可擋,那麽蘇晉也不會逆這潮流。何況朝廷還有那麽多大臣。他們時時刻刻盼著這一天呢!”高熾回道。對於這一點他很有信心,如今桓軍北伐事在必成,他不相信有人會冒著失去人心的份上,來阻止這曠世之舉。
“高將軍說得對。我想蘇晉會乘我們攻取洛陽時。布防京城。待我們北定中原後,再行出招!”慕白眸中閃著一絲恨意,蘇晉是隻真正的老狐狸。當年雲家的事,他脫不了關係。
江梅大感讚同,遂接話道:“正是如此,揮師洛陽已是大勢所趨,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如果我是蘇晉的話,我會待殿下收複中原後,暗中下手,到時候還能坐享北伐的成果!”
蕭墨珩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著,“所以說,咱們隻能先不管他,安心攻打洛陽?”
“正是!”江梅堅定道。
“好吧!”蕭墨珩籲了一口氣,深沉的眸子突然放光,道:“那我傳訊東方先生,讓他多留意蘇晉那邊,另外再傳令世子、鄧睿、時煜以及石冰,全力北伐!”蕭墨珩微揚著頭,眉目冷峻,語氣裏透著一股勢在必得的信心。
隨即他轉過頭看著兩位愛將和心腹軍師,斂容吩咐道:“高將軍,你即刻傳令郭守成,讓他仔細提防建康和豫州方向的兵,守好江州!”
“諾!”
“慕將軍,請你布防關中,另外再與高將軍一道整頓兵馬,挑選精銳,準備發兵洛陽!”
“遵命!”二人又齊聲道。
吩咐好他二人,蕭墨珩又放緩語氣對著江梅道:“梅兒,請你吩咐倚雲閣準備好糧餉物資!”
江梅躬身回道:“江梅領命!”
四人商定後,遂趕忙分頭行動。
隨後慕白對關中一帶進行布防,他讓易清與守在武關的田子耕換防,吩咐魯陽把守散關,盛佑堂鎮守陳倉,再提拔了一喚作衛華的副將守在蕭關,以防柔然入侵。同時,為了鞏固桓軍在漢中的優勢,江梅讓飛廉前往漢中郡,積極防禦唐蜀。
大桓景熙十五年八月初一,蕭墨珩遣淩恒與郝戰威領三萬人馬,發兵前往潼關。高熾另帶兵馬隨後暫居鄭縣,隨時馳援,中軍依舊鎮在長安,待時而動。是夜,蕭墨珩也意外地受到了京城喜報,謝妃為他誕下一個麟兒,也是他第一個兒子。
當蕭墨珩聽到覃信驚喜的賀報時,他愣在了當場,一個不留神,將手中的茶杯失落,怔怔地望著跪在地上喜得有些發顫的覃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已經年過二十二,卻才有自己第一個兒子,那種激動和喜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蕭墨珩呆愣片刻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覃信,你說的是真的,謝妃可好?孩子可好?”
覃信見自己的主子終於有反應了,遂連忙起身上前扶著他,道:“殿下放心,先生的信裏說側妃和小公子身體安好,先生說請殿下賜名!”
“賜名…”蕭墨珩目光幽幽,踱步至廳前,望著廳外蒼穹恢闊,繁星滿天,思量許久道:“翌辰….蕭翌辰….”
“諾!”覃信喜笑顏開,忙不迭地給東方湛回信去了。
江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卻是放下了一個石頭,謝妃生下一個兒子,謝氏應該會義無反顧地支持七殿下了吧。如果一個主君沒有兒子,意味著江山無後,這樣一來,桓軍眾將也更有了效忠之心,蕭墨珩的權力和地位也更加鞏固。
三日之後,長安的快報便送到了京城東郊的淩王府。當東方湛收到信件時,與管家鬆年急忙送往謝妃居處。
謝妃產子後,王府上下一派喜氣洋洋,盡管王府主人不在家,東方湛與鬆年依舊把府內外操持得井井有條,而謝妃那邊有石青藻的照料,也一切安好。
此時,東方湛與鬆年去探望謝遠岫時,石青藻也在裏邊幫忙帶孩子。
“側妃,王爺來信了!”東方湛拱手拜道。
石青藻聞言立即起身。迎了過來,“真的嗎?太好了,王爺可還好?”些許是太久沒有見到蕭墨珩,一聽到他來信,石青藻心裏激動得不知所以。
“王爺可歡喜…”簾裏頭,傳來謝妃虛弱又帶著期待的聲音。
東方湛輕笑地搖了搖頭,“側妃這是哪裏的話,覃信說王爺喜得夜不能寐,不知如何是好呢….”其實何止蕭墨珩喜不自禁,就連他與鬆年也鬆了一大口氣。高興得幾日睡不著覺呢。王爺有後了,這意味著什麽,他心裏清楚得很。
“真的嗎?”謝妃連忙坐起身子,竟是高興得落下淚來。她已嫁給他多年。卻一直無出。如今終於生下了他第一個兒子,他卻不在自己身旁,那種喜苦交加的心情。沒有人能理解。
石青藻聽出了謝出岫的哽咽之色,同為女人,她是清楚謝妃心思的,遂連忙走了過去,坐在榻沿,勸道:“姐姐高興歸高興,可不許再哭了,不然落下病根子可不好!莫讓王爺心疼!”石妃終究敏慧於心,盡管心中有一絲傷感,但是她依舊願意為他把這個家打點好,甚至為他照顧別的女人。他有帝王之誌,而她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麽,想必謝妃對蕭墨珩的癡癡掛念,自己更多的把情緒藏在心裏。
當然,聰明如東方湛,早把這一切了然於胸。他實打實地讚賞石青藻,甚至他隱隱覺得石青藻有帝後之風,他日蕭墨珩定鼎天下,東方湛便覺得這位石青藻是最佳的皇後人選。隻是如今謝遠岫生了長子,而蕭墨珩又將娶一位絕色女子,所以未來的事,還真很難說。
“側妃,殿下已為小公子取名!”東方湛適時的出聲道,
果然,謝遠岫頓時精神又起來了,“王爺取得何名….”
“蕭翌辰….”東方湛沉雅回道,眸子裏閃過一絲明亮,翌辰….看來,殿下真的很喜歡、很看重這個孩子。
“翌辰…”
“翌辰…”
兩個側妃均念著這個名字,
“真是好名字,恭喜姐姐,可見殿下憐愛之心!”石青藻溫婉地笑道,隻是心中多少還有一絲落寞,
東方湛與鬆年均笑著躬身賀道:“恭喜側妃,恭喜小公子!”
謝妃畢竟是書香門第出身,一聽便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心裏著實高興,想著蕭墨珩必定極為喜歡這個孩子,那他自然也會更疼惜自己,遂也回道:“多謝先生,多謝鬆叔,最近辛苦你們了!”
說著說著,她更想起一直對自己悉心照料的石青藻,同為蕭墨珩的妃子,她卻溫婉大度,心胸開闊,對自己如同親姐妹般,頓時又感激地落下淚來,再次哽咽道:“妹妹,這些日子最辛苦就是你了,我從小無兄弟姐妹,母親也早逝,性子孤僻慣了,卻是你,一定不跟我計較,幫我操持家務,自殿下走後,還如此照顧我….”邊說,謝妃又是抽泣起來,“你便是我的親妹子….”
石青藻聞言,連忙用手帕幫她擦拭眼淚,謝妃這番懇切的話語,頓時將她剛剛那抹落寞消散而去,她本是心善的女子,見她如此動容,心裏更是柔惜萬分,“姐姐快別這麽說,這都是青藻該做的….”
立在簾外的東方湛與鬆年相視一眼,均有了會心且放心的笑容,府上安定,七殿下才能放心經營軍事,這時,東方湛便出聲道:“那兩位側妃好好休息,我等先行告退!”
“辛苦先生和鬆叔了!”謝妃頷首道,
“我送送二位!”石青藻遂起身出簾,送二人出了外間,走時,東方湛也不忘對著石青藻輕聲道:“側妃,殿下在信中一再吩咐,說讓側妃不要過於操勞,殿下也心疼的緊!”
石青藻聽到這話,臉色不由一紅,福了福身,輕柔道:“多謝先生,青藻省得!”有這句話足矣….石青藻內心默道,
東方湛笑而不語,遂與鬆年一道出門而去。
二人出了院子後,鬆年邊走邊問道,“先生,殿下那邊戰況何如?”鬆年到底是打點府上的人,外邊的事情都由東方湛與文度處理,他不甚清楚。
東方湛悠思長歎,緩緩道:“快啦….殿下已讓三路大軍圍攻洛陽,相信很快便可攻取洛陽,北定中原了!”
北鶴終於死了…慕容鉞也死了…大燕最強的戰隊已經隕落,大桓的兵鋒已經所向無敵,隻是….那個丫頭還好嗎……
東方湛微微沉思,其實除了戰事之外,他還有一件擔心的事,他擔心蕭墨珩對江梅用情過深,有他在,蕭墨珩些許會顧忌,而出征後,他真的不能保證蕭墨珩會做出什麽事來,江梅那樣的女子,驚才豔豔,風采絕世,連蕭墨琤那樣的風流男子都對她情有獨鍾,又何況是蕭墨珩那樣笑傲天下的雄主呢。
“太好了,我們家殿下自是英雄蓋世,希望殿下早日凱旋!”鬆年痛快地笑道。
東方湛聞言苦笑一聲,恐怕沒那麽容易…他心裏歎道。
走著走著,二人便分道忙自己的事去了。
與此同時,裴府的庭院裏,身子已經好了很多的裴蘊此刻正在亭子裏閉目養神。自裴蘊大病後,裴家已經冷清了很多,以往排著隊來府上拜訪他的人,現在溜得無影無蹤。真是樹倒猢猻散呀,荊州軍權已失,如今裴蘊雖頂著吏部尚書的名頭,可是吏部的事情現在都由張少虞在打理,裴蘊實際上已經失了中樞機要之權。
一想起這些,裴蘊不免有種大廈將傾的傷感,此時,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滴滴雨聲敲打在早秋的枯荷上,滴答滴答的清脆之聲,喚醒了裴蘊悵惘的思緒。裴蘊撐著身子想去看看那池中的光景,正當他扶住柱子時,突然腳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裴蘊雙目撐開,驚慌地張著嘴,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摔倒在地,奇怪的是,忽的一下,自己的身子被穩穩接住,
來人連忙扶好裴蘊,讓他穩當地靠在榻上,起先裴蘊還以為是自家的仆人,待他轉頭去看時,卻驚愕住了…
“殿下…怎麽是你……剛剛老夫還以為….真是太失禮了…”裴蘊前所未有的支吾不清,欲起身行禮,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九皇子蕭墨琤,讓一個堂堂皇子殿下扶住自己躺下,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蕭墨琤卻是一臉坦然地按住了裴蘊的雙臂,溫和道:“裴相身子要緊,切莫多禮!”
裴蘊臉色感激又帶著些蒼涼,“殿下太折煞老臣了….”如今裴家勢衰,風光已不複往日,蕭墨琤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對自己。
蕭墨琤似看透了他的心思,臉上劃過一絲淡和的謙笑,道:“裴相切莫這麽說,我蕭墨琤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先前裴相一再扶持我,這份恩情我始終記著!”蕭墨琤目光真摯,清澈的眸子裏無一絲雜質。
裴蘊聞言苦笑一聲,先前他也談不上多麽支持蕭墨琤,因為當時還不到關鍵時刻,可如今自己似乎能起的作用不大,更可怕的是,這個對手太強大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