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不上那一家三口是什麽情形了,第一反應先是拉住夏亦寒,這完全是我的第一意識,沒有任何緣由的。
“你別動手,犯不上。”我對夏亦寒說。
他臉上冷冷的,人看起來並不熱絡,對我說的話,更是好像聽不見似的。
我心裏未免有些失落,不過也明白,就我們倆現在這關係,遇上誰都尷尬,我舔舔有些幹的唇,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
那邊夏天佑哎呦哎呦的叫喚。
這個男人,我是從來就沒有看上過,從來都是這麽一幅窩囊樣子。
夏夫人自然是不能忍的。扭頭過來對著夏亦寒就怒目相視,當然她也一下子看到了我。原本到了嘴邊的話,我看著她硬生生的忍了回去,隻是豆大的眼淚珠子往下掉,哭道:“讓你消停點你聽不懂嗎?他們哪裏是你能惹得起的,非要把自己葬送了,才算完,是不是?”
夏天佑麵對父母,那真是少爺樣。
抱住夏富的手臂,聲淚俱下的哭,“爸爸,你最愛我的對不對?你忘了你以前說過我跟你簡直一模一樣,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話了嗎?怎麽現在你就要認這個野種還有這個賤人了呢?我難道不是你最喜歡的兒子嗎?”
我親眼看著夏富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這些話他可能都是說過的,可是那時候他以為夏天佑是他的兒子,夏天佑長的不差,雖然在我們看來他是個媽寶,是個人見人煩的軟骨頭,但是對於父母來說,這種你說什麽,他就聽什麽的兒子,可不就是很好的孩子麽。
夏富曾經疼他,也是情有可原。
仔細想想,如果家裏有這麽兩個孩子,夏天佑有個有心眼兒的媽,從小教的雖然對外驕橫跋扈,但是對內又聽話又乖巧,反觀夏亦寒,從夏亦寒不多的話中,我能了解到他母親恐怕是一生都膽小懦弱的一個人,要不是真的膽小懦弱,又怎麽會能容忍夏富這樣的一輩子,在看夏亦寒,有這樣的母親教導,小時候必然是膽小的孩子,長大了更是變的冰冷鋒利,如此一對比,誰都會覺得夏天佑這樣的孩子討喜些。
如此,就有了天下最可笑的畫麵。
我跟夏亦寒,照理說是夏富的兒女,夏夫人更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現在,他們兩個人半蹲在夏天佑的兩側,聽著夏天佑聲淚俱下,甚至辱罵指控。
而我跟夏亦寒,卻遠遠站在。用一種陌生的,甚至是冷漠的眼神看著他們。
夏富有些聽不下去,嗬斥道:“夠了!剛才明明就是你胡鬧!傷了你妹妹可怎麽好!”
妹妹?
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夏家人的身份,至於夏天佑的妹妹,那更是天方夜譚了。
誰是他妹妹啊!
這麽想想。我倒是樂了,夏天佑沒有我這個妹妹,但是他有姐姐啊,顧佳芸可不就是他嫡嫡親的姐姐嗎?這事情可真是的,不想不覺得,一想真真兒是嚇一跳,夏天佑這個人,跟顧佳芸,那可真是說不是親姐弟都沒人信呐。
骨子裏那個勁兒都是一樣的。
夏天佑瘋了,原地哭鬧起來,“我才沒有這樣的妹妹,她是個什麽東西,陸暻?年的情婦,就算現在把陸暻年弄離婚了又怎麽樣!還不是小三上位,這種女人最惡心,髒死了。”
這話呢,原本是罵我的,可是我怎麽聽著怎麽聽怎麽像影射夏夫人呢。
果然下一刻見夏夫人臉色蒼白。
這可真是。
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夏亦寒比我先聽不下去,扭頭看我說:“我送你先走。”
我點點頭,跟著夏亦寒往外走。
夏富自然是不讓的。但是夏亦寒一個冷眼看過去,夏富到底是沒說話。夏富對夏亦寒有著顯而易見的愧疚跟遲來很久的疼惜,到底也是知道,他的後半輩子大概是要指望這個兒子了,而且他前半生做下的事情實在不值得人同情。所有對夏亦寒,夏富竟然流露出有些怕怕的表情。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夏夫人也想叫住我來著,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麽打算,不過夏天佑抱住她的手臂不撒手,撒潑耍賴,那夏天佑絕對是把好手。
我跟著夏亦寒出來,他在我前麵走著,我低著頭看著他不斷往前邁的兩條長腿,心裏沉甸甸的。
我沒有想到我們會走到今天。
夏亦寒突然轉過頭來,我有些急刹不住車,險些撞到他身上。
“你走吧,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這裏是夏氏的大門口,他說隻能送我到這裏了。
我張張嘴,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我也隻能說明我今天的來意,我說:“陸暻年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你們能不能不給他找麻煩。”
“不能。”夏亦寒說的幹淨利落,很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但是我就是想不通了,“為什麽啊?你也認為他該向夏董事長低頭。跑來叫嶽父?”
我的口氣諷刺極了,這也怨不得我,突然之間就冒出來兩個人說是我的爸爸媽媽,我認識他們是誰啊我!
還嶽父!
我連這個爹都不想認呢,好不好!
夏亦寒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冷的,他說:“陸暻年的那個媽,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敢跑到港城,傍上大款,偷渡生孩子的女人,你以為她是什麽好人?當年大陸是什麽情形,你要是不知道可以回去看看曆史書。她不是那麽心善的女人,如果夏氏這邊不給些壓力,你沒那麽容易過上舒心的日子。”
他居然這麽說。
我實在是無言以對。
“可是.........可是.........。”我還想為陸暻年辯解些什麽,但是夏亦寒的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我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我不是不知道娘家厲害的話,婆家的人就算是再怎麽樣,也會不看僧麵看佛麵,對娶回來的女人另眼相看些。
隻是過去的這些年裏,我從來沒有這樣的依靠。
嫁給江哲年的時候,按理說我是城裏的姑娘,家境雖不算好,但是也絕不算差,嫁給江哲年絕不算高攀,可是江哲年的媽媽為什麽敢那麽欺負我,江哲年本人後來又為什麽敢那樣挑戰我的極限,讓我接受他出軌的對象。
無非就是欺負我沒有人可以出頭。
我媽媽是永遠不會向著我的,江哲年完全可以利用我的父母來壓製我。
所以,我隻能忍著。
什麽時候都自己扛著。
但是現在,夏亦寒突然這麽說,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第一次有人為我打算,第一次有人為了我在謀劃,我說不出什麽來了。
滿心的隻有喜悅感動,夏亦寒這個人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於美好了。
“你怎麽這麽好呢。”我喃喃的說。
這樣好的人,居然是我的哥哥。毫不可思議,可是,想想夏夫人對夏亦寒母子做的一切,我又覺得羞愧,我這個妹妹。怕他也是恨著的吧。
“真抱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道歉,但是總覺得自己欠了夏亦寒好多,真的還都還不清了。
夏亦寒還是冷著臉,很板正的說:“別說這麽多的了,陸暻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如果他連點子問題都應對不了,那他也不該擁有跟你在一起的權利。”
他這個話說的其實是很冷的。
但是怪了,我就是聽出了一絲恨意。
我更是茫然。
夏亦寒看著我,有些不耐煩的說:“趕快走吧,再不走,那起子人就又該追出來了。”
說起這個,我實在是想不通,“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啊?”
要說是想認回我這個女兒,看著完全不像那麽回事,無論是夏夫人還是夏富見到我,說的話都是不著四六的,不是結仇就已經很不錯了。
要說不想認回我,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承認我的身份,就這樣將錯就錯一輩子,不是也挺好的麽。
夏亦寒聽到我的問題。倒是笑了。
很爽朗的笑容。
這種笑容在夏亦寒身上是不多見,他說:“虧心事情做多了,總歸是要怕的。”
這是什麽意思?
我還是沒明白。
不過也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了,我還真怕那一家三口神經病真的追出來,所以直接上車離開了。
車子開出夏氏實業的大樓。
我對著司機說:“帶我去xx醫院。”
司機頓了下,沉聲說:“好。”
我知道我今天出來跟陸暻年說的隻是來見夏富,但是既然我已經決定要麵對這一切的事情,那就不能不去見見我媽媽。
無論什麽人跟我說我是誰的女兒,或者是別的什麽關係,但是我隻想聽到我媽說的。
要說我真的是很煩我媽的,但是這個時候,我竟然有一點點的渴望,渴望我媽說那些人都是胡扯的,我根本就是顧家的女兒。
這種想法說出來好似真的有些反常。
但是這真的是我真實的想法。
我好像早已經認命我是顧家不受寵小女兒,一直也活在這樣的認知裏,現在突然改變,我有些適應不了。
到醫院,才知道,顧佳芸一周前醒了。
這真是晴天一道雷。
我被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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