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慶義絲毫不為慕容鉞的挑釁而動怒,反而為他身上那股縱橫疆場的霸氣所折服。如果他不與陛下作對,那麽自己絕不想跟他動手,何況大燕目前內憂外患,他不想慕容鉞折損在這宮廷爭鬥中。盡管心中不忍,慶義卻絲毫不能退縮,因為慕容鉞犯的謀逆的大罪,即便是再英勇神武的皇子有了篡位之心,便是燕帝所不忍,更何況燕帝身邊還有一個太子呢。
慶義思畢,便不慌不忙道:“如果殿下要見陛下,先請從慶義身上踏過去!”
慕容鉞對慶義的淡定有一絲隱怒,隨即斷喝一聲:“好!本王便成全你!”隨即長劍一揚,高聲道:“將士們,隨我衝進去!”
“衝啊……”
慕容鉞聲音一落,他身後的黑衣甲士便疾步向前,朝著羽林軍衝過去。而慕容鉞的貼身親衛則將他護在中間,趙祥等人也都拔劍侍立左右,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相比慕容鉞的從容,慶義則帶著侍衛親自殺入陣中,一時閭闔門前,刀光劍影,碧血橫飛,當麵臨最高權力之爭時,所有的刀劍都變得格外無情,皇城中最精銳的三千羽林軍對陣大燕最驍勇的疆場戰隊,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不能有絲毫遲疑,不能有半點退縮。
然而麵對慕容鉞與北鶴精心培育多年的精英,羽林軍漸漸落於下風,防線在漸漸後退,而慕容鉞的黑甲兵也漸成包圍之勢。
然而正當城門下的兩方奮勇激戰時。城牆上的一個角落裏,太子慕容曦淡淡地立在黑暗處,悠悠地瞅著城門下的打得正歡的侍衛。
“景彥,我們是不是該出馬了?”太子對著身邊的青衣男子問道,對於這種坐山觀虎鬥的事,太子像來樂見其成。
陳景彥搖了搖頭,解釋道:“太子,二皇子的黑甲士如今勢頭正盛,等他們雙方打得筋疲力盡時,咱們再出手。才能一舉擊敗二皇子。不然真的功虧一簣了!”
太子想了想也是,自己不能心急,遂又問道:“景彥,二哥身邊的那些黑衣人可是武林高手。你有把握嗎?”太子神色擔憂不已。畢竟這個時候是武力說話的時候。如果這次殺不了慕容鉞,以後就沒機會了。
熟料陳景彥輕輕一笑,“太子殿下放心。我既然想了這個計策,自然有周全的辦法!”景彥心裏暗暗道:主事親自涉險試探了晉安王府侍衛的功夫,還能有錯,況且這次為了能抓住慕容鉞,倚雲閣出動了除嶽華和渥丹之外的三大絕頂殺手,焉有失敗的道理。
陳景彥調來的三大高手此時不在旁處,正在與景彥相對的另一頭的城樓處觀看戰局。
“哎呀呀,這慕容鉞還沒出手呢,這慶義就不行了!”璆鳴果然人如其名,瞧著底下的戰事,鳴鳴不休。
江蘺白了他一眼,“你聲音能小點嗎?”顯然,江蘺覺得這璆鳴沒有身為刺客的覺悟。真不知道他這麽多年來,到處害人是怎麽得手的。
刺客的思維永遠是簡單的,因為他們滿腦子的不是如何提高自己的武藝,便是殺人了。所以江蘺沒意識到的是,長著一副無害的麵容,還帶著點翩翩佳公子的璆鳴最能讓對手放下警惕,從而輕易得手。
璆鳴絲毫不介意江蘺的揶揄,反倒是刷的一聲將手中的折扇打開,風度翩翩的扇起風來,隻是眼下的他身著一身黑衣,不能讓平日那白衫飄飄的風姿盡顯。不過璆鳴也絲毫不介懷,手中的扇子反倒扇得更厲害,正如底下鏖戰的場景。
然而一個隊伍中總有一個管事的主心骨,此時,倚在一根柱子上的葉間起唇淡淡道:“過一會太子東宮的侍衛便會圍上來,到時候慕容鉞身邊的那幫高手必然出手,我們三個的任務很簡單,便是殺了慕容鉞身邊的死士,控製住慕容鉞!”
葉間說“簡單”二字時,無絲毫遲疑,似乎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當然,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確實是一件極難的事情,但是對於倚雲閣五大高手之首的葉間來說,這當然沒有那麽難。更何況他們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呢!
璆鳴聞言嘻嘻笑道:“正好,素問研製出了一種新的毒藥,我今日便試試效果!”唇角那抹無害的笑容真是迷死人不償命,隻可惜他麵前這位女子,對他的魅力全然無感。
與璆鳴拌嘴慣了的江蘺,見他說一句便習慣性的反駁一句,遂故意皺著眉頭,用懷疑的眼神瞅著璆鳴道:“素問有沒有教你怎麽用呀?你別不知道使,反倒害了自己,連累了我們!”
一向好脾氣的璆鳴此時終於拉下臉來了,因為任何人可以質疑他任何能力,唯獨不能質疑他施毒的能力。作為倚雲閣內最善使毒的絕頂高手,若是還需別人教,那就不用混了。
素問最好的拜把子兄弟不是跟他一道出師的靈樞,而是璆鳴,一來二人性情相投,二來,他們一個最善製毒,一個最善使毒。二人每每湊到一起,便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嘰嘰喳喳對於各種毒藥說個不停。以致江梅每次都說,一定要將二人分開,否則天下大亂。
每當被人懷疑他使毒能力的時候,我們的璆鳴公子才會怒發衝冠,回擊道:“你那根濫綢帶會殺人嗎?可別絆住了腳!”
“你!”江蘺頓時氣得麵紅耳赤,不過這大深夜的,沒人看得到。為了不讓人注意到,她隻得甩甩袖不理他,心想著回去再算賬。
葉間向來對二人的無理取鬧視若無物,絕不插嘴,絕不幫忙,他便一直關注著慕容鉞的動靜。
“慕容鉞似乎想越過慶義,通過閭闔門進宮!”葉間神色自若道。
他猜的沒錯。此刻的慕容鉞確實如此作想,因為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他對著身邊一名親衛使了使眼色,那親衛立即會意,帶著身後五名高手朝著擋著去路的羽林軍殺去。
武林高手一出馬,果然非同凡響,慕容鉞那些武士一劍下去,便是一條人命。羽林軍頓時有些招架不住,不知不覺中後退。
慶義眼看著他們要攻進去,心下一緊,腦子裏可是在思量著這太子殿下怎麽還不來。明明最早得到消息的人是他。也正是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還在病中的燕帝,燕帝才會派自己前來閭闔門來逮慕容鉞,他不相信太子有了察覺會沒有防備,這個時候他應該出來救駕才是呀!
當然。太子殿下是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當慶義的羽林軍已經死傷過半時。太子中庶子終於帶著人從閭闔門外兩邊夾擊過來。
慕容鉞麵色鐵青,太子的東宮侍衛果然趕來了。雖然太子的侍衛絕不是慕容鉞所帶精兵的對手,但是眼下他們前後受敵。形勢卻是不利。
“殿下,咱們該怎麽辦?”盧閣看了看從後邊湧上來的太子侍衛,憂慮道。
趙祥與韋勖也護在慕容鉞身邊,以防任何來攻擊的敵人。
慕容鉞冷笑道:“我們沒有退路,殺進去才是唯一的辦法!”說罷,便毫不遲疑地朝著門口處的羽林軍殺去。而他身邊的眾人也急忙跟了上去,操起刀劍便朝著敵人猛地刺過去。
巍峨莊嚴的閭闔門下是一片修羅的地獄,誰都知道這是榮譽之戰,這是生死之戰,這更是權力之戰,最後活著的人才有資格站在皇帝麵前說話,甚至有資格號令群臣。
大約一刻鍾後,慕容鉞成功地突破了慶義的防線,進入了宮城內,此時的慶義隻剩一千羽林軍,而慕容鉞依舊有二千多甲士。當然,如果加上外圍的太子東宮侍衛的話,人數方麵慶義依舊占優勢。慕容鉞留下兩千甲士對付太子的人,自己則帶著五百甲士和親衛繼續跟慶義鏖戰。
慶義這支生力軍是皇宮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隻要消滅他們,那麽自己則有機會攻入燕帝的清和殿。慕容鉞如此盤算著,於是全力斬殺的他,此刻已經滿臉血汙。他身邊的趙祥、盧閣和韋勖畢竟都是文臣,因武力不濟,都掛了彩。
然,讓慕容鉞奇怪的是,那本應該不堪一擊的太子東宮侍衛居然一個個驍勇非凡,其戰鬥力居然絲毫不亞於自己的精銳。這讓慕容鉞心下大恐,如此說來,這恐怕是慕容曦的詭計。隻是他從哪弄來這麽多高手呢?慕容鉞邊打心中邊愁思著。慕容曦絕對沒有這個實力短時間內拿出這麽多精銳,他要麽早有預謀,要麽有高人協助他。
慕容鉞自然猜的沒錯,那幫早已伏在閭闔門兩側的侍衛,正是倚雲閣的人手。至於這群人的真實身份,慕容曦沒空去想也不想去琢磨,隻要他的人能為自己所用,那麽其他的都不重要,十九歲的慕容曦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控製全局,坐穩他的太子之位,他的父皇病重,些許不久之後,他就能繼承大統。
慕容鉞越戰心裏越沒譜,最後他瞟了一眼已經氣喘籲籲的慶義,他決定擒賊先擒王。遂一劍將眼前的一名侍衛殺死,抽劍向慶義殺去。慕容鉞身旁的鐵衛於是隨著他一道奔向了慶義。
頃刻間,慶義身上已經連中三刀,但身為大燕陛下最驍勇的侍衛,他必須戰到最後一刻,此時的慶義已經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他隻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正當慶義體力不支,身上鮮血直流時,慕容鉞毫不留情地將一劍刺在了他的胸口。
“對不起,慶大人,我欽佩你的英勇和忠心,但是你說過,要見父皇還得從你身上踏過去!”慕容鉞對著已經跪在地上的慶義說道,麵色無一點表情。
慶義口吐鮮血不止,眼中卻是帶著嘲笑,“二皇子,你今天走不掉的,太子已經控製了宮中的侍衛….”他瞅著慕容鉞越來越鐵青的臉色,狂笑不止,“哈哈….哈哈…”
慕容鉞一怒之下奮力將劍抽出,“啊…”嘩的一下,慶義胸口的鮮血如泉湧,慶義慘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慕容鉞遂不再看他,而是對著身後的將士說道:“將士們,隨我攻入清和殿!”
“諾!”
除了與太子東宮人馬周旋的二千甲士外,慕容鉞準備帶著身邊的幾百人奔往燕帝所在的清和殿。
然而,慕容鉞話音剛落,宮內一大波舉著火把的宮廷衛士堵住了慕容鉞前行的道路。此刻的慕容鉞麵如死灰般瞅著眼前的攔路虎,痛恨之心油然而生。是的,他入了圈套,而且是慕容曦的圈套,這肯定是慕容曦設計引誘自己回宮,再行伏殺自己。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不是燕帝的意思,不然,慕容曦不會坐視慶義戰死,看來慕容曦是想乘他與慶義鬥個兩敗俱傷,他再出馬收拾殘局。
慕容鉞不得不佩服慕容曦的狠和絕,自己這個弟弟什麽時候成長得如此心狠手辣而又善謀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慕容鉞飛速地想著自己的活路,後麵的路已經堵死,既然這不是燕帝的意思,那麽他隻要能去見燕帝,就一定有辦法活下來。慕容鉞悄悄地向身邊的一名侍衛長吩咐了一聲,隨即那麽侍衛便帶著人攻了上去。
而慕容鉞與趙祥等人,則立在一旁密切關注著眼前的事態。
“殿下,今夜恐怕難以取勝,為今之計,隻能求脫身!”盧閣便籲著氣,邊低聲說道。
“是的,我讓侍衛殺出一條血路,而我們去見父皇,像父皇揭發慕容曦的詭計!”慕容鉞道。
“沒錯,如今唯一的出路還是得去清和殿,看這架勢,這是太子所為,而非陛下!如今大桓兵臨長安,陛下一定不想讓殿下死在這裏!”趙祥分析道。
“那我們便護著殿下殺出一條血路,前往清和殿!”韋勖急道。
隨即慕容鉞帶著身邊的親衛欲向西北邊突圍。不過,一瞬後,夜空中忽然飛來三個黑衣人,如鬼魂般落在了慕容鉞一行人麵前,擋住了慕容鉞最後的去路。
慕容鉞抽搐地瞅著這三人,心中陡然充滯著一股恐慌,他恐的不是有人攔他的路,恐的對方那淡然超脫的姿態。
就連慕容鉞身旁那兩名武林高手也忽的瞳孔一縮,因為高手總能很容易地識別出自己的對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