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鞭笞潘金蓮回來後,西門慶就沒一天安生過,先是自己那些門客見自己失了勢,散了大半;然後就是歡香樓老板不停的派人來府上催促還錢,更可恨的是那武大郎也跟著落井下石,不停的向縣衙催促西門慶快快支付賠償,西門慶如今勢弱,更不敢得罪官府,雖然對武植恨的牙癢癢,可也不得不想辦法湊銀子賠償武植。
可是算上賠歡香樓的,總共可是有著二百兩的窟窿啊!二百兩就是二十萬錢,西門慶咬牙把自己生藥鋪的藥材都賤價賣了一半,才堪堪湊夠了五十兩!
他家中老底自打當初被坑掉了五百兩之後,全憑西門慶老婆當掉了全部首飾才換得十幾兩留做全家日常家用,此刻也是再也拿不出半個銅板了。
西門慶此刻最擔心的不止是銀子問題,他以前也幹過不少汙蔑構陷奪人家財的事情,所以他深知個中厲害,他最擔心的是武大郎拿著自己拖欠不還銀子故意到官府生事,現在西門慶無財無權,一旦節外生枝,那麽他絕對鬥不過武大郎,隻怕到時候落的個家破人亡!
所以他一定要盡快湊夠銀子不要落人口實,一旦自己稍微回複下元氣,那麽西門慶自信一定能整死武大郎!
因為西門慶明白,上幾次吃虧都是自己太小看武大郎,輕敵的結果,而現在的西門慶,再也不會小看武大郎了!
可是一想到湊銀子,西門慶又犯了難,現在他隻是暫時失勢,可是縣城中的員外老爺們卻都一個個都像見瘟神似的躲著他,不肯借半文錢。
西門慶猜想一定是那可惡至極的武大郎從中作梗,就是為了讓自己還不上錢,好借口再對付自己!
“該死的武大郎!我要殺了你!”想到這裏,西門慶又恨上心頭,狠狠的砸了砸桌子。
這時,上次那小廝快步進了屋,小心翼翼的對西門慶道:“大官人,門外有王婆來求見您。”小廝留下來倒不是因為多講義氣,而是西門慶總要留下幾個幫手將來對付武植,再加上小廝也感覺西門慶會鹹魚翻身,於是便和幾個門客家丁留在了西門慶身邊。
“王婆?”
西門慶聽到是王婆後不禁皺了皺眉,他想到若不是王婆幫自己勾引潘金蓮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當下便厭惡道:“不見!”
“可是大官人…”小廝勸道:“那王婆說,她是來給大官人送銀子來的。”
“哦?”西門慶聞言頓時來了精神,雖然他不知道那王婆所言真假,可是對方既然敢這麽說,想來是有些底氣的,當下西門慶便語氣緩和道:“快讓她進來吧!”
“哎喲喂!西門大官人可是有好些日子沒去看望老身了,莫不是忘記了我這個幹娘了吧?”王婆一進門,遠遠的便聽到她在那院子裏麵對西門慶埋怨道,雖然是埋怨,可是王婆步子輕快臉上掛滿笑意,分明是套近乎的表情。
“王幹娘,最近事務繁忙,無奈生疏了幹娘,幹娘千萬莫怪,快快裏麵看座。”西門慶也迎到了廳堂門口,彎腰對著王婆施了一個大禮後,滿麵笑容道。
“豈敢,豈敢?西門大官人不嫌棄老身已經給老身很大的麵子嘍!怎敢怪罪?”進屋落座後,王婆一臉誠摯道。
“王幹娘最近身體還好?”
“托西門大官人的福,身體硬朗著呢!西門大官人近來可好?”
“還好還好,隻是天氣有些鬱悶,心中難免煩躁。”
“哎喲,心裏煩躁那是火氣大,趕明去我那茶館,幹娘給你沏一壺上好的菊花茶,保準讓你去火清爽!”
兩人裝模作樣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著,王婆有武植撐腰,又有銀子在手,她自然底氣十足,不緊不慢;倒是西門慶雖然心中焦急著想問王婆銀子的事情,可是他端著身份,王婆不先開口,他也不好先問。
閑話了一會後,王婆突然湊近西門慶,一張老臉上笑的滿是褶子的對西門慶小聲道:“怎麽樣大官人?那小娘子還受用嗎?”
西門慶連日來煩惱不斷,壓根沒近過女色,王婆說完他頓了一下後,才冷聲道:“幹娘說得可是那潘金蓮?別提了,那賊婦人實在是個掃把星,自從買來後我就黴運連連,如今每日恨不得吊起打之,哪裏還有心思受用?”
王婆聞言後也是暗喜,方才她還擔心西門慶會舍不得潘金蓮不肯相賣呢,所以才會試探一番,如今看來西門慶既然十分厭惡潘金蓮,那麽這個買賣就容易做了,而且價格也能再往下壓一壓!
“王幹娘,適才聽說你要給我送什麽銀子?這到底是個什麽說法?”提到潘金蓮西門慶又是一陣心煩,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了,便直接開口問起了王婆銀子的事情。
“嗬嗬…大官人莫懷疑,老身這次來就是來給你送銀子來的!”王婆神秘一笑道。
“哎呀,我說王幹娘,你就不要賣關子急我了!”西門慶兩手一攤道。
“好好,老身這就與你說明。”王婆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說道:“其實老身替大官人送的是一樁買賣,那個潘金蓮大官人不是看著礙眼嘛,剛好有清河縣的一名員外聽說了此事,就委托老身,要把那潘金蓮買回去做個內侍的小妾,你也知道,那潘金蓮本來就是清河縣人士,名聲在外,自然有無數員外老爺眼巴巴的看著呢!”
王婆也是算計好的,將來西門慶早晚會知道是武植買了潘金蓮,自己這樣說將來也好有托詞說自己也是被武大郎給蒙在鼓裏的。
“那員外出的價格可不低,老身此番做個中間人既能幫大官人賺一筆外財,自己也落幾分油水不是?”見西門慶在考慮,王婆繼續道。
“那員外肯出多少銀子?”
西門慶想了一下,那潘金蓮已經對自己沒有任何吸引力了,眼下自己又剛好缺錢,所以賣掉潘金蓮是個很不錯的辦法,隻是他還有些不甘心,這潘金蓮可是自己花了五百兩買來的,眼下是絕對賣不到原價了。
見西門慶求財心切,沒有追問員外名字,王婆心中大定,回答道:“一百兩!怎麽樣?價格很高吧?!”王婆也是極其心黑,一開口就把武植給西門慶的贖金吞了一半!
西門慶根本不會去管是誰買潘金蓮,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武植,隻是聽到王婆的價格,西門慶登時皺了皺眉:“王幹娘,這價錢太低了吧?當初我可是花了五百兩,才……”說道這裏,西門慶隻感覺心中一痛,便說不出話來了,這錢花的,虧大了!
王婆也是心中冷笑,暗道也隻有你西門慶這麽傻的人才會出五百兩買一個人妻!
“大官人,這價格不低了,咱們陽穀縣青樓的頭牌,贖身也不過是這個價……”
“可是幹娘,雖然我吃了大虧,可是那潘金蓮好歹是我五百兩買來的,才買來不過幾天,我碰都沒碰過她,就不能再高點?”
好說歹說軟磨硬泡的一番後,王婆才答應西門慶去讓那“員外”再加五十兩,西門慶自然是對王婆感恩戴德,這下算上西門慶賣藥材的五十兩,總算能把那二百兩的窟窿給補上,他也能喘口氣,重新考慮對付武大郎!
王婆走後,西門慶越想越覺得吃虧,自己花了大價錢居然都沒碰一下,這個啞巴虧西門慶可不會吃,當下,他便收拾了一番儀容,離開了家直奔潘金蓮的住處。
不過這一次,西門慶可不是為了打潘金蓮的……
潘金蓮近日消瘦的厲害,渾身都是鞭傷不說,每日三餐隻有一些稀薄清粥,身體自然消瘦。
麵對西門慶的毒打虐待,潘金蓮也曾想過輕生,可是不知為何,冥冥中,她總覺得自己無論多難多絕望都要活下去,似乎未來有什麽在等著自己,所以她或許會被別人折磨死,可是她自己是不會殺死自己的。
“嗵!”
潘金蓮正在獨自傷心,突然聽到院門被踢開的聲音,接著她出去便看到了那個讓自己絕望的身影……
西門慶!
今天的西門慶手上並沒有鞭子,其表情也沒有那麽憤怒,不過潘金蓮見西門慶那野獸般的眼神,心中頓時充滿了強烈的不安。
潘金蓮雖然消瘦了,可是容貌依舊透著幾分惜人的淒美。
“賤人!看我怎麽收拾你!”
西門慶罵了一聲後,便猛地衝到了潘金蓮的身邊,一把將她拖進了房中。
“啊!”
潘金蓮一驚,隨後其身上的鞭傷被西門慶這樣粗暴的觸碰,登時忍不住的叫了一聲。
“你要幹什麽!救命!混蛋!滾開!”驚嚇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潘金蓮拚死的掙紮和抵抗,她沒有多想什麽,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西門慶這個畜生碰自己,死也不能!
女人若是全無顧及的拚死抵抗,縱然是西門慶這樣的大男人都難免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將其製住,西門慶按住潘金蓮左手潘金蓮猛蹬右腳,剛按住右手其左腳又猛地踹了過來,還不停的大呼著救命。
惹的西門慶萬分惱怒,惡毒的狠扇了潘金蓮幾個耳光,嘴角都打出了血!
可是潘金蓮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不讓西門慶得逞,盡管被打的不輕,可是她仍然瘋了一樣的全力要把西門慶推開,“救命啊!來人呐!……”一邊掙脫著一邊哀聲嘶吼著,其潔白的脖頸上根根血管漲起,顯然是在拚盡全力抵抗!
“喲!喲!喲!”
就在這時,房間中突然聽到一聲充滿鄙夷的聲音,西門慶一愣,登時停下了動作。
“我說西門大官人,你這是做什麽?咱們可都已經談好了價格,你這麽做是不打算做買賣了嗎?”
說話的正是王婆,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裏,手裏還拿著一包銀子,身後跟著兩名家丁模樣的男子。
“嗬嗬,我這不是要將她綁好等您過來嘛!”西門慶見王婆突然出現,雖然暗罵這婆子來的快,可也不得不停下手整理下衣襟,厚顏道。
“不用綁!這是銀子你點好,如果沒問題,人我就帶走了!”王婆瞥了西門慶一眼後,將銀子甩給他道,“還好我聽到了呼救來的及時……”
“好好好,銀子剛好,人,幹娘您這就可以領走!”西門慶點清銀子後陪笑道。
王婆沒有說話,她上前拿被子裹住衣服淩亂的潘金蓮,悠悠說了句“借您床被子,我們走!”後,便與兩個家丁一起把渾身發抖的潘金蓮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