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議嫁

舒沐梓

第211章 陸暻年口中的‘他’,讓我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書名:離婚議嫁 作者:舒沐梓 字數:12123

陸暻年冷然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他的手圈過來幾乎是將我抱著架起來了,他對著被稱作是‘頌’的男士說:“我以為這麽多年你早已經看清了事實,我跟你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完陸暻年就架著我往外走,說實話,這樣被人幾乎是架著走的經驗實在是不怎麽好,疼的我都抽氣,腰上的手臂跟鐵鉗子一樣的,勒的我生疼。

頌在我們身後帶著笑意的低吼,那種類似於看破卻又像是詛咒的語氣,“暻!看不清事實的人是你,我讓你回到我身邊,上帝會告訴你什麽才是正確的選擇。”

被陸暻年一路這麽架下來,我覺得自己腰上的皮膚絕對已經青紫了,被他丟上車,半邊身子趴在車子的後座上,他沒有跟我說話,而是饒到另一邊上車。

冷冷的吩咐司機,“開車。”

我掙紮著從車座上爬起來,真的不是我嬌弱,而是腰實在是疼的厲害。

我因為是趴著的動作,所以看陸暻年的時候,是從下往上的看的,能看到他繃的很緊的下頜骨,他在生氣,並且怒氣衝衝。

我能感覺得到,但是我並不想上前勸慰。

因為我心中的委屈更甚,很多事情他不跟我說,所以我就得自己去偵破,而往往得到的結果令我瞠目結舌。

我慢慢的爬起來。然後靠在車後座的靠椅上,身體是真的無力的厲害。

滿腦子都是剛才的那個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腦海中回放,他那麽優雅,他看著陸暻年的眼神充滿愛意,他........是個男人。

腦袋要炸了,想不出過去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也不敢想曾經他們都發生過什麽。

我閉上眼睛,想要讓自己逃離這一切,是真的很不想要再去想。再去看。

一路回家,陸暻年並不說話。

我當然也就沒有開口。

他的定力驚人,回家先是洗漱,然後抱孩子,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我們也像是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在過人生。

但是明明不是的啊。

明明發生了這麽多令人震驚的事情,但是他為什麽就能做到雲淡風輕呢。

我做不到。

真的,我沒有這樣的定力,在這樣的時候,還能冷靜的跟他說話。

看著他抱著女兒教著女兒咿咿呀呀的叫‘爸爸’,我終究是忍不住問他,“難道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嗎?”

他懷裏抱著跟粉色兔子一般粉嫩的女兒,抬頭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稱職好爸爸的美好笑容,這一切曾經是我最心儀最幸福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此時看見,卻有些想哭。

陸暻年看我紅了眼睛,轉身出去把孩子交給保姆。

然後進來抱我,他其實最近一直忙,也不知道是真的那麽忙,還是在躲我,反正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少的。

他盡量避免跟我說話或者別的交流。

我起先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切是他刻意的,但是此時他伸手過來抱上我,突然就一下跟點通了似的,拍開他的手,氣呼呼的說:“你別碰我,先說清楚。”

陸暻年沒說話,讓我坐在床沿上,他半蹲在我麵前。

然後他半仰著著頭看著我,用一種近乎於虔誠的眼神。

雙手在瞬間就捂住了眼睛。我不能看他,每次對上他的眼睛,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會為他心疼會為他痛苦,他對我的蠱惑能力從來都不弱。

眼淚從手指縫中流出來,我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白天見到的一切實在是太令我震撼了,如果說關於方笙所有的一切,令我反感厭惡,那麽關於今天那位優雅貴氣男士的一切,都令我不能接受,是的,不能接受,讓我怎麽接受呢,接受陸暻年是個雙性戀?或者說,他曾經是個雙性戀?

不行的。

我遠沒有那麽開放,也沒有那麽心寬,我愛他,希望他完完全全的屬於我,所以我跟方笙置氣,所以我吃醋生氣,但是現在對方變成了一個男人,我是真的真的接受不了。

連吃醋生氣的心思都沒有,就是想哭,就是委屈。

簡直不知道該怎麽發泄才好。

陸暻年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往下拉我的手,我不聽他的指揮,他就說:“顧夏,你嫌棄我了,是不是?”

他的語氣非常的沮喪,甚至可以說是痛苦的。

但是這個時候,我哪裏還有心思去管他的語氣,我甩開手,手背上的淚水也跟著甩出去,看定定的看著他,用一種痛徹心扉的眼神看著他,說:“陸暻年,你講不講道理,明明是你什麽都不跟我說,現在卻又惡人先告狀的說我嫌棄你,如果我真的嫌棄你,就不會跟著你回來!那麽現在你是想怎麽樣?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你還是不打算說嗎?非要真的鬧到分手不可,才行嗎?”

陸暻年眼中沁著痛苦的光,他說:“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我點點頭,“隻要你說,我就信。”

這個時候哪裏還想的了那麽許多,隻要他願意告訴我,我就信他說的。

陸暻年嘴唇都有些幹澀,他沉默了好久,突然說:“你能給我煮杯咖啡嗎?”

這要是平時,我會直接給他一個大白眼,心說你這是在玩兒我嗎?竟然到到了臨門一腳的事情,你說這個話,但是眼前的情況,他的樣子是真的很頹然,我知道他大概內心也是十分掙紮的,這種時候,對他過多的責備是沒有用處的,所以我說:“好。你等一下。”

我從床上站起來出去給他煮咖啡。

拿著長長的湯匙在鍋子裏轉動,家裏沒有自動的咖啡機,我隻能手動給他煮,速溶的那種咖啡他根本不喝,將咖啡豆打磨好,然後用蒸餾瓶煮咖啡的法子,也是我跟陸暻年在一起之後學會的。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我站在廚房裏,因為怕他心裏不舒服,所以我讓傭人們都休息了。保姆也抱著孩子去了兒童房。

等我煮好咖啡端進臥室去,房間裏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外麵的天色雖然還有著最後的一絲白,但是房間裏,已經暗的可以。

陸暻年坐在剛才他蹲跪在我麵前的地方,身子一動不動的。

他原本是很高大英俊的男人,現在這樣幾乎是全身都縮在一起的坐在床旁邊,樣子看起來是真的非常的無助彷徨。

我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也是真的疼的。

如果過去對他來說是如此痛苦的經曆,那麽我這樣非要逼著他說出來。是不是也是一種殘忍呢?

我捫心自問。

可很快我又在心中反駁自己的想法,無論過去經曆過什麽,那都是過去了。他不僅要忘記過去,更是要麵對過去,邁過心中這道坎,才是應該做的,逃避,隻會讓心中的黑洞越來越大,讓人越來越膽怯,越來越不敢去麵對。

與此同時,我也在心裏給自己喊話,那些殘忍的事情,也許都是真的。

他可能真的跟那個男人有過什麽,可能真的也曾有過私密的關係,這一點,我自己也要先接受下來。

說實話,很難。

很難接受。

我打心眼裏排斥,從前我看到衛翎跟他的所謂‘男朋友’在一起時,我對這樣的關係,就排斥。更何況是跟我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

雖說我現在跟陸暻年在一起並沒有名份,但是在內心裏,我還是把他當作我的丈夫的,當作要跟我攜手走到白頭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竟然有過那樣的經曆。

我真的從心底裏抗拒。

但是事實就在眼前,我站在那裏,定定的看著抱著頭坐在地上的陸暻年,自己問自己,如果真的不能接受,那你要選擇跟他分開嗎?離開他嗎?

因為一個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自己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

從江哲年的時候,我心中就有我自己的堅持,感情有好有壞,婚姻有聚有散,這其中的好、壞,聚、散,都必須是要兩個人之間的問題。

而不是所謂的外界原因。

我跟陸暻年一直以來的矛盾都不是他外麵的那些事情,不是方笙,不是時女士。而是陸暻年不跟我說。說到底,我在意的還是他,他是否對我真心相待,他是否對我坦誠直白。

想通了這些,我心中原本壓在心中的那股子氣倒是消下去不少。

先聽聽他怎麽說吧,在他這樣無助的時候,我也做不到離開啊。

我輕輕走過去打開了床頭的台燈,昏昏黃黃的光打下來,莫名讓人覺得溫暖,陸暻年抬頭看我,他的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那種像是被人丟棄的眼神,實在是讓人看著心軟。

他從來強大,什麽時候寧可跟我擰著,都不可能妥協。

但是此刻,他露出這樣慘慘的樣子,我也真的是拿他沒有辦法了啊。

“給,咖啡。”

我把咖啡杯遞給他,看著他拿上就要喝,急忙阻止。“燙,你慢點。”

他對著我笑。

像是小孩子那樣天真無邪的笑容。

真的,麵對這樣的男人,真的是毫無辦法的,他強大的時候,我被他的氣勢折服;他體貼的時候,我的全部心腸都跟著他流轉綿長;而如今,他脆弱的時候,我簡直整顆心都要被他揉碎了。

我跟著他坐在地上,還好因為有孩子,而且孩子已經到了多動的時候,放在床上他們就能自己一扭一扭的撅著屁股下床,雖然還不會走路,但是想要走路的意念已經很強,扒拉著床邊,能自己走一圈還多。

有時候走不穩,跌倒在地坐個屁股墩,也不哭,隻會站起來接著走。

為了滿足孩子們這樣的意願,我跟陸暻年就在家裏所有的地方都鋪了地毯。就這麽席地坐著,倒是沒什麽問題。

我看著他抱著咖啡杯,也並不喝,就是盯著咖啡裏漂浮的泡泡發呆。

想出言提醒,但是又覺得多餘,所以也就什麽都不說,就這麽陪著他坐著。

過了好一陣,他才開口說。

“我十四歲的時候家裏實在沒有了錢,母親整日哭,我麵臨著輟學的危險。那時候有個好心的老師介紹我去了紐約的一家地下酒吧。讓我唱歌。”

他徐徐緩緩的說著,聲音帶著磁性的沙啞,在這樣靜誼的夜裏,是那麽的好聽,我好似跟著他的語氣,走進了他曾經的青蔥歲月。

十四歲未滿十五歲的陸暻年,帶著滿腹的忐忑羞澀去了當時紐約的地下酒吧唱歌。他當然是不怎麽能適應環境的,所以頻頻出錯,被當時的酒吧老板辱罵,說他是亞洲狗。

陸暻年那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擊能力,並且他實在是需要這樣的一份工作,所以他必須忍著,必須讓自己做的更好。

但是生活有時候不是你做的好,它就會善待你的。

他漸漸的克服羞澀,不再出錯,也能唱一些別人唱不了的歌曲。

我問陸暻年,“都唱什麽歌?我怎麽沒有聽你唱過?”

陸暻年抱著咖啡杯,那杯咖啡似乎能給他力量一樣的,他一直捧在手中牢牢不放,他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緋紅。我想他還是害羞的吧。

他有些艱澀的說:“意大利有那種特殊歌手,你知道嗎?就唱那樣的歌。”

他說的實在是簡單。

但是好在我是歌學法語的,學法語的時候,對法國的社會就要有必要的認識,而法國作為歐洲長期的中心,很多事情都會涉獵到。

我對這種意大利的特殊歌手,還真是知道的。

是閹人歌手。

為了追求男人在未變聲前那種有些非男非女空靈的嗓音,那時候的意大利皇室將很多的聲音漂亮的男孩子閹割,讓他們一生唱著那樣動人的歌劇。

陸暻年當時年紀小,加上家境一直不好。所以發育的也並不怎麽樣。

十四五歲時候的他,是瘦弱的,而且聲音相對白人人種也是纖細的。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老師為什麽介紹他去酒吧唱歌,並不是因為他唱的比誰好,而是他有的優勢,別人並沒有。

“你唱歌的地方不會是.......”我試探著問。

他點點頭,“是gaybar。”

我突然就眼前一黑,那樣的地方嗎?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還是聽說過的,尤其是在跟衛翎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這個地方,我了解了不少。

我不敢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怕傷害到陸暻年,我壓住情緒問:“然後呢?”

陸暻年抬頭看看我,說:“後來我就認識了頌。”

頌,我們今天見過的那個人。

“他剛開始來的時候,隻是服務員,被老板也罵的不清,我出於同命相連的心情,就安慰了他一句,然後我們就成了好兄弟。”

好兄弟?

我聽到這三個字,覺得怪怪的。

陸暻年接著說:“我那時候晚上要唱到很晚,不能回家讓母親擔心,就在外麵住,跟流浪漢一樣,拿著睡袋睡在街上。頌跟我一樣,我以為他也是無家可歸的孩子,所以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工作。一起遊泳,形影不離的在一起。隻是一切在我看來都是跟兄弟一樣的相處,與我跟邱逸遠他們沒有什麽不同。”

說到這裏陸暻年突然就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過來抱住我,抱的好緊。

他聲音都是抖的,“我一直隻當他是好兄弟的,隻是沒想到,那一天他喝了酒,我們一同下班出來的時候,他突然發瘋........。”

他的身體抖跟著顫抖起來。

我能明白他心中的恐懼。原本以為是好兄弟好朋友的男人,突然之間作出怪異不當的事情來,陸暻年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輕輕的拍著陸暻年,就像他曾經對我做過無數次的動作一樣,跟他說著:“沒事了,都過去了。”

陸暻年搖搖頭說:“沒有過去。”

“那之後我翻了臉,連工作都辭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剛好那個時候我媽跟賀叔相識,並火速結婚,我跟著母親搬了家,住進了賀叔在舊金山的家裏。”

我也是怪。

在這個時候,我竟然還有心思想,當年那麽困難,逼的陸暻年都去賣唱的時候,時女士找上賀蓮城的父親,這其中愛情到底有多少呢。

還是說時女士當時也跟兒子一樣,是真的走頭無路,急忙想要改善生活呢,這一切都沒人給我解釋。

“你離開了,不就好了?”我問他。

都辭職離開紐約了,這事情就算是結束了吧,少男少女的時候,誰都會碰到一兩次這樣的騷擾吧。隻不過我們碰上的都是異性的,而陸暻年碰上的卻是同性的,也不怪他,誰讓他在那種酒吧裏唱歌呢。

陸暻年還是搖頭,“不,並沒有。他根本不肯放過我。”

我聽著陸暻年語氣裏的絕望,正打算問那位頌到底做了什麽讓陸暻年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突然發出巨大的刹車聲。

我們這裏別墅區,一般很少會有噪音。

別是是這麽大的刹車聲音,就是普通的車輛,根本進都進不來。

不僅隻是刹車聲,還有女人叫喊的聲音,很大聲,撕心裂肺的。

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聲音顯然令人驚慌。

我身子一動,陸暻年就固住我,“乖乖在家裏在家裏呆著,別出來,他不是那麽輕易就會放手的人!”

陸暻年口中的‘他’,讓我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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