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福建老家的習俗,過年時每間房子整夜都要點亮著燈,以便亡故親人的魂靈回家時能夠看得見。
江羽龍與張蓓荷見蓓荷園現在沒人住,一起上了樓把每一間房裏的燈都打開後,兩人一起關了門回到後麵的那個院子來。
在城南別苑過年的大人有江羽龍、張蓓荷、餘美玲、餘金霞、楊小軍、楊小莉、靳勇與李德花八人,另外還有餘金霞兒子與楊小莉女兒共兩個嬰兒。
這幾天有人逝去,也有新生命的誕生,看著餘金霞與楊小莉懷中都抱著一名嬰兒,他們都感覺到了年的溫馨。外麵還下著雪,而院子裏溫暖如春。這裏遠離城區無人打擾,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事,卻也其樂融融。
準備開始吃年夜飯時,江祖順給江羽龍打來了電話:“阿龍,你在哪呢?怎麽不回來過年?”
江羽龍鼻子一陣發酸:“爺爺……我跟蓓荷、餘阿姨一起過年,您跟大伯他們吃好。爺爺,我祝您新春快樂,健康長壽……”
江祖順道:“別人認為你不是我孫子,我可認為你就是我孫子,你回來陪爺爺過年吧,好嗎?阿龍!”
江羽龍忽然想起餘金霞生了個兒子,自己忘記告訴爺爺了,現在應當也要跟他報個喜:“爺爺,我跟你說件大喜事:阿姨今天生了,我有一個弟弟了!”
江祖順卻不傻。
江羽龍並不知道,而江祖順清楚江大福早已實施了男紮手術,餘金霞會生孩子,那絕對不是江大福的,隻應了一聲:“哦。”
當然,江祖順聽江羽龍提到跟他江家無關之人,竟然生了個男孩後,忽然對江羽龍冷淡了下來,說道:“你不回來,那我掛電話了。”
對於江祖順的反應,江羽龍有點意外,但很快就不覺得奇怪了,因為前兩天的江四海葬禮剛結束,或者爺爺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
掛了電話之後,其他人也許一身輕鬆。而江羽龍與張蓓荷、餘美玲一樣,卻是越到年節越感覺到,人長大後憂傷無處不在,因為張明國現在還在看守所關著,江大福與江雪瑩也仍在看守所關著。
正當中華大地上億萬人家準備過年的時候,有一個人現在正咬牙切齒地恨著江羽龍,這人就是王承浩。
他與江羽龍、張蓓荷一樣,親人現在關在看守所。
他與他媽媽劉月娥兩個人,草草地炒了幾個菜,包了兩碗餃子吃上,就當做過年了。王進富不在,這個家不算完整的家了,王承浩這才真正地感受到什麽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以前他從未感覺到無助,即使他被當成非法獲得金融大廈的嫌疑犯也不怕,而現在是他父親王進富被抓了起來!
誰會考慮過,某一天不幸就發生在自己身邊?
或許我們太過安逸,而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可能正在上演著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王進富被抓對王承浩來說,這就是他們家的悲傷。
吃完餃子後,他給劉尚之打電話:“舅舅,您有辦法救我爸嗎?”
“別擔心你爸,你爸他沒事。”劉尚之正抱著他兒子,陪著他老爺子看電視吃年夜飯。
“可是,我爸他從沒過不在家裏過年的……”
在王承浩記憶當中,每年過年王進富肯定在家陪著他,陪著劉月娥過年,今年居然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王進富被當成嫌疑人關進了看守所,連過年都不能在家過!
“孩子,你之前的生活太過安逸了!你關了半個月,現在你爸也要遭遇牢獄之災,你知道這兩件事告訴你什麽道理了嗎?”
王承浩是劉尚之堂妹劉月娥的兒子。
在劉尚之眼中,之前的王承浩確實太不上進了!因為有錢,整天隻知道泡妞玩樂、無所事事。所以,當金融大廈暗箱操作變更業主時,王承浩被當成嫌疑人關了起來,劉尚之就是要讓他磨練,連理都不理他。
若說那時劉尚之要救王承浩,其實隻需要他輕輕鬆鬆地一句話,他還需要林奮英幫他把江福實業資產進行套現,加上磨練的想法,所以他不救王承浩,隻等他時間到了放人。
至於王進富,他壞了劉尚之不少事。最大的壞事,就是王進富太不聽話,而且太不厚道、太貪得無厭了!
當劉尚之跟林奮英麵對麵之後,知道陳誌國及他的家人四人被殺,並不是祁英所為。那麽,能跟陳誌國有瓜葛的,唯有王進富了,因為王進富的西北王集團是陳誌國青建集團的甲方,陳誌國所接的大工程大都是王進富西北王集團的項目。而劉尚之知道,就在陳誌國剛死後的第二天,王進富吞了陳誌國的大額工程保證金之後,竟然還向陳誌國兒子陳齊農催要1000萬借款!
貪得無厭還乘人之危並且落井下石,所以劉尚之要給王進富一次教訓。
“舅舅,我想不明白啊。”
“你覺得你跟江羽龍相比,差了什麽嗎?”
“舅舅,他跟我們家沒有關係,我為啥要跟江羽龍去比?”
劉尚之忍不住又開始訓王承浩了:“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了嗎?要是你爸也跟江大福一樣,你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出來嗎?你要怎麽辦呢?你能做啥呢?你看不起江羽龍,但江羽龍很多事都可以做到啊!至少你現在無法跟他去比!”
“我恨江羽龍!我想這一切又是江羽龍在背後搞鬼!”王承浩對劉尚之把他跟江羽龍做對比進行教訓他,又更加恨起江羽龍了。
劉尚之聽王承浩又說出這麽一句傻話來,知道他的這位外甥並不是他所能教會的。
不過,既然王承浩對江羽龍有怨氣,不如用話激激他,說不定有用。
劉尚之說道:“你既然恨江羽龍,有本事,你超過他!什麽叫做超過來?你做生意比他強嗎?你能肩負起王家的重擔嗎?你能打敗、打垮江羽龍嗎?”
王承浩再次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打敗江羽龍,不打垮江羽龍,我王承浩誓不為人!”
“別說大話,要實際的!發誓誰都會,關鍵要能做到。”
“我知道,舅舅!”
王承浩掛了劉尚之電話之後,把手機屏幕問候話修改成:“我要打敗江羽龍,打垮江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