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去世給了裴家巨大的打擊,裴蘊頹坐在書房,似乎一夜老了幾歲,而裴夫人已經臥病在床。
“父親,我們裴家折了一個太子妃,如今東宮是必然要放棄了,隻是可憐穎兒妹妹了。”裴瞻悲痛之餘不乏冷靜。
“我的女兒,真的是死於難產嗎?”裴蘊緊握拳頭,眼睛怔怔地盯著前方,悲憤之情溢於言表。
“父親,您難道覺得其中有蹊蹺?”裴瞻神色駭異,不過他向來聰慧,轉念一想,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麽,心中竟是疼痛難忍,如果裴書穎不是死於難產而是人為的話,那自己這個妹妹死的就不隻是可惜和可憐了。
“隻要讓老夫知道是誰,找到了證據,老夫絕不手軟!”一向平淡無波的裴蘊也露出了少有的狠厲神情。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最有可能是六皇子的手筆,這樣做對他最有利,這也是他慣常的手法。不過還得找到證據才行。”裴瞻說道。
裴蘊神色一動,“瞻兒,去把暉兒叫來!”
“是,父親。”裴瞻察覺到了父親的異樣,立即出去找裴暉。
過一會他們兩兄弟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父親,您叫我?”裴暉剛剛安慰好母親,才趕著過來。
“我聽聞你找了九殿下,讓他請了江醫女去東宮看你姐姐?”
“是的,當時九殿下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求了旨意去請的江醫女。”
裴蘊聞言心中舒了一口氣,“好吧,我知道了,你去照看你母親吧!”
裴暉應了一聲,走出書房,他心中有絲不解,不知道父親問這事作甚。
隻是書房內的裴瞻卻是明白了他父親的意思,“父親,如果江姑娘進了產房,那她有可能知道事情真相,如果妹妹死於非命,以她的修為恐怕是知曉其中緣由的,隻是,現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能不能去找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說實話。”裴瞻仔細思索了會,跟裴蘊分析道。
裴蘊輕輕點了下頭,“瞻兒說得有理,現在不宜輕舉妄動,隻要她知道內情,總有一天能撬開她的嘴。”裴蘊嘴角輕笑,“如果穎兒真是被六皇子所害,那恐怕他也不會放過江梅,也許她還得來找裴家呢!”
任裴蘊再老謀深算,這次也被他算錯,江梅就算需要庇護也找不到裴家身上,有的是人願意給她庇護。
此刻江梅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她的江府上,喝茶納涼,如今她的府上又有了改造,容與讓人把後院的小池塘拓寬拓深,形成了一個小湖,並在湖中修了一座亭子,這樣整個府上的景色又大為改觀了。
江梅對此舉甚是滿意,一再的稱讚容與知曉她的心意。她一手執扇,一手持杯,正坐在亭中休憩。
“小姐,您讓我帶回的東西已經妥善放好了,不過,您為什麽現在不用它?”侍立在旁的若雪問道,她對於昨晚的刺殺依舊耿耿於懷,恨不得現在就把幕後主使千刀萬剮,她自己的胳膊此刻還痛得很呢。
“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將來有一日要將他連根拔起才好呢!現在這些證據還撼動不了他。”江梅便抿茶邊說道。
“那一味藥隻有曉月樓有,恐怕曉月樓裏已有奸細!”江梅神思裏有一絲不以為然,“想殺了我控zhì曉月樓,那也太小看我江梅了。”
江梅說這話的時候,素問正從走廊走了過來,他走入亭中,神色少有的嚴sù,
“素問疏忽了,讓小姐受累。”
江梅不看他,隻是問道:“那個人你心裏有數嗎?”
素問一想起這事,已是有些隱怒,六皇子之前所用的‘千嶂’是受小姐示意,故意泄露給他的,可‘及己’這味藥卻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拿走的,而能接觸到這些極品毒藥的人卻不多,他眉頭微蹙,垂了垂眼,沉聲道:“我會找出來的。”
“好,先不急著除掉,留著他還有用,這枚棋子,六皇子能用,咱們也能用。”江梅終於轉過身對著他說道:“素問,如今我們已經置身局中,六皇子或許眼饞曉月樓,你和靈樞處事要極為小心,不能讓他有機可乘。”
“素問明白。”
“你先回去吧!也不要自責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是,那小姐這邊一定要加緊防衛,六皇子不會這麽快死心的。”素問還是一再擔心江梅的安危,在他眼裏,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不是江梅當年把他從寄奴院救出來,他此刻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說研究醫藥是他一生的摯愛的話,那守護江梅便是他的使命。
“素問,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從後麵走來的容與笑道,“昨晚我已經在外圍,見有人去救小姐便沒有出馬,你放心,我不會讓小姐有任何閃失的。”
容與說完,看了幾眼江梅,心中微熱,不再言語,他自小無依無靠,一次偶然機會被江梅帶入梅花穀,從此之後,那個風姿卓然的女子便是他的一qiē。他從來不敢有任何奢望,隻要一直守護在她身旁就好。
江梅微閉雙眼,斜靠憑幾,壓根就沒理會他們倆,至於她的安全,她從來就沒擔心過,一來自信身邊眾將的實力,二來,隻要她一直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偶爾示個好,六皇子也會放鬆警惕,畢竟江州刺史殷鴻才是他要對付的勁敵。
太子妃亡故給建康宮帶來了不少震動,太子前些日子在崢樂台跟煙花女子雙宿雙飛,被蕭帝禁閉東宮,近日太子妃因難產而死,東宮一連出事已經讓朝野對太子頗有微詞了。
“陛xià,這是國舅爺殷將軍的第三次上書。”蕭帝身邊的首領宦官中常侍徐懷遠手持一本折子遞給蕭帝。
“不用看,朕也知道他說的什麽,不就是怕朕廢了太子嗎?”蕭帝語氣有絲無奈,殷鴻不但是國舅爺,還是江州刺史,手握兵力,近控京城,如果急於廢了太子,恐怕會生變亂。
“朝野有廢太子之聲,”跟在一旁的光祿勳華瑔輕輕說道。
“華卿怎麽看?”蕭帝瞥了他一眼,問道。
華瑔先拱手行禮,然後說道:“陛xià,太子雖有過錯,但廢儲不急於一時啊,如今要先想辦法穩住國舅爺,讓他稍安勿躁。”
“那依卿之見,如何穩住他呢?”蕭帝目光斜視著他。
“可以給國舅爺之子殷慶孫以優待。”華瑔拱手回道。
蕭帝聞言輕輕地點了下頭,隨即揮了揮手,讓他退下,自己假寐起來,一邊思索該如何優待殷慶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