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這番打扮讓娘好像又回到了邊關。”看著帆兒嬌俏的模樣,冷氏笑著拍拍她的手道,“吃了早飯沒有?”
“沒有呢,聽說娘過來便在這裏等著了。”千帆笑著答道。
冷氏聽到這話便拉著她進了屋,兩人用過早飯,屏退了丫頭,方才開口道,“我瞅著你又多了兩個麵生的丫頭,底細都摸清楚了嗎?”
“嗯,清楚的。”千帆隻說自己在街上救了這兩個賣藝的小丫頭,想著她二人有些武藝在身,便收在了身邊,當下笑著對冷氏說道:“夏兒被祖母要在了身邊,我這邊倒是也不缺丫頭。”
“我本想著夏兒一走,你這邊怕是人不夠用,看來你都有打算了。”冷氏讚許地看著千帆道,“夏兒給了你祖母,我聽聞沒多久便被你大伯父抬了姨娘,下次見了多注意些。”
冷氏並不知道千帆早就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這會說這些話無非便是礙著自家夫君,在孩子麵前全了夫君大哥的臉麵,若是以後碰上了也不至於太奇怪。
“帆兒曉得了。”千帆笑道,“夏兒是個有福的,自然不需要帆兒費心,祖母方才便派人來說素衣坊的娘子來了府上,要給我們量衣呢。”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去吧。”冷氏看看天道,“我還要去軍營,就不陪你過去了。”
“娘,您多注意些身子,別太勞累了。”千帆跟在母親身後叮囑著,待到冷氏走遠了,才開口道,“翠煙,隨我一起去祖母那裏吧。”
千帆帶著翠煙往清雅居去的時候,日頭已經很高,前世雖然祖母對她也多有照拂,但是終歸還是會護著嶽家,在喜歡她,她也是個丫頭,那種喜愛在家族利益麵前毫無意義。
腳步輕緩的走在九曲回廊上,想著昨日在納蘭瑉皓身上看到的另外一塊玉佩,心中微微有些詫異,瞧著那玉佩絕非凡品,自己手裏那塊也絕非贗品,便想著下次見他一定要問問怎麽會有兩塊相同的玉佩。
“小姐,早上夏兒到大夫人院子裏請安,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大夫人的裙子上,大夫人十分生氣罰她跪在院子裏,直到去老夫人房裏請安才作罷。”翠煙跟在千帆身邊,輕聲說道。
“夏兒那個丫頭不管做什麽,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是個聰慧的,不會無緣無故地潑水到大伯母身上的,她在我身邊伺候那麽多年,從沒出過岔子。”
千帆抬頭的瞬間,隻見長長的回廊那頭,少女一襲素白長裙,雖然顏色素淡,但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靈氣,那少女在丫頭的擁簇下嫋嫋而來,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仙氣。
腳步一頓,千帆微微眯起眼睛,她不得不感歎,嶽珠兒有她自傲的容貌,也難怪前世自己會敗在她的手裏,連她都會不自覺地喜歡這種貌若天仙的女子,何況是那些男人。
嶽珠兒美目流盼,微微一笑,看到千帆立刻麵露一絲焦急說道:“二妹妹,你還是快些進去吧,祖母和素衣坊的娘子都在等二妹妹。”
嶽珠兒的話聽著似乎也沒什麽問題,卻暗指千帆身為晚輩,竟然讓長輩等候實為不孝,而千帆聽到嶽珠兒的話,不禁心中失笑。
“大姐姐,這裏也沒有什麽外人,你又何必扮演這種姐妹情深的戲碼來?”千帆笑著開口。
“怎麽以前沒有聽聞二妹妹這般能說會道?”嶽珠兒看了千帆一眼,涼涼的開口,完全不見方才那般仙子模樣。
“妹妹以前也沒有聽聞仙子般的大姐姐會殺人不是麽?”千帆不冷不熱地回了句。
“那件事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想必四妹妹也不會怪到我頭上來,二妹妹還是自求多福吧。”嶽珠兒一甩袖子,自行走進院子。
那一日,那把匕首分明就是千帆塞到她手裏的,如今二人也算是撕開了臉皮,懶得假惺惺的交好。
“祖母,您看您念叨著二妹妹過來的遲了,原來二妹妹自己遊園子來著。”嶽珠兒先進了屋子,走到老夫人身邊便拉著老夫人的胳膊,嬌笑道,“祖母,您今日真要說說二妹妹了,老是這麽沒規矩,都讓大家等著多不好。”
“珠兒,莫要亂說話。”老夫人有些不悅,畢竟還有外人在場,也沒有多說什麽。
“祖母。”千帆走了進來,見屋子裏人倒是不少,目光落在已經是姨娘打扮的夏兒身上微微一頓,見她沒有抬頭看自己,便越了過去,倒是嶽青兒幾乎不著痕跡地對她笑了笑。
待到素衣娘子為千帆量過,眾人便都退了下去,嶽珠兒自然不屑與冰姨娘這些人走在一起的,因此一開始便挽著大夫人的胳膊遠遠地走在前麵,而嶽青兒和夏兒的院子都在另一邊,跟眾人道了別便分開了走。
大夫人在嶽珠兒的院子小坐了一會,便要回自己院子裏,正走著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日頭越來越曬,整個人也暖洋洋的,好似下一刻就想躺下去睡一會,大夫人這樣想著,竟然就這樣直直地昏倒在地上。
“夫人!”大夫人的丫頭香草嚇得驚叫一聲,連忙撲過去,瞬間拿自己的身子墊在了大夫人身下。
張嬤嬤遠遠得就看見大夫人倒了下去,等她趕到的時候,發現大夫人麵色蒼白,裙下已經流出血來,“血!許嬤嬤,夫人流血了!”
“夫人,夫人!”護著大夫人的香草哭個不停,隻不過大夫人早就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昏了過去。
大夫人出了意外,自然驚動了老夫人,連忙請了女醫,又派人將嶽崇山找了回來,一時間,嶽府上下雞飛狗跳。
還沒剛回到院子的千帆得了消息,隻好又帶著翠煙去大夫人院子裏,剛走到門口,守院子的婆子瞅見千帆,連忙高聲叫道,“二姑娘到!”隨後又對著千帆行禮,“見過二姑娘。”
“嗯。”婆子的話音一落,嶽不暇一掀簾子走了出來,怒氣衝衝得罵道:“你這個掃把星來做什麽,是來看母親笑話的嗎?滾開,這裏不歡迎你。”
“大哥哥,我好心好意來看大伯母,你二話不說就趕人,未免太不近情誼了吧?”千帆緩步走到嶽不暇身邊,低聲道,“大哥哥,看到你這樣氣急敗壞的,我就特別開心呢。”
“你!”嶽不暇惱恨不已,抬手就要打千帆耳光卻被一聲怒喝打斷,“不暇!你給我住手!”
千帆轉過頭,看到身後站著三個人,嶽崇山和嶽崇南,還有母親冷氏,方才出口的,正是大伯父嶽崇山。
“爹爹!帆兒聽到下人說大伯母腹中的小弟弟沒有了,便想來看看大伯母,可是大哥哥不讓帆兒進去,還要打帆兒。”千帆委屈地撲到冷氏懷裏,卻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故意跟嶽不暇揚揚眉。
“不暇,跟帆兒道歉!”嶽崇山聽到千帆的話,火不打一處來。
昨日女醫看過,大夫人這一胎本已經成形了,是個男嬰,卻不想就這樣沒了,他本來心情就很糟糕,現在自己的大兒子還要在自家弟弟麵前要打嶽千帆,真是越來越不上道!
“對不起,二妹妹。”嶽不暇看著千帆得意的眼神,眼睛冒著火,不甘不願地開口。
“娘,咱們去看看大伯母吧?”千帆也不理會他,抬起臉看著冷氏道。
“好孩子,這事小孩子不要問,你先回去吧。”冷氏知道女人流產的慘狀,自然是怕嚇著千帆,“娘會跟你大伯母說的,你聽話。”
“是,娘。”千帆乖巧地答道,看著三個人進了外房,才冷冷地看向嶽不暇,吐氣如蘭,“大哥哥,你要打千帆嗎?千帆好害怕哦。”
“嶽千帆!”嶽不暇咬牙切齒地開口,“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又如何?不故意又如何?”千帆冷笑著看著嶽不暇。
前世你為了你妹妹能夠順利代替我成為皇後,設計毒殺當時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小舅舅,這筆賬總要算清楚的不是嗎?嶽不暇,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個時候,嶽珠兒也走了出來,拉住嶽不暇道,“哥哥,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目光落到被簾子遮擋的房內,嶽不暇知道嶽崇山他們都在裏麵,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嶽千帆,你害得母親這般,我一定會報仇的!”經過千帆時,嶽珠兒低聲道。
“大姐姐真會說笑,怎麽會是我害的大伯母這般?”千帆一臉好笑地看著嶽珠兒,說道:“大姐姐,明明是大伯母自己摔倒的,這事情也能賴到我身上來?”
“就算你不承認又如何!我不會放過你的!”嶽珠兒看著千帆故作委屈的模樣就生氣,當下氣衝衝地離開。
冷氏走進大夫人房間的時候,便見大夫人還睡著,便低聲問張嬤嬤:“大嫂身子還好嗎?”
“回二夫人的話,夫人的身子沒有大礙,隻是心裏不舒坦而已。”張嬤嬤畢恭畢敬地回道,即便大夫人多與二房不和,那也是主子背地裏的事,做奴才的自然不能妄言。
“好生照顧著。”冷氏擺擺手,沒有多說什麽,靜靜地走了出去。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夫人猛然睜開眼睛,眸光中掀起滔天恨意,看著張嬤嬤問道:“洛嬤嬤到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