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袁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大燕乘亂奪得襄陽,大桓軍隊退守竟陵,而竟陵是我們兄弟從裴岩手裏奪回來的。雖然雲淩波與裴岩有師徒之分,但裴岩一樣忌憚他。”
江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她壓製住內心的波動,表麵上不動聲色,繼續質疑道:“你別騙我,雲淩波和裴岩的兒子裴景聲情同手足,他們都是裴岩一手帶出來的軍將,裴岩怎會舍得對自己的弟子動手?”江梅實在想不出裴岩傷害雲淩波的動機。
“雲淩波在襄陽聲望甚高,且戰功累累,對於下遊的夏口威脅很大,裴岩一心想得到荊襄,裴蘊能在朝中為相,也是因為他在夏口的緣故,這麽多年來我們與他明爭暗鬥,他占據夏口就像一把尖刀插在我們身上,讓我們動彈不得。”袁楨恨恨道,“要不是蕭帝撤了裴芾的官職,改讓謝廷林代替他,我們還沒機會動手呢。”
江梅內心輕笑道:“就是為了引蛇出洞才使出這招。”
袁楨接著說道:“裴岩是隻老狐狸,他自己不方便動手,引我們協助裴蘊一道出手。”他突然盯著江梅,沉聲道:“我想雲淩波手裏的國璽應該被裴岩獲得了吧!”
江梅當他想讓她轉移視線,於是撒手一笑:“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也就別怪我狠心了。”
袁楨見她不肯信他,急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你還要我怎樣?要是我們手中有國璽,還至於等到現在嗎?”
江梅自然知道這一點,隻是繼續套他的話,“那裴岩拿著國璽能做什麽呢?”
“或許他也想謀權篡位?”袁楨冷笑道,“不過,他兒子去世後,他就心灰意冷,或許放棄了也未可知。”
江梅想了想還是不太相信,“你為何篤定是裴岩害了雲淩波呢?”
“因為隻有他有這個能耐和機會。”袁楨盯住江梅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回道。
“何以見得?”江梅反問。
袁楨側過身子回道:“雲淩波手下很多將領也是裴岩的親信,當時我哥哥在江州,裴蘊在豫州,如果雲淩波真的得到了國璽,唯一可能知道消息的就是居於夏口的裴岩。至於裴岩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偏頭看向江梅,“恐怕姑娘得去問他本人了。”
江梅眼睛眯成一條縫,看了他半晌,內心在仔細思量他的話到底有幾分真。不過他說的有一點是絕對正確的,那就是裴岩一定脫不了幹係。
她想起了那刻畫在她腦海了十幾年的一幕,“好好活下去,更不要輕yì相信別人…”這是那人在最後跟她說的話。印在她腦子裏最後的畫麵是雲淩波看著她一副微笑、放心又決絕的音容。
“不要輕yì相信別人….”江梅內心喃喃道,“難道指的是裴岩?”
江梅掏出一粒藥丸遞給袁楨,“這是解藥,我會去一趟夏口,如果你說的是對的,我一定保住你兒子袁韜的命!”
袁楨接住藥丸,看都不看一眼就吞了下去,“姑娘一定要信守諾言。”他突然又詭異道:“姑娘到底是真的想要國璽呢還是有別的目的?”
江梅冷冷瞧著他,並不回答。
“你是何方神聖?”袁楨眯著眼審視她道。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不過,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天的話。”江梅笑著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袁楨手抓牢房的柱子,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迷糊,難道如今還有人要追問十四年前的事嗎?
江梅回到將軍府後,即刻讓九竹傳信倚雲閣,讓人暗中查探裴岩的一qiē消息。隻是折騰了這一夜,她卻是累極了。
次日一早,江梅托著疲憊的身軀靠在將軍府外的馬車旁,等著還在與高熾客氣的沐簫和。虞七與華纓倒是立在一旁並不言語。
“將軍事務繁忙,不必相送。”沐簫和再次推卻道。
“世子客氣,世子身份尊貴,又難得來一趟江州,熾理應送至渡口。”高熾依舊熱忱道。
江梅實在看不過二人那麽客氣,她懶了懶得伸了個腰,隨意插了一句道:“要不將軍便送城門外,這樣也全了主客之道。”
高熾見她臉色不好,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便依姑娘之言。”
於是幾人又共乘一輛馬車,江梅因身體欠佳便讓印心隨著她坐入馬車,其他人等一概騎馬相隨。
“姑娘昨晚沒睡好麽?”虞七瞅了瞅江梅那發黑的眼袋擔憂道。
江梅不好意思地回道:“可能有些擇席吧?”
沐簫和倒是有些詫異,“姑娘一直遊曆江湖,豈不日日睡不好?”他看了看江梅虛弱的身子,想了想也難怪如此。
高熾見狀趕緊解釋道:“昨夜有一隻秋貓一直在西院的屋簷上鳴叫,可能擾了姑娘清緒。”他故作歉意,隨後他補充了一句:“不過,自古醫者難以自醫,姑娘還是多顧及些自個的身子。”
沐簫和聞言深表同感,他盯著江梅,用眼神傳遞了同樣的意思。
江梅隻是嘴角帶著輕笑,點頭致謝,並不言語。她哪裏能不明白高熾的意思。昨晚的消息給了她太大的震撼,如果裴岩真的是當年的罪魁禍首,那她又該如何呢?何況裴岩人之將死,能輕yì地放過他嗎?
江梅想起這些頭痛欲裂,為了不讓別人擔心,她隻得閉著眼靠在印心身上休息。
不過片刻過後,馬車便到了城門口,此時江梅已經睡著,而沐簫和便和虞七輕輕地下了馬車,默契地未打擾她。
“高某在此等候世子與裴相凱旋!”高熾拱手拜道。
“還得辛苦將軍繼續馳援,就此告別,將軍保重!”沐簫和拱手回道。
最後虞七隻是與高熾點頭示意,三人便在此相拜而別,沐簫和怕打擾江梅,便選擇騎馬前往渡口,虞七隻得隨他一道策馬徐行。
沐簫和輕輕一跨便躍上了一匹白馬,策馬行在前端,遠遠看去卓然俊逸。
而虞七一襲青衫坐如青鬆,隱隱有股泰然之勢。
高熾坐在馬上,望著馬車和馬匹越行越遠,一邊讚歎二人的絕世風采,一邊擔憂江梅的處境以及身體。直到他再也看不見馬車的蹤影,便策馬回旋,徑直駛回將軍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