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p;&bp;&bp;&bp;從寒露殿出來，天空中依舊飄著雪花，外麵已是白茫茫一片。
&bp;&bp;&bp;&bp;慕容晴莞有些無力的靠在門柱上，閉上眼，耳邊似是還回蕩著顧歆媚蒼白嘶啞的聲音。
&bp;&bp;&bp;&bp;她是來興師問罪的，可那個女人卻用了那種方式讓她永遠的記住了她。
&bp;&bp;&bp;&bp;“你還好吧？”一雙手輕輕扶住了她欲要滑落的身體，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溫柔的眸子，“靈姐姐……”慕容晴莞鼻尖酸澀，喃喃的喚道。
&bp;&bp;&bp;&bp;秋水靈伸手幫她緊了緊鬥篷的束帶，柔聲道：“晨起去綴霞宮請安，聽你宮裏的人說你來這兒了，歆妃她……”
&bp;&bp;&bp;&bp;“為什麽後宮裏的女人都如此的薄命？靈姐姐，我好害怕……”慕容晴莞慌亂的抓住她的手，昨日是慕容晴語，今日是顧歆媚，那麽明日呢？死亡真的離她越來越近了麽？
&bp;&bp;&bp;&bp;“別怕……”秋水靈環抱住她顫抖的身體，“皇上會好好保護你的，天寒，我先陪你回宮好不好？”
&bp;&bp;&bp;&bp;慕容晴莞點了點頭，任她攙扶著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眼角的餘光掠過路邊跪著的一幹宮人，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bp;&bp;&bp;&bp;她的目光停駐在一個瘦弱卻倔強的身影上，比著其他跪著的宮人，那個婢女的衣服異常的單薄，臉色也是慘白的嚇人。
&bp;&bp;&bp;&bp;慕容晴莞示意幽竹將她扶起，淡淡的開口：“跟本宮走吧！”當初是她將蕙蘭送了過來，自然不會讓這個丫頭死在這裏。
&bp;&bp;&bp;&bp;“皇後娘娘……”聽到她那句話，那些原本垂首跪著的內侍宮女都爭相挪到她腳邊，扯著她的衣擺哀求道：“求皇後娘娘開恩，帶奴婢一塊走……”
&bp;&bp;&bp;&bp;宮中的規矩，凡妃嬪猝死，身邊伺候的宮人都要給其陪葬，所以，即便這些勢力的奴才想盡一切辦法欺辱折磨那個落魄的女人，卻是萬萬不敢真將她害死。
&bp;&bp;&bp;&bp;現下，顧歆妃死了，寒露殿所有的人都要給她陪葬，這些怕死的人自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bp;&bp;&bp;&bp;慕容晴莞原本哀傷的眸光驟然轉冷，她挺直了背脊，冷冷的道：“歆妃娘娘感念你們這四年來的悉心照顧，怕自己西去之後，你們會被別宮的奴才們欺負了，特囑本宮讓你們
隨、她、同、去！”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bp;&bp;&bp;&bp;不知為何？顧歆媚於她，本不是什麽太過重要的人，可當那個女人在她懷裏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心竟比著昨日慕容晴語離去的時候還要痛。
&bp;&bp;&bp;&bp;眼前這些不住哀求的奴才們，無論男女，都不值得同情，他們從未將那些廢黜的妃嬪當做人看待，肆意羞辱打罵，這等狠戾自私的小人，根本不配活著！
&bp;&bp;&bp;&bp;“皇後娘娘……”蕙蘭推開幽竹的手，邁步向前，跪在了慕容晴莞麵前，磕頭道：“求皇後娘娘準許奴婢同主子的靈柩一道離宮，主子最怕孤獨，奴婢想要一生一世陪在主子身邊，為她守墓除草。”
&bp;&bp;&bp;&bp;慕容晴莞剛要開口，卻被秋水靈攔下，“妹妹切莫應允，祖宗規矩，宮中女官，若非皇上首肯，二十五歲之前是不得出宮的！”
&bp;&bp;&bp;&bp;慕容晴莞看著一臉堅持的蕙蘭，思忖了下，啟唇問道：“本宮聽聞你自幼與顧府管家的兒子交好，現在他並未婚配，依舊與其父守在顧家老宅，本宮便做主將你嫁於他可好？”
&bp;&bp;&bp;&bp;“娘娘……”蕙蘭猛然抬頭，詫異的看著她。
&bp;&bp;&bp;&bp;“清涼寺外的竹林太過偏僻，一個女兒家多有不便，有個男人陪著總會安全些，本宮會跟皇上請道旨意放你出宮，與他完婚。”
&bp;&bp;&bp;&bp;語罷，也不等她反對，她便拉著秋水靈一同離去。
&bp;&bp;&bp;&bp;“妹妹何必趟此渾水，你保下那宮婢的性命已是不易，再放她出宮，勢必惹得一些人不滿，還有，自古妃嬪死後，都要葬入皇陵，妹妹怎麽能答應顧歆妃……”
&bp;&bp;&bp;&bp;“靈姐姐不必多言，我知道該怎麽做，姐姐不是說皇上會護著我麽？那麽定是會答應的。”她自是知道秋水靈所指的某些人是誰？但那又如何？她回宮，本就沒打算與她們和睦相處，即便有人拿此事興風作浪，她也不會懼怕分毫！
&bp;&bp;&bp;&bp;……
&bp;&bp;&bp;&bp;坐於餐桌前，慕容晴莞撫額沉思，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她知是他回來了，遂起身靜候他進屋。
&bp;&bp;&bp;&bp;走至門口時，蕭昶闕有片刻的遲疑，如今的他真是滿心的矛盾，他渴望時時見到她，卻又不敢麵對她，掙紮糾結了一整天，還是來了她的寢宮，他隻想再看看她，哪怕她還是不願跟他講話，他也隻想好好的看看她。
&bp;&bp;&bp;&bp;推門而入，他一眼便瞧見了她，此刻，她立在桌旁，聽到他開門的動靜，她微微欠身福了一禮。
&bp;&bp;&bp;&bp;蕭昶闕趕忙大步走近他，扶她坐了下來“對不起，朕讓你等久了。”他是真沒料到她今日會等他，欣喜的同時卻也有些擔憂她的反常。
&bp;&bp;&bp;&bp;慕容晴莞看了幽竹一眼，後者便拉著倚翠一塊退了出去。
&bp;&bp;&bp;&bp;她輕撩衣袖認真的往他碗裏夾著菜，低聲道：“天涼，皇上快用膳吧，菜冷了就不好了。”
&bp;&bp;&bp;&bp;蕭昶闕執起玉箸，卻隻是碗中的食物，問：“可是有什麽話要跟朕說？”
&bp;&bp;&bp;&bp;慕容晴莞布菜的手微頓，也隻是一瞬，便又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不答反問道：“是皇上縱容歆妃做下那樣的事，對嗎？”
&bp;&bp;&bp;&bp;蕭昶闕執箸的手指驀地僵硬起來，“是！”他抬眸看她，一字一頓道：“朕不想要那個孩子，朕不想讓自己的子嗣淪為別人操控的棋子！”
&bp;&bp;&bp;&bp;“既是如此，歆妃也算是有功於皇上，那麽臣妾懇請皇上恩準她的靈柩葬於清涼寺外。”她放下玉箸，定定的看著他。
&bp;&bp;&bp;&bp;“好！”他幹脆的答複，“還有什麽要求一並提出來吧。”
&bp;&bp;&bp;&bp;“放蕙蘭出宮，準她嫁人！”
&bp;&bp;&bp;&bp;“朕明日便下旨準她離宮。”
&bp;&bp;&bp;&bp;這般爽快，倒是讓慕容晴莞有些錯愕，“皇上不覺得臣妾提的要求有違祖宗家法，很是過分麽？”
&bp;&bp;&bp;&bp;蕭昶闕伸手覆上她微涼的手背，“是朕欠了歆妃的，與你無關。”隻要是她提出的，哪怕是要他現在就廢除後宮，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可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根本就不會稀罕這些。
&bp;&bp;&bp;&bp;“莞莞……”他握緊了她欲要抽離的小手，“如果有一天，朕不是皇上了，你是否願意跟朕相守一生，做一對平凡快樂的夫妻。”不再如現在這般漠然以對。
&bp;&bp;&bp;&bp;慕容晴莞心裏愈發的詫異，好好的，他怎會問這樣的問題？
&bp;&bp;&bp;&bp;昨夜裏就覺得他有些奇怪，今天就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