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玩過攀岩,可也沒見過不用繩索,就能在崖壁上健步如飛的,男人身上像是蘊藏著無窮盡的力量,有著開山劈石之力一般,這樣的秦嚴太性感了,她一時緊緊攀附在他身上,心裏又軟又蜜,充滿了愛戀。
瓔珞不覺驚異而崇拜地瞧著秦嚴,略張著嘴巴,樣子有些傻萌萌的,秦嚴失笑,在她唇上輕啄了下才再度往下縱躍。
聲落,卻覺秦嚴不知踩到了那裏,兩人根本沒有掉落下去,她忙忙睜開眼睛,就見秦嚴又是縱身一跳,空出一隻手來,在崖壁上抓了一下借了把力,兩人便又安然地往下騰挪了一大段,穩穩地落在了一處突兀的石頭上。
瓔珞瞪大了眼,從她的角度,隻見山穀幽深,霧氣迷蒙,好似腳下已經騰空,有種秦嚴抱著自己殉情跳崖的錯覺,頓時尖叫一聲,本能地抓緊秦嚴,閉上了眼睛。
說話間,他也不待瓔珞反應便身影一縱,往下一跳。
她吃驚的瞧著秦嚴,秦嚴卻是上前,彎腰便將瓔珞給抱了起來,道:“摟緊了,爺往下跳了。”
崖壁雖然並不陡峭,可卻也沒有下穀的道路,想要下去在瓔珞看來,沒有攀岩工具的情況下簡直不可能。
她回頭疑惑的瞧向秦嚴,秦嚴卻道:“我們下去。”
難道就是為了吹山風?
瓔珞往崖邊走了兩步,此刻金色的陽光已經升到了半空,崖下是一處山穀,陽光籠罩著山穀,霧氣氤氳,迷蒙蒼翠,很是美麗,可瓔珞卻不明白來這裏做什麽。
他放開瓔珞,輕拍馬兒,那馬便噠噠地自行往林子裏尋草放風去了。
瓔珞聞言也不多問便驅馬轉了個方向,直奔山腳下的小道,兩人一騎進了山道,一路往裏,行至半山腰,秦嚴才拿過馬韁驅馬進了一處密林,往山裏深處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倒是到了一處崖坡,秦嚴這才抱著瓔珞跳下了馬。
秦嚴想著便好脾氣的鬆開了瓔珞,略往後坐了一些,道:“看到那邊山道了嗎?上山。”
不過卻不好在這馬背上,暫且放她一馬,等到了地方瞧他不狠狠收拾她一番。
這女人竟敢戲弄他到那等境地,他當時就說要她等著,今兒卻是一定要尋回場子才成的。
秦嚴被她一肘子捅在腰腹間,還略有些疼,他目光深幽了幾分,卻想到了昨日在郡王府花園亭子中的事兒。
這可是官道,雖說這會子路上沒人,可隨時都會有人經過,秦嚴這樣發渾,瓔珞豈能不惱?
瓔珞忙忙控好馬匹,氣惱地用手肘捅了秦嚴一下,麵紅耳赤的怒道:“秦嚴你再發瘋信不信我踢你下馬!”
說著竟沿著她的脖頸落下一串綿密的親吻來,瓔珞渾身一顫,隻覺一股酥麻沿著耳後,順著頸椎一路往下竄,當即她握著韁繩的手便是一緊一抖,馬兒嘶鳴一聲,歪了方向差點跑下田壟。
陽光照在瓔珞的身上,映的她脖頸上的肌膚似透明般的白皙,好看的緊,秦嚴目光微深,漫不經心的唔了一聲,喃喃道:“那便是體香了,爺再聞聞。”
說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間帶起一股氣息噴撫在瓔珞細白的頸項上,沿著衣領往裏鑽,瓔珞有些癢,動了動,回頭嗔了秦嚴一眼,道:“不是衣裳的香。”
秦嚴身上被蹭的有些冒火,不覺將頭靠在瓔珞的肩頸間,輕聲喃道:“你衣裳上熏了冷梅香?”
身前懷抱著的是一具活色生香,軟玉溫香的嬌軀,隨著馬兒奔馳,她的身子不斷往他懷中深陷磨蹭,馬背就那樣大點地方,呼吸間她身上的香味不斷往鼻翼間鑽著,絲絲縷縷的香氣像似編織出了一張網,將他罩在其中,有些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
他對騎馬自然一點都不陌生,可在一個女人的馬背上,這種感覺卻還是頭一回,這種體驗很新奇,並不讓人討厭,反倒讓騰出手的他有些心思浮動起來。
秦嚴失笑,指了方向,眼見瓔珞利索的縱馬轉向,便不再多言。
說話間,他圈在她腰際的手臂略收緊了些,瓔珞有些吃疼,抽出右手拍他一下,這才略偏頭,笑著道:“這怎麽能叫瞞呢,你也沒問過我啊,到路口了呢,往哪邊?”
瓔珞顯然也感受到了秦嚴一瞬間的狼bèi,不由咯咯的笑出聲來。秦嚴驚奇的發現,瓔珞竟馬術極佳,他不覺略挑了下眉,道:“珞珞,你還有多少事瞞著爺?”
她驀然加速,引得秦嚴身子往後仰了下,忙抱住了瓔珞的腰肢。
她聲音落,已是一抖馬韁,雙腿一夾馬腹,驅使著身下馬兒四蹄如飛,落蹄如雷,一陣狂風般劈開官道,帶起一股騰騰的煙塵,往遠處的青山綠水間去了。
秦嚴並不知道瓔珞竟還會騎馬,他也沒見過她騎馬,被奪去了馬韁,還驚了一下,不想瓔珞卻已清喝一聲,道:“抱緊了!駕!”
瓔珞隻覺心頭的喧囂和浮躁都沒了,歡喜地有些手舞足蹈,一把從秦嚴手中奪過了韁繩,笑著道:“我來騎!”
泥土溶著陽光,撲麵而來,很是清新,到處都湧動著春潮。
兩邊道路旁是望不盡的田野,色彩卻還是暗淡的,剛剛返青的原野還被冬日的枯葉覆蓋著,綠意剛剛蘇醒,兩旁樹木的枝頭也還是幹枯的,可蒙蒙的綠意卻比滿目繁茂翠綠時更加討喜,更加醒目。
而瓔珞隨著秦嚴出了城門,奔馳了許遠,待路上沒了行人,便脫掉了帷帽,散開了鬥篷。
領頭的見下頭都閉了嘴,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馬背上的女子是真寧縣主,此事說出去會有損真寧縣主的名聲,自然沒他們的好果子吃。若然不是,那便更不能亂說的,免得靖王府和祁陽王府鬧了什麽不愉快,靖王世子可不是好性子的,尋上門來,許真要小命不保。
守城的兵勇也都不是傻子,略略一想也便明白了。
領頭的不覺臉黑,沉喝道:“靖王世子護著的自然是真寧縣主,貴人們的事兒也是你們能議論的?!不小心惹出事兒來,小心你們的腦袋!”
“不知是何等絕色,能讓靖王世子護若珠寶,捂的那麽嚴實。”另一個兵勇接了一聲。
那女子窩在靖王世子的懷中,全身都被黑色的鬥篷裹的嚴嚴實實,頭上還帶著帷帽,並不見真容,可隻黑鬥篷下露出一角如煙霧般碧色的裙擺,隨風旖旎蹁躚,便有種絕色麗人的神秘期許感。
他一聲喊罷,便有人愕然歎道:“頭兒,不是說靖王世子不近女色嗎?方才那馬上可有個女人的。”
這些時日秦嚴在城外兵營整頓禁軍,守城兵勇自然是識得他真容的。
守城兵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驚呼欲追,領頭的卻沉喝一聲,道:“追什麽追,那是靖王世子!”
來不及反應,秦嚴已經帶著瓔珞從城門穿了過去,瞬間便融進了城門外的官道,徒留一縷煙塵。
秦嚴卻未曾降下速度,反倒一甩馬韁,奔馳地更快了些,馬蹄如雷,一陣風般到了城門下,城防兵一驚,那領頭的正準備喝人攔截,馬背上秦嚴略抬眸掃過去一眼,那人渾身一凜,差點跪下。
城門處因上元節皇帝遇刺一事兒,如今還設著關卡,城防兵勇們防守在城門下,遇到來往車輛馬匹都會檢查一二。
秦嚴的控馬技術極好,即便是人來人往,兩人一騎速度也不慢,很快便到了城門口。
秦嚴失笑,大步到了瓔珞身邊,從影七手中接過馬韁,輕拍了下那馬兒的頭,接著一扶瓔珞的腰肢,瞬間便將她送到了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馬,拉了拉瓔珞身上的鬥篷,將她遮掩好,一提韁繩便驅馬出了巷子,穿梭在人群中往城門方向而去。
她說著已經跑到了影七身邊,一麵打量著秦嚴的坐騎,一麵催促著秦嚴。
前頭影七牽著秦嚴的坐騎已等候著了,秦嚴停了馬車,跳下車轅,回身時瓔珞已推開了車門,也不待秦嚴來抱便自己提著裙子跳下了馬車,道:“快走!快走!”
話雖如此說,她卻手腳麻利地將鬥篷罩在了身上,係好後又將帷帽扣在了頭上,她這廂整理好,外頭秦嚴已將馬車驅進了一處巷子。
她不覺笑出聲來,道:“原來你早就打算好了,那方才還裝模作樣地征詢我的意見!”
瓔珞聞言摸索了下,果然彈出一個抽屜來,裏頭放置了一頂帷帽和一件玄色鬥篷。
秦嚴卻早有準備,道:“你身下座椅有個暗格。”
她前些時日一直住在宮裏頭,後來回到郡王府又準備賞花宴,更莫說出府了,說起來這些時日確實憋的厲害,如今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城外的青山綠水間才好,聞言便道:“這有什麽不敢的,你給我買頂帷帽便好。”
瓔珞聞言一愕,見四通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馬車行動緩慢,確實有些著急人,這樣子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城。
秦嚴回頭瞧了眼瓔珞,道:“到了你便知道了,可敢於爺騎馬同行?”
她原本以為秦嚴今日接自己出來,就是逛逛店pù之類的,卻沒料到他要帶自己出城遊玩,聲音中透著股興奮和期待。
說話間馬車便飛馳了起來,轉眼便穿街過巷地到了四通街上,車速放緩了下來,瓔珞才問道:“這是出城的方向呢,我們去哪裏啊?”
聽到她的笑聲,秦嚴卻未回頭,隻勾了下唇,道:“坐穩了。”
瓔珞瞧著不由莞爾一笑,道:“這世上能勞動靖王世子,鷹揚將軍為其親自駕車的可否唯我一人呢?”
瓔珞觀察間,馬車已出了祁陽王府門前大街,瓔珞不覺往門口移了下,略推開車門,見秦嚴身姿筆直地坐在車轅上手中握著韁繩控車,頭上的破鬥笠往下壓了壓,很有些跑江湖的車把式模樣,就是氣質過於沉凝了些。
而瓔珞坐在馬車上才發現這馬車瞧著不起眼,可馬車中卻別有洞天,車底墊著一大塊雪狐皮的毯子,車椅上放置著藍底銀線蟒紋的靠背,角落裏放置著一張紫檀木小幾,上頭擺著青瓷茶具和一碟子新鮮瓜果,布置的很是舒適。
言罷,一甩韁繩,馬車便噠噠地跑了開來,妙哥追了兩步,張了張口,心知沒用,也知道如今兩人已經訂了親,連郡王妃都同意了靖王世子帶自己姑娘出門遊玩,自己一個丫鬟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索性便搖頭一笑,轉身回飛雪院去了。
他既這般說,瓔珞便也不再堅持,剛到了車邊兒,正要扶著妙哥的手上車,誰知秦嚴倒一把抓了她的手,然後略一彎身便將她抱了上去,直接放在了車中,接著他自己跳上車轅,看也不看妙哥便道:“不必跟著伺候了,天黑爺會送你們姑娘回來的。”
秦嚴卻目光灼熱盯視著瓔珞,從車轅上跳了下來,道:“不必,上車!”
可這樣一身衣裳卻顯然和秦嚴今兒的打扮不怎麽搭配,瓔珞愕了半天,抬眸瞧向秦嚴,道:“你這是要去哪裏?要不我回去換身衣裳?”
煙水綾料子如其名,柔軟如水,輕軟如煙,遠看如雲如霧,如煙如水,那碧色還是從上到下,漸變加深的碧,染的極好,略一走動,衣袂翩飛,拂動著腰間係著的七彩絲絛,當真是說不出的好看。而且很有春天的氣息,適合踏青。
她為赴今日的約會,打扮的非常美麗,上身穿著一件香雪綾做成的藕荷色短襖,極輕柔貼身的麵料,顏色素雅,上頭細細密密地繡著淺綠色的薔薇花枝,下身套著件碧色煙水綾做成的驚濤裙。
瓔珞瞧著不覺一怔,遂眨了眨眼,不覺上下掃視了自己一眼。
瓔珞隻帶著妙哥,倒也未從正門走,反倒出了角門,外頭的巷子裏秦嚴親自駕著輛馬車已候著了,他今日身上穿著件極普通的深藍色素麵圓領棉布長袍,下頭套著黑色褲子,腳下蹬著一雙青布方口鞋,腰間係著素黑的緞墳腰帶,隻掛了隻荷包,頭上還戴著鬥笠,樣子便像是尋常跑生意的南北商人。
而秦嚴下了早朝,果真便到郡王府拜訪,不知他和郡王妃如何說的,總之郡王妃是同意了讓秦嚴接瓔珞出門玩上一日。
平邑侯府落得如此下場,聖意何其分明,眾官員們皆在想著,回去後一定要再仔細囑咐下家中人,萬萬不可再嚼祁陽王府的舌根,不可再拿真寧縣主姐弟二人的身世說事兒,平邑侯府便是前車之鑒。
可天璽帝卻早對平邑侯依附誠王有所不滿,此刻又鬧出事來,天璽帝哪裏還容得下,徹底厭棄也平邑侯府,當朝便褫奪了平邑侯府的爵位,貶為庶民。
而誠王一係倒台,天璽帝處置了一大批誠王黨的人,平邑侯四處走動關係,又加上他其實也算不上誠王一黨的人,這才勉強逃過了一劫。
平邑侯前些時候曾經靠上了誠王府,於誠王府走的有些近,後來發生了喬恩瑉一事兒,平邑侯府才和誠王府走的又遠了。
翌日早朝,祁陽王老淚縱橫,將平邑侯告上了金鑾殿,隻道祁陽王府好容易後繼有人,平邑侯卻見不得郡王府好,潑郡王府的汙水不說,還對聖上禦封縣主的身份存疑,平邑侯這分明是不滿皇上的聖旨,有不軌之心。還道平邑侯指使府中女眷意圖行刺郡王妃,簡直無法無天,求皇上為郡王府做主。
小廝應命離開,祁陽王當即叫了管家來,準備明日早朝彈劾平邑侯府一事兒。
小廝將匕首送到了祁陽王的書房,祁陽王聽聞後,麵露冷色,沉哼了一聲,道:“這事兒莫告sù郡王妃和縣主了,以免嚇到了她們,下去吧。”
蘇瑛玥被推出去,跌倒在地,尚未爬起身來便被喬源踹了兩腳,她在定安侯府時已傷了身子,這些時日在平邑侯府中更是受盡折磨,身體破敗的厲害,如今被喬源不遺餘力的踹了兩腳頓時暈厥了過去。
說著使了個眼色,小廝們將蘇瑛玥狠狠往台階下一推,進了府門,頓時便將喬源等人關在了門外。
門房小廝瞧在眼中,不覺皆是一驚,其中一個小廝撿起那匕首,拔開見寒光凜冽,麵色大變,瞪著喬源,道:“這女人分明是意圖不軌,企圖刺殺縣主,平邑侯府縱容此女,便等著明日早朝於聖上分辨吧!”
見她突然發瘋,門房幾個小廝上前便攔住了蘇瑛玥,平邑侯府的婆子們也忙上前拉拽蘇瑛玥,掙紮間那把匕首便從蘇瑛玥的腰間掉落了下來,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喬源也因蘇瑛玥的反應大吃一驚,聞言示意婆子上前帶走蘇瑛玥。而蘇瑛玥卻猛然站起身來,竟是往府門中硬闖起來,口中喊著,“我要見蘇瓔珞,蘇瓔珞你出來!”
小廝聞言不覺臉色一沉,道:“我們祁陽王府沒有姓蘇的姑娘!這便是侯爺致歉的誠意嗎?”
蘇瑛玥雙眼血紅起來,神情變得有些猙獰。
她不見自己,那她豈不是白忙一場,她還如何報仇!
當年在穗州時,蘇瓔珞沒少受欺辱,如今她翻身了,高高在上了,而自己卻成了不堪的,蘇瓔珞怎麽可能放過羞辱自己的機會,她怎麽可能不見自己。
喬源一愣,而跪在地上的蘇瑛玥卻受不得這個結果,她猛然抬起頭來,聲音有些尖銳地道:“不可能!蘇瓔珞她怎麽可能不見我,不可能!”
杜嬤嬤將瓔珞和唐氏的意思傳了下去,很快便有小廝出了府門,衝喬源道:“我們郡王妃和縣主今日為宴客都累的很,不見外客,侯爺還是請回吧。”
故此,瓔珞根本就覺得自己沒有見蘇瑛玥的理由,她也沒想要見她。
既然如此,瓔珞覺得她也沒有再見蘇瑛玥的必要。她更沒有折辱蘇瑛玥獲得快感,獲得滿足感和虛榮感的變態心理。蘇瑛玥今日的所作所為,等平邑侯府受到皇上的懲罰,喬源等人自然不會放過蘇瑛玥,蘇瑛玥會再次自食惡果。
這不是瓔珞能決定的事兒,也不是蘇瑛玥來求情了,瓔珞便可心軟放過她,放過平邑侯府的問題。
祁陽王是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故此不管平邑侯府做什麽,祁陽王明日早朝是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平邑侯府今日當眾在祁陽王府門前,打了祁陽王府的臉,祁陽王府若然放過了平邑侯府,往後關於他們姐弟二人的傳言便會此起彼伏,傳遍京城,祁陽王府的名聲將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瓔珞確實覺得沒見蘇瑛玥的必要,不管蘇瑛玥是真道歉,還是假道歉,其實祁陽王府都不可能就此放過平邑侯府。
唐氏見瓔珞臉上掛著笑意,連聲催促紫夢快些,顯然是真沒將蘇瑛玥放在心上,也不願見她,不覺也笑了起來,拍了拍瓔珞的手,示意杜嬤嬤不必去帶蘇瑛玥進來了。
瓔珞坐在唐氏身旁,見唐氏氣的麵色微紅,不覺抬手製止了要去傳話的杜嬤嬤,衝唐氏道:“她悔悟也好,未曾悔悟也罷,是真心道歉還是做戲,我都沒什麽興趣,我都不生氣,祖母又何必為此不相幹的人大動肝火呢,既然知道不管怎樣見到她都不會舒服,又何必非要去見那令自己不開心的人呢?有這會子功夫,祖母還不若指點下我調香呢,對了,昨兒我還新調了一味香,紫夢,你快回去取來!”
而瓔珞聽聞喬源帶著蘇瑛玥前來致歉時正在千禧園中陪著唐氏說話,唐氏便沉聲道:“這個蘇三姑娘當真是不可理喻!都自食惡果了,還不知道悔悟向善,如此鬧騰,當真是可恨至極!去,將她帶進來,我倒要見識見識她是何等模樣!”
蘇瑛玥心中打定了主意,麵上便更加謙恭起來,她甚至整個上半身都匍匐在了地上,一副悔過模樣。
這樣她便能見到蘇瓔珞了,蘇瓔珞如今春風得意,防備之心不強,高高在上的她享受著勝利者的得意喜悅,而這時候自己出其不意的動手,便不信報不了大仇!
故此蘇瑛鶯才攛掇了大宋氏,她早便料想到了,祁陽王府一怒,喬源會想法子息事寧人,令祁陽王府消怒,便會帶著她來祁陽王府,將她推出來擋祁陽王府的怒火。
蘇瑛鶯這是要拿自己當槍使,不過蘇瑛玥已經不在意,她現在隻想親手殺了蘇瓔珞,即便殺不了,毀了蘇瓔珞的一張臉,讓她一輩子也痛苦不堪才能消除她的心頭之恨。
今日翠翹突然傳給她這樣的消息,蘇瑛玥自然明白,是蘇瑛鶯授意的。蘇瑛鶯同樣恨著蘇瓔珞,蘇瑛鶯傳過來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
翠翹是蘇瑛鶯的人,她當時還不明白,她已經落到了如此地步,蘇瑛鶯還在她身上花費這些心思做什麽。不過她在平邑侯府根本和丫鬟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丫鬟,她從小養尊處優,前呼後擁的長大,也確實受不了沒丫鬟伺候,故此便想法子留下了翠翹。
翠翹是原本她在定安侯府時的三等丫鬟,後來她出了事兒,她的丫鬟都被發賣了出去,翠翹落到了牙婆手中卻被蘇瑛鶯贖了身,送到了平邑侯府來。
她在平邑侯府中根本就聽不到外頭的消息,也無從得知蘇瓔珞姐弟如今怎樣了,可今日她身邊的丫鬟翠翹卻突然告sù她,蘇瓔珞姐弟進了祁陽王府。
蘇瓔珞,害地她落到如此地步,害的她的生母自戕,害的她家破人亡,她豈能容忍蘇瓔珞過著尊貴無比的生活?
她早就受夠了,她不想活了,臨死之前隻想報仇。
喬恩瑉根本已成了變態,她每日夜裏要承受的淩虐,簡直無法於外人道,她整日都穿著高領的衣裳,身上從來沒完好過,每日都於各種傷藥為伴,她消瘦枯敗,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腐味。
她自從被喬恩瑉毀了清白,不得已進了平邑侯府便宛若墜入了地獄,不僅要麵對姨母大宋氏的各種刁難,更要麵對那些丫鬟奴婢們的各種侮辱謾罵,喬恩瑉因不能人道,更是動輒對她施虐。
她收攏在袖子中的雙手已死死捏了起來,手肘不動聲色的往腰間壓了壓,碰到了一處冰涼而堅硬的物件,她眼眸中的瘋狂光芒才略消散了一些。
蘇瑛玥跪在那裏,低垂著頭,神情顯得很平靜,可這會子她的心中卻已翻湧起了滔天的浪潮來,恨意像要噴發而出的岩漿一樣,攪地她一雙眼眸已經火紅。
蘇瑛玥垂頭,眸光閃了一下,卻果真老老實實地上前跪在了祁陽王府的門前。
喬源便衝蘇瑛玥道:“去,跪著!”
喬源想了下便衝婆子施了個眼色,婆子上前將綁縛在蘇瑛玥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
見蘇瑛玥如是說,喬源也覺得綁著蘇瑛玥不大好,顯示不出蘇瑛玥知錯致歉的誠意來,他原本就是要將蘇瑛玥交給祁陽王府處置的,可蘇瑛玥要是能自己知錯,想必祁陽王府的怒火能稍小一些,於侯府也有利。
說明了來意後,便在府門外等候著,蘇瑛玥下了馬車卻道:“侯爺既然是要讓我前來致歉的,一會子郡王妃瞧見我被綁縛著,隻怕以為我並非誠心致歉,侯爺莫若讓婆子給我鬆了綁,我隻是一時糊塗才做錯了事兒,侯爺放心,我會好生求饒道歉好讓真寧縣主消恨的,我也不想侯府有個什麽萬一,那樣不光侯爺,連二爺夫人乃至侯府的下人們都不會讓我好過,於我沒有好處,我都明白的。”
喬源見此,才吩咐下人將蘇瑛玥關押了起來。到了傍晚時,料想著祁陽王府那邊宴客也該結束了,喬源才帶著蘇瑛玥到了祁陽王府。
蘇瑛玥垂著頭,道:“我都明白。”
喬源見蘇瑛玥安安靜靜的跪在那裏,想必已經知道了厲害關係,便隻道:“一會到了祁陽王府,好生求饒道歉,祁陽王府消氣了,本侯自然會饒過你,若然不能讓祁陽王府消氣,你以後也莫想在侯府中過什麽好日子。明白嗎?”
幾個婆子沒想到蘇瑛玥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麵麵相覷,對視一眼才有兩個婆子上前,迅速地將蘇瑛玥給捆綁了起來,扭著帶到了前院喬源的書房。
說話間張開了雙臂,目光譏嘲地落在婆子們手中的繩索上。
見到婆子們衝進來,她甚至都沒有半點驚慌,抿唇一笑,最後點了點口脂,這才舉止優雅,像個閨秀一般站起身來,道:“不是要拿我嗎?來呀。”
她臉上施了粉黛,人雖極是瘦削,可瞧著卻還算精神,尤其是一雙眼眸,透著極亮的光芒,像是在燃燒著兩簇火焰。
喬源派去綁蘇瑛玥的婆子到時,蘇瑛玥正坐在梳妝台前細細的瞄著眉,她身上穿著一件極為明豔的水紅色遍繡纏枝蓮花的長褙子,下頭是一件素白的挑線裙,頭上梳著瑤台髻,帶著幾支素雅的銀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