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瑛鶯一時不知為何,心中有股莫名的窒悶感,笑容僵在了臉上,腳步也生生頓住了。
蘇瑛鶯前世也是這般嫵媚的相貌,且前世時她也一直覺得自己容貌不錯,所以才能勾搭上蕭啟言,所以她才會以貌自傲,一心想嫁入豪門。
如今穿越過來,雖然變了容貌,可這張臉比前世美了不至十倍,她自然也是喜歡的,隻如今瞧著一張能將前世她的姿容比進泥地的容顏,蘇瑛鶯還是忍不住一陣陣的不舒服,嫉妒和不喜。
更何況,她這幾個月不住參加各府的聚會,走到哪裏不是鶴立雞群,被人稱讚容貌一等一的,如今莫名其妙冒出來個容貌極盛的,即便和她不屬於同一類型的美人,蘇瑛鶯也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有人說美女都是互相不願碰麵的,果然如此。
隻蘇瑛鶯一時拿不住眼前人的身份,倒是極快掩飾住了臉上和眼睛中泄露的情xù,又掛上了笑意來。
這出了轎子的自然便是瓔珞了,她心中卻沒蘇瑛鶯那麽多的感歎,隻瞧見蘇瑛鶯聲眸中閃過驚豔之色,接著便猜出這位必定是王雪瑤先前特意提及的長房那位嫡長女蘇瑛鶯了。
蘇瑛鶯眸中不過嫉恨厭惡之色閃了那麽一下,可瓔珞何等眼力,當即便瞧了個清楚,知道眼前人是個不容人的,便垂下了眼眸,再未瞧蘇瑛鶯一眼。
這人和人都是講究個眼緣氣場的,這蘇瑛鶯便極不得她的眼緣,無關她的樣貌,隻蘇瑛鶯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氣質,總讓瓔珞覺得不舒服。
瓔珞轉開了視線,蘇瑛鶯才也扭頭瞧向了剛從轎子中出來的王雪瑤,前行了兩步道:“我正和諸位姑娘們說起王姐姐呢,姐姐可便來了,想必一會子長樂郡主,丹雲郡主和明霞郡主也要到了。姐姐快隨我進去。”
蘇瑛鶯說著便上前挽住了王雪瑤的胳膊,又狀似隨意地瞧向瓔珞,道:“對了,不知這位姑娘是誰?姐姐帶過來的便也是我的貴客,妹妹這廂有禮了。”
蘇瑛鶯說著衝瓔珞略福了福身,瓔珞卻隻側身避了下,略笑了下,未曾言語。倒是王雪瑤不動聲色地將被蘇瑛鶯拉著的胳膊抽了出來,道:“進去再說吧。”
言罷她又拉了瓔珞的手,道:“我這會子還手腳發軟的慌,妹妹且再扶扶我吧。”
不怪王雪瑤對蘇瑛鶯冷淡,實在是王雪瑤此刻瞧著就情形不好,眼眶因方才哭過還微微發紅不說,身上的衣衫也略微有些淩亂,麵色更是蒼白一片,可那蘇瑛鶯便隻顧著高興王雪瑤來捧場了,半點沒發覺王雪瑤的不妥之處。
偏偏蘇瑛鶯的臉上還掛著熱情親昵,瓔珞此時才驚悟自己為什麽瞧著這個蘇瑛鶯不大對眼緣了,便是她身上那股子假惺惺勁兒,實在叫她不舒服。
瓔珞順勢扶住了王雪瑤的胳膊,王雪瑤微靠著瓔珞,蘇瑛鶯這才發覺了不對勁,一時驚覺道:“王姐姐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王雪瑤隻搖頭,道:“蘇妹妹咱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我有事要稟老夫人的。”
王雪瑤麵露狐疑之色,點了點頭,打先往裏領路,瓔珞卻福了福身,道:“姐姐可否讓下人抬個肩輿過來,我瞧著瑤姐姐有些乏力。”
瓔珞的一管聲音軟糯清甜,蘇瑛鶯聞之心中又多了兩分不自在,暗自咬唇,怪自己未考慮周全,這才忙令跟著的冬梅,道:“快去,讓婆子抬肩輿過來。”
複又回頭衝王雪瑤道:“王姐姐莫見怪,是我考慮的不周全。”
王雪瑤隻搖了搖頭,笑著道:“給我這個妹妹也抬個肩輿過來吧,她身子也還弱著呢。”
蘇瑛鶯愣了一下,隻覺今日這振威將軍府的姑娘當真有些古怪,不知所謂的,麵上卻笑著道:“這個是自然。”
冬梅忙跑著吩咐去了,王雪瑤扶著瓔珞的手慢慢往裏走,行出不遠,婆子便小跑著抬了肩輿過來,瓔珞和王雪瑤都要坐肩輿,自然不能留了蘇瑛鶯自己個兒走路,婆子抬了三架肩輿,丫鬟們扶著三人坐了上去,一行人才往馬氏的福祿院去。
過了兩處抄手遊廊,穿過兩個穿堂,又繞了兩個月洞門,這便到了福祿院。院子外頭兩溜的丫頭垂手隨時聽候使喚,瞧見瓔珞一行人進了院子便高聲喊道:“振威將軍府王姑娘到了,姑娘且慢點下轎。”
下了肩輿早有丫鬟挑起了門簾,瓔珞和王雪瑤手牽著手,隨在蘇瑛鶯身後進了屋。
她們一進去,屋中的眾夫人們便都含笑瞧了過來,美人到了哪裏都是特別引人矚目的,蘇瑛鶯早便被眾夫人們所識,故此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眾人的目光便都被瓔珞奪去了。
一瞬間屋中聲息全無,竟有些靜謐的出奇,蘇瑛鶯見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瓔珞身上,便連坐在上頭的老夫人竟然也瞧的是瓔珞,她手中捏著的帕子一下子便絞成了一條線,垂下的目光閃過些許冷意來。
瓔珞卻已和王雪瑤一起走到了屋中,王雪瑤福了福身,道:“請老夫人安,請諸位夫人安。”
馬氏忙衝丫鬟道:“快快扶起來,怎麽瞧著氣色這麽不好,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馬氏說著瞧向蘇瑛鶯,蘇瑛鶯卻隻搖了搖頭,滿臉的茫然之色。王雪瑤被扶起身來,卻隻抬手摸著眼淚,馬氏一見她這般模樣,隻當是王雪瑤在侯府中出了什麽事。
王雪瑤雖然非將軍府的血脈,可誰都知道將軍府的太夫人是拿她當親孫女疼愛的,甚至每年進宮拜見太後時也是帶著這個丫頭,她若是在侯府出了意外,那可當真是要和將軍府交惡了。
馬氏忙站起身來,幾步過來親自將王雪瑤半抱在了懷中,道:“可是我們府上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欺了小姐?小姐隻管和我說,我替小姐做主出氣。”
王雪瑤也靠著馬氏,隻哽咽著竟是說不出話來,倒是瓔珞福了福身,道:“祖母莫要擔心,瑤姐姐隻是路上受了驚嚇,原已好些了,想必是瞧著祖母慈善可親,這便又勾起了心緒來,一時難以平複。”
馬氏原就奇怪瓔珞的身份,如今聽她張口便喚祖母,更是愕然,見她麵色雖然也有些蒼白,可眼神卻極為清明,態度也落落大方,通身的氣度瞧著竟像是高門貴女,一時間更鬧不明白了,不由問道:“這位姑娘是?”
瓔珞張了張口,尚未說話,倒是王雪瑤從馬氏懷中撐起身體來,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叫諸位夫人們笑話了,叫老夫人擔憂了,雪瑤給夫人們賠禮了。”
說著福了福身,這才拉過瓔珞道:“今日一來是給侯府伯母賀壽,二來,卻是奉了祖母的命,將瓔珞妹妹給送回家來,老夫人,她可不正是您嫡嫡親的孫女嘛,您老怎倒不認識了。”
王雪瑤的話登時便令在場的所有夫人們愣住了,這倒是古怪了,蘇家的*,蘇家自己人統不認識,怎麽倒讓將軍府的人送了回來,難道是蘇府那位爺,風流在外留的種?這才尋上了門來。
這樣的大戲可不是日日有的,眾夫人難免都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來。
而馬氏更是驚愕地盯著瓔珞回不過神來,瓔珞卻已姿態從容地跪了下來,道:“孫女是三房的瓔珞,拜見祖母,祖母安好。”
說著瓔珞便磕了個頭,馬氏微驚,道:“你是三房的三丫頭?”
馬氏問完,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卻聽屏風那邊響起了蘇瑛雨的聲音,“三房的三姑娘?那不是五姐姐?”
蘇瑛雪也驚呼著接口道:“五姐姐不是來京城的路上出意外墜落山崖死了嗎?”
方才這邊花廳的一陣動靜早就驚動了西廂房的姑娘們,此刻她們早便圍到了花廳這邊。
蘇瑛雨和蘇瑛雪的話瞬間便令眾夫人小姐們張大了嘴,一個官家小姐乘坐著馬車,又有那麽多小人伺候護送,意外墜崖了?這其中要沒什麽蹊蹺,那才叫奇怪呢。再想到今日沒有出現,被稱是病倒了的三房夫人宋氏,還有避太歲的三房幺女,眾人便不免多想了起來。
瓔珞卻扣了個頭,道:“祖母,孫女墜崖落入河水中,卻是得上蒼厚待被衝上了岸,又剛好便碰到了祭祖回京的振威將軍府太夫人,是太夫人救了孫女,一直收留照顧孫女。孫女因受了冰水又撞著了頭,這麽長時日一直便昏昏沉沉,人也不清醒,昨日夜裏才算好了些,告知了身份,故此今日太夫人便使了人將孫女送了回來。不知我父親他們可曾到京城了?”
眾夫人聞言這才恍然,各自都反應了過來,一時想著蘇家三房這位庶女倒是個命大福大的,墜崖落水竟然還活了下來,這便不說了,活了下來人家還福氣大的遇到了振威將軍府的太夫人,被救了下來,這若不是如此,閨譽還不全完了。如今不僅人回來了,瞧方才那樣子竟還和振威將軍府這位孫小姐相處極好。
王小姐的態度自然便是振威將軍府太夫人的意思,難道這位蘇府庶女還得了將軍府太夫人的高看?
一時又細細打量了瓔珞,見她容貌雖太過美豔,可行止有度,眼神清明,不卑不亢,並無輕狂之態。倒覺得她便是得了太夫人的眼緣也是正常。
接著卻又想,侯府昨日明明已經得知這個孫女生死未卜,今日卻還熱熱鬧鬧的大辦宴席,有些太涼薄了。起碼那白氏母女便萬沒有她們表xiàn出來的慈善,一個寬待子侄,溫和可親的菩薩樣,一個更是一副關愛姐妹,純真善良的仙女模樣。
倘若當真若她們表xiàn出來的那般,聽說侄女生死未必,不該自動取消生辰宴嗎,又不是整壽,這種尋常生辰自家辦了宴席也不算委屈。更何況,方才白氏和蘇瑛鶯可半點傷心擔憂模樣都沒有,高興著呢。分明是沒有一絲將這隔房的庶女性命放在心上,對自己血親尚且如此冷漠,心性又會如何的良善?
眾人一時倒沒去怪責馬氏,必定今日的宴席乃是為大夫人白氏慶生,作為嫡長子的媳婦,白氏若是沒有取消生辰宴的意思,老夫人馬氏是不可能為這一個三子庶女而去駁嫡長子媳婦的臉麵的。
真若是那麽做了,那便是寵妾滅妻,不分尊卑了。
蘇瑛鶯見不少夫人小姐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過她和母親,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神采,再沒方才的讚許親和之色,她一時捏緊了拳頭,氣的低了頭,餘光狠狠剜著那道紅影。
她不喜歡這個隔房的堂妹,非常不喜歡。方才第一眼見到便覺難受不喜,如今聽說她竟然是三叔父家的姑娘,以後都要和她生活在一個府邸中,她心中的厭惡更是達到了新的高度。更莫說,這個堂妹一出現便破壞了她精心安排了一個多月的壽宴,更是讓客人們對她們母女猜度良多。
可如今賓客們也沒說什麽,蘇瑛鶯母女便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一時間兩人麵色都不怎麽好看。便連客人們也好像看到了別人家中的*,有些尷尬起來。
馬氏卻回過了神來,眼神複雜又瞧了跪著的瓔珞兩眼,便親手扶起了瓔珞,摟在懷中,流淚道:“回家了便好,回家了便好……昨日你父親還說,將你母親她們都送回來了,今日便收拾下再折返親自尋你去,好在你這孩子是個有福的,這便自己回來了。”
瓔珞自然不會相信馬氏的話,可也願意當著眾夫人的麵成全馬氏的一片慈愛之心,也哭倒在馬氏的懷中,瑟瑟發抖,像是大難不死,心有餘悸的樣子。
馬氏都哭了,諸位夫人們自然也被這一幕祖孫兩人大難不死歡喜重逢的畫麵感動的稀裏嘩啦,能擠出淚的,不能擠出淚的紛紛抽出帕子,壓著眼角。
眼見好好的生辰宴轉瞬就弄成了這個樣子,蘇瑛鶯隻恨的雙眼都燒紅了,那邊蘇瑛雪卻快步上前,扯住了蘇瑛鶯,道:“四姐姐,你這是怎麽了,瞧著好似哪裏不舒服?”
夫人小姐們望去,正瞧見蘇瑛鶯神情陰冷死死盯著被馬氏抱在懷中的蘇瓔珞。
蘇瑛雨也上前,卻是勸解道:“四姐姐可是瞧祖母疼愛五妹妹吃味了?四姐姐放心,祖母最疼愛的就是姐姐,五妹妹遭逢大難,祖母多關心下也是應該呢。”
蘇瑛鶯被蘇瑛雨姐妹一言一答鬧了個大紅臉,氣的心肝抽疼。瞧著蘇瑛雨姐妹倆一模一樣,一左一右,同樣掛著友善關切的臉,隻恨不能兩巴掌糊上去。
說起來,其實現代人的養氣功夫真沒古代人好,蘇瑛鶯現代時連大學都沒上,也是個浮躁虛華的性子,此刻連番受挫,難免臉上就露出了痕跡。
眾夫人小姐們望去不免便蹙了眉,而蘇瑛鶯也終轉換了神情,道:“九妹妹,十妹妹怎弄這麽想我,我不過是心疼五妹妹,這才紅了眼眶。我做姐姐的,又怎麽會去爭這些疼愛。”
蘇瑛雪兩人不過笑笑,未再接話,蘇瑛鶯更不好再抓著這個事情使勁解釋了,一時差點氣的吐血。
那邊諸位夫人小姐們也非眼瞎之人,心裏自有一番計較,紛紛勸著老夫人,道:“五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夫人莫多傷心。”
“是啊,五姑娘一瞧便是有福氣的。”
王雪瑤也在一旁勸解道:“瓔珞妹妹昨日夜裏清醒過來便非要當即回來不可,還是祖母硬給攔住了,今日一早瓔珞妹妹特意選了身喜慶的衣裳,又抹了胭脂,就是想將氣色趁好看些,生怕老夫人瞧了心疼傷心,便是為瓔珞妹妹這份心,老夫人也不該再傷感。”
馬氏這才抹了淚,拉著瓔珞坐回了羅漢床上,諸夫人自然又附和著稱讚瓔珞孝順,稱讚侯府是積德禮儀之家,會教養子女雲雲。
蘇瑛玥和蘇瑛紫也走上前來,拉著瓔珞的手親香了片刻,蘇瑛鶯才上前道:“五妹妹回來了是好事,妹妹快隨我來,我好介紹京中各府的姐妹姑娘們給五妹妹認識。”
瓔珞瞧向馬氏,馬氏笑著衝她點頭,道:“去吧,孩子。”又吩咐了丫鬟快些去前院將瓔珞回來的消息傳給蘇定文和蘇景華。
瓔珞衝馬氏福了福身,這才隨著蘇瑛鶯往眾姑娘們處去,蘇瑛鶯卻道:“妹妹不知道,今日姐姐還請來了長樂郡主,明霞郡主和丹雲郡主,一會兒姐姐都介紹給妹妹認識,妹妹快別傷心了。”
瓔珞卻腳步一頓,旁邊王雪瑤一下子眼淚就流了出來,石破天驚地道:“啊?!方才食味樓走水,信王府的車隊遭了無妄之災,明霞郡主……去了。難道明霞郡主今日竟然是要來府上做客這才會路過食味樓的嗎?這……”
王雪瑤的話,令眾夫人姑娘們愕在當場,白氏和蘇瑛鶯卻麵色一變。
郡主來她們府上參加生辰宴卻出了這等事,信王府會不會將怒火發到侯府身上,發到辦宴席之人身上,這可當真是無妄之災啊。
老夫人聽了王雪瑤的話也愣住了,覺得半響血液都有些凝滯,待有些膽小的姑娘忍不住驚呼起來,馬氏才豁然站起身來,道:“這話是怎麽說的,好端端的食味樓怎麽會著火了?還殃及了郡主?”
蘇瑛鶯也麵色微白地上前道:“是啊,明霞郡主出府,一路自然是諸多的護衛婆子丫鬟的,便是食味樓走水,又怎麽會波及到明霞郡主?莫不是王姐姐瞧錯了吧。”
王雪瑤卻垂淚道:“我親眼所見,又怎麽會錯?蘇姑娘莫給我安置一個不敬皇室,妖言惑眾的罪名,我擔待不起。”
蘇瑛鶯見王雪瑤不高興了,一時間臉色訕訕。
瓔珞福了福身,衝馬氏道:“祖母,瑤姐姐說的都是真的。不知道什麽緣故,食味樓便突然著起了大火,當時街上的百姓太多,都驚慌失措地往外跑,沿街的店pù裏頭也都衝出了不少人,一時間不知又有誰吆喝著殺人了,死了人,亂成一團,踩傷了不少百姓。當時我和瑤姐姐也坐車正好經過食味樓,馬兒驚了,我和瑤姐姐也被迫下了馬車,我還被人流衝散了,若非得鷹揚將軍相救,隻怕也免不了被踐踏踩跺而死的命運。後來,京兆尹的差役控zhì了局麵,我和瑤姐姐才得以過來,卻見王府郡主的車駕停在路當中,郡主躺在一個老嬤嬤的懷裏……當時京兆尹宋大人都趕了過去,跪在地上半響起不了身。”
瓔珞這般說,馬氏和眾夫人姑娘麵色皆變,這才想起,方才瓔珞二人進來時,王雪瑤和瓔珞的麵色是不大好,眼眶都紅紅的,身上衣衫卻有些淩亂,方才就覺得古怪,隻是被馬氏和瓔珞祖孫相逢給打斷了,如今再聽此話,想到之前兩人的模樣,卻已深信不疑。
明霞郡主竟然都出了事,而那食味樓又是誠王妃娘家勇毅侯府的生意,這當真是一場意外嗎?
馬氏率先尋到了瓔珞口中的不尋常處,肅容問道:“你被鷹揚將軍所救?當時鷹揚將軍也在場?”
瓔珞心中早有猜測,此刻見馬氏如此問,心中又是一動,麵上卻一副詫異模樣,似不明白馬氏怎特意問這個,道:“是啊,當時鷹揚將軍正從外辦差回京,正清道行至食味樓,那食味樓便突然著火了。”
馬氏聞言麵色又變了變,眾夫人們也各有猜測,心思不定,花廳中氣氛正浮動,外頭傳來略重而急的腳步聲,接著是丫鬟的請安聲。
“世子爺來了,世子爺安。”
卻是白氏的夫君定安侯府世子爺蘇定功匆匆而來,花廳中都是女眷,他自然不好進來,在院子中便止了步,揚聲衝裏頭道:“母親,兒子剛剛得到消息,食味樓走了水,引得百姓四下衝散,驚了信王府明霞郡主的車駕,馬驚了竟踢在了郡主心口上,侍衛保護不及,明霞郡主當場便歿了。如今四通街上都封禁了起來,諸位夫人和姑娘可先行在侯府中安置,待道路通了,兒子再遣人過來傳話,母親和諸位夫人無需慌亂不安。”
馬氏聞言應了,蘇定功才行了一禮,匆匆而去。
眾夫人們原本聽到這樣的事情,都已無心在此吃什麽席麵,意欲告辭了,此刻聽聞街上封禁了,倒隻能繼續留了下來。
她們雖不管男人外頭的事,可也多少知道鷹揚將軍和誠王一向不怎麽對付,廢太子之所以被廢除,其中便不乏誠王的手段,如今鷹揚將軍剛好到了食味樓下,這食味樓便突然著火,其中說不得便有些什麽齷蹉。
隻這些朝堂之事都不是她們該想該猜的,更不敢訴諸於口,一時間花廳中氣氛有些僵持。還是馬氏笑著道:“大家坐,便是今日傍晚四通街還不解禁,侯府也不會少了夫人姑娘們的一口飯的,鐵定將諸位喂飽便是。”
諸夫人這才勉強說笑了起來,馬氏便又吩咐蘇瑛鶯將姑娘們都帶到西廂房去玩樂。
瓔珞也隨著姑娘們出了花廳,大家站在廊下往四方街的方向望去,果見那邊隻這會兒功夫便狼煙滾滾,極為駭人,一時間麵色皆變,噤若寒蟬。
蘇瑛鶯招呼著眾姑娘到了西廂房,姑娘們各自尋地方坐下,可卻再沒方才的歡快氣氛,皆是帶著些不安,坐在那裏誰都不吭聲。
別人不說話也就罷了,蘇瑛鶯做為今日下帖的主人卻不好不說話,加之她到底是現代人,對明霞郡主也沒古代人那麽敬畏皇室,方才一時怕信王府遷怒侯府,如今卻已沒那麽擔憂了。
信王府要遷怒那也該遷怒那位什麽鷹揚將軍和誠王府才對,可和她們母女無關,她們怎麽會想到郡主的車駕會碰上這種事,再說了,今日這麽多客人都安全到達了,隻郡主跟隨的人最多,卻還被自己王府的馬兒給踢死了,那隻能是明霞郡主的命不好。
故此蘇瑛鶯便笑著拍手道:“好了,好了,大家別這樣,要不我叫丫鬟將等會要展示給大家看的那盆鳳凰展翅給搬過來,咱們賞花可好?”
蘇瑛鶯說著便欲起身去吩咐丫鬟,太仆寺卿家的李璐卻突然揚聲道:“蘇三,好歹你也和明霞郡主相識一場,如今她為了來參加你的宴席送了命去,你就半點不傷心?這會子還有心情賞花?嗬,我們可沒你這麽心大。”
蘇瑛鶯之前正排行侯府第三,此刻她被李璐諷地麵色幾變,眼眶一紅淚珠兒便傳串的滾落了下來,道:“我自然是傷心愧疚的,可今兒我是東道主,若非見大家這般害怕難受,想著紓解姑娘們的情xù,我何於此……我費盡心思活躍氣氛,安慰姐姐妹妹們,李姐姐不領情也就算了,又何苦這般……這般曲解我。”
見她哭的傷心,平日裏頭和她交好的牛馨芝和趙青青便責備地瞧了眼李璐,哄著蘇瑛鶯道:“鶯妹妹不必過於自責,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依我看都是那個靖王世子的不好,他就是個煞星,有他的地方就得死人。明霞郡主就是被他給煞的。”
瓔珞坐在一旁,聽趙青青將過錯就這麽推到了秦嚴身上,一時愕然不已。豈料趙青青的話竟然很快就引起了諸小姐們的共鳴。
“青青說的對,就是怨那靖王世子,不然怎麽剛好他回京,街上就起火了呢。”
“對對對,就是他煞的,我聽說前些天靖王府後門抬出來一具屍首,說是修繕房頂時不小心摔了下來,竟然正好就磕在了一塊從假山上掉下來的石頭上,當場便頭破血流沒了氣息,那泥瓦工修的就是靖王世子住的屋子。”
“真的嗎?太嚇人了,我也聽說了,去年就有個老婆子在大街上走路時跌了一跤,剛巧靖王世子經過扶了一下,結果那老婆子沒能走回家便暴斃在了路上。”
……
眾姑娘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瓔珞聽的目瞪口呆,一時間覺得秦嚴當真是個可憐人,隻要什麽人和他沾上點八竿子打不著的邊兒,出了什麽意外,就能被歸到他身上去。真不知道是這些古代女子太過愚昧,還是說她們想象力太豐富。
瓔珞正想著是不是替秦嚴分辨一兩句,那邊便有姑娘將火燒到了她身上。
“天哪,蘇五姑娘不是說方才是靖王世子救了她一命嗎,這麽說蘇五姑娘豈不是要危險了?”
那姑娘一句話,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盯向了瓔珞,目光各種驚嚇不安,甚至於坐在瓔珞身邊的兩個姑娘還站起身來,往遠處走了兩步。隻剩下王雪瑤依舊靠坐在瓔珞的旁邊。
“蘇妹妹,你這會兒可覺著哪裏不舒服了?”李璐率先瞪著眼睛開口問道。
瓔珞見十多個小姑娘皆拿那種看稀奇東西一般的目光盯著她,一時間當真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啊,都挺好的。”
牛馨芝卻一臉的狐疑,追問道:“是嗎?沒有頭疼嗎?心口疼不疼?再不然手疼腳疼什麽的呢?”
瓔珞失笑,搖頭再度肯定的道:“我真的哪裏都不疼。我覺著靖王世子也沒那麽可怕啊,見過他的人那麽多,和他說過話接觸過的人也不僅其數,要是都被煞到豈不是要屍堆遍野了。”
瓔珞言罷,牛馨芝卻不甘心,又問道:“你再和我們說說,那個靖王世子是如何救了你?”
瓔珞尚未言,倒是旁邊的王雪瑤搶先道:“還能怎麽救?當時瓔珞妹妹有我們將軍府的下人保護著,不過是差點被人群擠倒,靖王世子及時驅散了人群罷了。”
牛馨芝便拍手道:“這不就對了,想必是蘇五姑娘根本沒真正接觸到靖王世子這才不曾被煞到。”
她一言,眾姑娘們紛紛稱是。
瓔珞自然知道王雪瑤方才那麽說是為了自己的閨譽著想,便也未曾分辨,隻道:“可是明霞郡主也沒真正接觸靖王世子啊,她怎麽就……”
牛馨芝卻冷哼一聲,道:“你知道什麽,明霞郡主皇親國戚,總要到太後那裏去請安的吧,又怎麽可能沒碰到過靖王世子,自然會有接觸的,以前沒被煞到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今日可不就應驗了嗎。”
牛馨芝的話當下便得了幾個姑娘的肯定,瓔珞算瞧明白了,這事根本就不是自己替秦嚴分辨兩句便能行的,顯然有些想法在這些姑娘們心中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卻不知秦嚴到底做了什麽,竟然叫這些姑娘們誤會至此,即便是從小被狼群哺育也萬不該如此啊,還是說有人特意在傳播這樣的事兒,引導輿論?
瓔珞正想著,李璐見她神情頗有些不以為然,便走近了些,衝她道:“蘇五妹妹是剛剛進京,不知道靖王世子的事情才會說他不可怕,你若是知道了,便不會這樣想了。”
瓔珞瞧了眼點頭不已的眾姑娘們一時無語,隻淡淡笑著道:“為何?”
李璐走到了瓔珞旁邊坐下,道:“你不知道吧,這靖王世子可是從小被狼群養大的,長到五歲時他跟著狼群跑到箭銳營的營地裏頭捕食這才被發現抓了起來,後來有人認出他來送進了宮中,聽說他住在太後慈寧宮的當夜便咬傷了兩名嬤嬤,吃了一個小宮女。那可是活生生的吃掉了啊,聽說被發現時他正滿手鮮血地抓著那宮女的眼珠子往嘴裏嚼!”
李璐說著生生打了個寒顫,眾姑娘們雖然聽多了這些傳言,可此刻聽李璐繪聲繪色的說著,還是忍不住三三兩兩靠在了一起。
李璐便又道:“自那日以後,太後便使人將靖王世子給關在了鐵籠子裏頭,可就是如此,每天夜裏還聽到他狼哭鬼嚎的引頸對月狼叫不停,有次偷跑出來又咬傷了好些人。還有那些平日裏負責給他送飯菜伺候的小太監,聽說每一個月便要抬出來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李璐言罷,那邊趙青青接口道:“這些都是真的,蘇五姑娘還莫要不信。三年前,皇上秋獵時,我們可是親眼瞧見誠王挽弓射箭時不小心露出了一截手臂來,上頭有好大一塊猙獰的傷疤,深可見骨呢,那就是十八年前被靖王世子給咬的,誠王當時還是二皇子,他受了傷,後來傷口還惡化了,連著發燒好多天,差點就去了,好些太醫參與了當時對誠王的診治,都知道此事的。”
牛馨芝也道:“這還不算什麽,你當靖王世子何故到現在都未曾娶親?卻是他已經連著克死了三個未婚妻的緣故。”
連著克死了三個未婚妻?瓔珞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也難怪這些官家小姐們這麽懼怕秦嚴,古代人都是極為迷信的,未婚便死了沒過門的妻子,這可當真是不吉利,秦嚴這還連著死了三個,事有一二難再三,他這麽接連的死未婚妻是挺驚悚的。
那邊趙青青卻嗤地一聲笑,道:“哪裏就是克死的,頭一個未婚妻寧國公家那位大小姐說的是出城上香時不慎跌下了山崖,可聽說尋到屍身時,已經被野獸啃咬過……”
趙青青興致勃勃的給瓔珞和蘇瑛玥幾個剛進京城的姑娘介紹了秦嚴的三個未婚妻。
頭一個趙青青著重說了那姑娘屍身被尋到時已經被野獸啃咬過,而秦嚴正養著一匹狼,暗示那國公府的小姐根本就不是意外落崖,而是秦嚴不滿意這樁親事,令他那狼咬死了人家小姐。
第二門親事,說的是永威侯府的嫡長女,結果當下小定,原本活蹦亂跳的永威侯府嫡長女突然便暴斃了,趙青青著重講了,這位小姐前一天還紅光滿麵的參加了長公主府的賞花宴,可第二日一下定,次日這位小姐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屍身。
第三門親,說的是當時的禮部尚書鄧家的嫡長女,還是皇帝賜婚,結果這位鄧小姐接了旨意當天晚上,一個沒想開竟然就一根繩子上了吊,丫鬟發現時也成了冰冷的屍體。而這位比前兩位更慘,因為抗旨,其父禮部尚書被皇帝貶為庶民,一家子都被趕出了京城。
然後她總結了下眾姑娘們一直的感想,那邊是絕對不能和這位靖王世子扯上什麽關係。
瓔珞見蘇瑛玥和蘇瑛紫竟似信了大家的話,麵色有些蒼白,神情也極為驚駭,不由心中暗歎,果然是眾口鑠金。
而趙青青說了半天,嘴皮子都幹了,顯然不滿意瓔珞雲淡風輕的神情,灌了一口茶,她才衝瓔珞道:“五姑娘今兒和這靖王世子接觸過,還是叫丫鬟給燒些艾葉水晚上兌進沐浴水中洗洗身子去去晦氣吧,不然真倒黴了可莫怪我們大家不曾提醒你。”
瓔珞實在表xiàn不出害怕來,且她也不願意和這些姑娘們一起往秦嚴身上潑汙水,她根本就不相信她們口中說的那些事情。
瓔珞尚未言,倒是蘇瑛鶯笑著揚聲道:“我早便說了,這種事信不得的,什麽克妻煞星多半都是無稽之談,那靖王世子雖則沒了生母,可父皇繼母兄弟姐妹卻都還在,算什麽天煞孤星。若非靖王世子守護一方領土,咱們哪裏來的這大好安定日子可過,正該敬仰這樣的英雄才對,哪裏能這般編排於人。畢竟空穴來風,咱們誰也沒親眼瞧見靖王世子咬人傷人的。”
瓔珞聽蘇瑛鶯這般說倒是忍不住盯著她仔細瞧了兩眼,心道莫非這個蘇瑛鶯竟是認識秦嚴不成,怎這麽維護於他,倒是一旁靠著瓔珞而坐的王雪瑤湊近瓔珞在她耳邊低聲道:“瞧見了吧,你這四姐姐最愛表xiàn與眾不同,嘩眾取寵。”
瓔珞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那邊李璐本就不喜歡蘇瑛鶯,聞言便冷哼一聲道:“當真是蘇四姑娘高見,既是蘇四姑娘敬仰這樣的英雄,索性便稟了父母,嫁於這靖王世子好了,也算是一項功德。”
蘇瑛鶯麵色一變,氣的微咬雙唇,紅了眼睛,道:“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李妹妹不讚同我的話,我也沒強要你信我,又何須這般往我身上潑汙水,壞我清譽。”
說著便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牛馨芝忙站起來瞪了眼李璐,勸著蘇瑛鶯道:“姐姐就是太善良了,咱們說誰點不好,姐姐都要維護兩句,可這靖王世子當真不是姐姐所想那般,可真不是空穴來風。就說三年前,那次靖王府中給老太妃辦壽宴,定國公三公子不知怎麽的就和靖王世子生了些不愉快,靖王世子當下便讓他的狼撕掉了張三公子的一條腿,這事兒滿京城人可都瞧見了,當時我們都有隨母親到王府賀壽的,壽辰都因這事兒都沒辦完,賓客們便匆匆散了,這能是作假的?靖王世子守疆護土,我們也沒不敬重,隻這事情一碼歸一碼,他確實有些個……反正我們隻說他身上煞氣重,人也殘暴的很,又沒說他別的。”
幾個姑娘紛紛稱是,蘇瑛鶯才止住了哭泣,起身福了福道:“倒是我不好,為這麽點事爭執,隻那靖王世子當真容貌猙獰,非常可怕?我還沒見過他呢。”
趙青青接口道:“可不就是容貌猙獰嘛,要不能整日帶著張麵具?連上朝都不曾取下來呢,聽說當年他在箭銳營被抓住時和狼長的都差不多呢,臉早就被狼群抓的不成樣子形同鬼厲了。”
“啊?常年都帶著麵具的嗎?那他怎麽吃飯說話啊?”一道驚異的聲音響起,諸姑娘們瞧去卻見開口的正是方才引出這個話題的瓔珞。
趙青青瞧向瓔珞,不由挑眉道:“不是說靖王世子救了蘇五姑娘嗎?五姑娘方才沒瞧見?他那麵具隻掩蓋了鼻子以上,嘴巴自然是露了出來的。”
瓔珞眨了眨眼睛,麵露回憶之色,驀然拍手道:“對呀,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不過那我瞧著靖王世子露在外頭的下巴嘴巴上好像和常人沒兩樣,肌膚都好好的啊。”
趙青青卻翻了個白眼道:“半張臉完好不代表整張臉沒毀容啊,既然是帶麵具,自然是要將毀了的那部分遮蓋起來了!”
瓔珞點頭,道:“哦,原來那狼群抓人時還選地方的呢,隻抓上半張臉,不撓下半張,當真是有趣。”
趙青青被噎了一下,半響都不知怎麽回話,心裏也有些嘀咕。
確實啊,靖王世子的臉若真是被狼群抓傷了,沒道理下半張臉卻完好如初啊,她們自來便聽說靖王世子毀容的事,從來都沒有對此懷疑過,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呢,難道靖王世子沒毀容?這怎麽可能,沒毀容他帶什麽麵具啊。
趙青青想著,麵上閃過惱怒之色來,瞪了眼瓔珞,道:“你這人怎麽那麽較真呢,他若沒毀容幹嘛戴麵具,難道帶著那東西很舒服?”
瓔珞卻垂了頭,道:“興許是為了遮太陽呢……”
趙青青氣結,抬手指著瓔珞,道:“你!”說著卻是一笑,揚眉道,“該不是靖王世子英雄救美,蘇五姑娘心中起了不該有的想法吧?哈。”
說著她便怪異的笑了起來,蘇瑛鶯也驚地“啊”了一聲,忙忙擔憂地道:“五妹妹,你可不能犯了糊塗,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違背不得啊。”
瓔珞見兩人一唱一和鬧的眾姑娘都麵帶懷疑的瞧了過來,心中冷笑,麵上卻驚慌著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今日連那靖王世子臉上帶著何種麵具都沒瞧清,又有那麽多下人跟著,怎麽會……我是想著那靖王世子做了那麽多可惡之事,可皇上怎麽就沒怪責過他呢?他這麽得聖上的寵信,我們這般公然議論他,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龍顏震怒,連累了家人。而且……而且那靖王世子那般嚇人,他要是知道咱們背後這樣議論他……”
瓔珞說著生生打了個冷顫,眾姑娘們頓時便麵色一變,一個個全閉了嘴巴,再不多言一句。
也是她們今日驟然聽聞了明霞郡主的事情,一時間心神絮亂這才會失了方寸,大談此事,加之靖王世子的事情早便滿京城的流言蜚語議論多年了,大家私底下沒少所這些事,所謂法不責眾,也便在此事上膽子大了些。
如今瓔珞一言,她們也確實覺出不妥來,紛紛都閉嘴禁言了。
王雪瑤卻不由擔憂而探究地望了眼低著頭絞著帕子的瓔珞,眼前再度浮現方才街頭上時瞧見的驚悚一幕。
她找到瓔珞時,當時瓔珞正被靖王世子圈在牆角,兩人靠的極近,一個身材高大挺拔,一個纖巧曼妙,遠遠望去好似擁在一起,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地當時兩人都麵帶笑容……
王雪瑤正想著,外頭老夫人的貼身丫鬟鬆枝挑簾進來,卻是稟報道:“外頭四通街已經解禁了,火勢也已經撲滅,老夫人讓奴婢來告sù姑娘們一聲,免得姑娘們擔憂害怕。”
諸姑娘這才大鬆一口氣,而那邊花廳中的夫人們經過此事卻都急著回家,再沒了留下來吃宴賀壽的心情,紛紛起身告辭,不到兩刻鍾功夫,花廳便隻剩下蘇家自己人了。